《分手信》第53章


又有人举手提问,提问者就站在颂颂前面不远处。他的视线挪过来,她吓得立刻转身,从宴会大厅的门口退出来。
不知道她有没有被看见,这一刻她后悔得要死,好奇心杀死猫,她不该冒这个险。
究竟冒什么险,她又说不上来。陈亦辰又不吃人,分手多年,看见便是看见,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疾速穿过走廊,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窗外晴空耀眼,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地面上,交织成一块又一块拉长的方格。酒店的冷气十足,正如马克吐温所言,旧金山的夏天是最冷的冬季,即使阳光照在肩头,仍然冰冷。
马不停蹄地穿过长廊,又穿过人声嘈杂的大堂,推开门走到外面,背后还是有人喊:“颂颂。”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就站在那里,阳光底下,停在离她五六步远的地方,似乎不敢再走近,眼神复杂地望着她,踌躇良久,最后只重复她的名字:“颂颂。”
她镇定下来,飞速地解释:“我在旧金山出差,和一个作家吃饭,正好在这家酒店见面,偶然看见这里有你们的发布会,就好奇过来看一看。”
他点头,眉峰微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她先找到话讲:“这些年,你还好吗?”
他点头,许久才说:“我很好,你呢?”
“挺好的。”她轻声答。
令人不知所措的沉默。她下意识地看表,他忙说:“在这里呆几天?什么时候走?”
她笑一笑:“傍晚的飞机,现在就要出发去机场了。”
他继续紧张地点头:“那我送你去机场……”
“不要。”她慌不择路地打断他,顿了顿才放缓语调解释:“不用了,还有别的同事一起走,你的发布会也还没完。”沉默片刻,她说:“就在这里告别吧。”
他低头,不再说什么,默默笑了笑。她刚要说再见,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说了声“等一下”,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才找到他的钱包,从里面掏出名片,说:“这是公司的宣传礼品,既是名片也是书签,我让他们帮我印了一些,正好留给你做纪念。”
她手上正好拿着那本作者签了名的中译版诗集,他接过来。名片上写着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中间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小口子,正好可以别在书页上。他把名片仔细别好,笑一笑说:“还是我的提议,这样书签就不容易掉出来了。”
他把书递回到她的手上,默默念封面上诗集的题目:《The Art of Losing》,失去的艺术。
“谢谢。”她接过书,轻声说。午后的阳光闻起来酸酸的,照在眼里让人不敢睁眼。再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她上前一步抱住他,象西方人那样告别,在他耳边说:“再见。”
然后放手,退后一步,转身离开。我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失去,正如此刻,她的背影向喧嚣熙攘的街道走去,很快会消失在层层人海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结局写给希望他们相忘于江湖的小伙伴们。至于其他小伙伴么,嘿嘿嘿。。。
第45章 世间最美好的你(1)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你微微地笑着; 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 为了这个,
我已等待得久了。
…………泰戈尔《飞鸟集》
世界可以很大; 也可以很小。
时间象西雅图的阳光,不经意时漏过指尖,转瞬即逝。一错眼间; 亦辰搬回西雅图已经第五个年头。
当初回美; 并非他所愿。贝克升任CEO,想把云计算的业务交给自己的亲信,他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贝克给他两个选择; 他回美,把整个团队带回来;或他辞职,M公司就解散中国的队伍,在美国已有团队的基础上; 重新招兵买马。
