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地》第29章


瞿蔺话落,姜湖手机也震了一下。
是来自傅砚笙的迟到的回信,回复姜湖落地时就发给他的那条信息:“注意安全,晚上见。”
****
9号公路不平坦,坑洼很多。
一路开下去,两边逐渐出现荒漠。
不见绿植,也鲜见建筑物。
姜湖望着不见边际的荒漠问:“这条路你之前走过?”
她问这种问题,在安全范围之内。
瞿蔺于是答:“第二次。”
姜湖问:“上一次是陪的孙子?”
瞿蔺接口:“是。”
姜湖:“这路挺没意思。你们两个男人,路上无聊了,拿什么消遣?”
可以臆想的内容倒是不少,但姜湖没说。
姜湖也没等瞿蔺给出反应,她紧接着说:“是个出色的作者。”
但她却不算个出色的译者,她总是带着自己的观念去看稿子里的人。
瞿蔺没去理会她前一句话。
他只说:“听过,但没读过。”
姜湖立刻道:“你忙呗。”
瞿蔺:“……”
姜湖又说:“连她的孙子,应该都没读过她的新作。”
否则那位先生不会将那个版本截然不同的在萨托的故事告诉瞿蔺。
“他是个美食家”,瞿蔺替对方解释,“他们涉及的领域不同,即使是一家人也没必要强求”。
可能对方并不喜欢文字,所以不会去读他奶奶的作品。
姜湖问:“他没提过是做什么的?”
对方提过不止一次,所以在时隔这么久之后,瞿蔺仍旧记得。
瞿蔺道:“提过。”
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那同一个名字时,联想出那是同一个。
这好猜,姜湖道:“他大概会说是个作家。”
姜湖自己也刚说完是个出色的作者,瞿蔺刚听完不久。
瞿蔺看姜湖,平静反问道:“难道她不是?”
姜湖回:“不全是这个人,以剖析性闻名。”
瞿蔺眸光一滞,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展开的话题,他没接口。
姜湖却在继续:“我这沓稿子里,就有不少姿/势,她喜欢描写这些。”
可惜瞿蔺不懂法语,姜湖想。
姜湖瞧他:“这书不适合启蒙,但适合进修。”
瞿蔺脸色仍旧淡漠,没说什么。
姜湖倒没停:“唯一可惜的是,主人公最终没有结果。”
瞿蔺没问,但姜湖打算和盘托出原因。
姜湖盯着他,说:“因为男人怂。他不说,谁懂?”
瞿蔺:“……”
姜湖又给出另一半原因:“还因为女人迟钝。”
以为是场离开就会忘的艳遇,离开时甚至不知自己动的是真心。
知道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以后才发现直到八十岁,她每日醒来都希望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但为时已晚,男人死后,她才看清自己的心。
姜湖话落,瞿蔺没给出听后感。
他大概需要消化,姜湖想。
姜湖也不再盯着他,转而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她和故事里的两个人都不一样。
所以她在接触这两个人物的感情时总有种隔阂感,每次译出来的东西,都显得生硬,让人不满。
这项工作进展的极不顺利的最大原因,姜湖一直很清楚,是她对故事里的人不满。
姜湖认可是个出色的作者,但在她眼里不算是个出色的女人。
如果她是故事里的男人,不会白上。
如果她是故事里的女人,不会白睡。
故事里这一出悲剧,当事者最不无辜。
第23章 栖息地
第二十三章:风雨欲来,大战在即
傍晚到达贝松。
伽米尚属平原地区;一路南行穿过荒漠;到了贝松则开始进入山区。
出现在姜湖眼中的;除了漫无边际的黄,便是此起彼伏的山峦。
裸/露的地表地貌的颜色,就像是人的*。
看起来千篇一律;寡淡无味。
贝松城建在山洼地带,很封闭;就像是个捉鳖的瓮。
四周的山峰都是困住这座城的屏障,只有头顶的天留有一丝缝隙出来,让这座小城能喘上一口气。
瞿蔺将车停在一处陡坡下,开阔的岩石场里。
姜湖下车后将那条已经被蹂/躏皱的头巾从座椅上拎出来;扎在头上。
瞿蔺看姜湖一眼。
她扎头巾时,将头巾两端系了个蝴蝶结朝上,在她头顶。
此刻的姜湖;很像是个……村花。
瞿蔺又抬头望了眼坡顶,而后告诉姜湖:“我们在这里等老傅。”
坡后是另一个天地;瞿蔺看到过。
姜湖的旅途短;目前他也还没带她见过绚丽的景。
姜湖日后回忆起来;恐怕对安提克的印象会以血和死亡为主。
瞿蔺又问姜湖:“这坡如果要你爬,有本事上去吗?”
姜湖随着他的视线也抬眼望,陡坡近垂直九十度。
姜湖回:“你看我长得像蜘蛛还是壁虎?”
这话带点儿呛人的味道。
瞿蔺没理。都不像,她像嘴不饶人的村花。
瞿蔺绕到车尾,将后备箱打开,从里面翻找东西。
没一会儿,瞿蔺从后备箱里拎了袋小包镁粉出来。
姜湖看着,见他拍了粉在掌心轻微揉搓。
瞿蔺擦好粉,也重新看姜湖:“要跟我上去,还是在下面陪车。”
姜湖扫了眼破旧的车,又看了眼陡峻的坡,没吭声。
虽然是二选一,但她觉得无论选哪一个都像是退而求其次。
这不是个她乐意参与的选择题。
不想继续耗,瞿蔺说:“你要是想陪车,也好。这里没有狼,地面倒是比坡顶安全。”
这话在姜湖听来有激将的意味。
姜湖横瞿蔺一眼,作出决定:“上去。”
****
这坡从正面看着陡,等瞿蔺将姜湖带到侧面,姜湖发现坡度略有缓和。
大块儿的岩石当前,往上攀对手脚的落点和手臂的力道都有很严格的要求。
姜湖站着,瞿蔺也站在她身前。
人有时要承认自己的缺陷,姜湖承认靠她一人之力这坡她爬不上去。
看着这坡她不怂,但不怂不等于能轻松拿下。
瞿蔺等了下,没等到姜湖开口寻求帮助。
他回首,清朗的声音近乎被吹散在风里。
瞿蔺问姜湖:“生下来就不会求人,是吗?”
姜湖蹙眉,眼神不善,盯着他。
瞿蔺哼笑了声。
他随即转了身,拍了拍他的肩后。
紧接着瞿蔺蹲下身:“上来。你付了钱,用我天经地义。”
只要不越线,仍旧维持雇佣关系