有一阵公司人心浮动,不知谁放的消息,赴美或失业; 只在Shane一句话。开发经理Kenny甚至找到他办公室关上门,直截了当地问:“搬不搬家; 能不能给个准话?我老婆怀孕了,生在这儿还是生在美国; 该卖房还是该找工作,我也得有个准备。”
他的技术团队,几乎每个人都是他亲自面试进的公司。人生在世; 权力和责任总是一把剑的两面刃。
升任公司第一盈利部门的总监,自然是他事业向前迈进的一大步。曾几何时,工作是他人生热爱的全部。
他把家搬去了西雅图的东区,在毗邻华盛顿湖的山顶上买了一座大宅,天晴的时候临窗眺望,可以看到蜿蜒在波光上的九十号公路浮桥,和远处终年积雪的奥林匹克山。房子是九十年代的建筑,好在内部装修一新,有全副武装的新式厨房,特别是最新式高端的烤箱,雪松木的大露台,露台下的花园种植一排木兰和杜娟,前一任主人还把楼前的草坪改成了一个高尔夫的mini tee。
他工作太忙,既不爱园艺也不爱高尔夫,甚至鲜少在家里吃饭,家里四个卧室,加上底层的客厅厨房和Family room,他涉足的不过是书房和卧室。幸好钟点工每天来打扫卫生,园艺就交给雇来的园丁,要不然不出三个月,大宅就要变成结满蜘蛛网的盘丝洞。
隔壁的邻居倒经常光临他门前的草坪。左手的邻居是韩国裔的神经外科大夫,女儿在钢琴上激情洋溢地弹奏肖邦,一弹就三个小时。儿子是山下高中棒球队的投手,晚饭后也爱在门前草坪上搭个网兜投几个球。右手的邻居是律师夫妻档,倒不曾有小孩,但养了一群狗,黑的白的白底黑斑的,每每有人来送快递就一阵狂吠。他清早顺着山坡晨跑,总能遇见隔壁男主人被狗群拉着散步的身影,他家草坪上时时出现的狗屎,也不难猜想到底属于谁。
亦萱来参观他的新居,“啧”了一声问:“怎么想到搬到这儿?以前市中心的临海公寓不好吗?这种社区,天一黑所有人回家吃饭,几百户人口,估计只有你一个人单身。”
他却越来越喜欢这里,安静,闲适,节奏缓慢,阳光充足的周日下午,街道上有小孩乱跑。而山后又有小路,蜿蜒在绿树掩映之间,有些适度的上坡,特别适合一个人孤独地晨跑。还有他后院的木兰,虽然和中国的玉兰不完全相同,但每到早春,也会开大朵大朵的白花,芳香馥郁,在午夜的月光下莹白如玉。
H市的技术团队搬到西雅图,其余部门并没有。临走时他给Jessica和老赵等人都写了热情洋溢的推荐信,西雅图这边的助理变成一位热爱园艺的中年妇人。记得他第一天上班,一进她办公室就被里面的植物吓到,地上桌上书架上,郁郁葱葱,布置得象原始森林。那时候正值初春,他好奇:“怎么没一株开花的?”
助理也诧异:“我听说您对花粉过敏,所以上周把开花的都搬走了。”
他一哂:“也不是所有花都过敏。”
助理十分高兴:“您喜欢什么花?我明天去搬回来。”
他想了想,玉兰叫什么,美国没有一样的,只好说:“Magnolia。”
助理恍然大悟:“Mulan!中国是不是有很多姑娘叫这个名字?”接着又颇失望:“可惜木兰只长在树上。”
隔天她竟然搬了一盆茉莉来,大半个夏天办公室充斥属于中国的香气,令他不得不绕道走。
他的办公室当然没什么花花草草,只有一只硕大的鱼缸,里面一只绿毛龟以万年不变的姿势趴在缸底的乱石堆上。
时隔五年,亦萱第二次从纽约飞来他这里视察,巡视他办公室的简单陈设,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在办公室养一只乌龟?”他说:“朋友过世时留给我的,原来放在家里,后来发现我在办公室的时间远比在家里多,就搬到这里,免得他一只乌龟在家孤单。”
亦萱嗤之以鼻:“一只乌龟怎么会怕孤单?趴在哪儿不是趴?我看是你怕孤单吧?”她双手抱胸歪着脑袋,撇嘴说:“啧啧,Shane Y。 Chen,你到底打算消沉到什么时候?”
他并不觉得自己消沉。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事业蒸蒸日上,生活规律有序,甚至每天开车上班。当然,他的工作一向是忙的,他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也曾经历了一段亦萱所谓crash and burn的模式,就是三十六小时连续工作,然后倒头就睡,醒来再接连续三十六小时工作。所以五年过去,偶尔照镜子能发现鬓边有几根白发,那也是十分正常的,毕竟他已早过而立之年。
他也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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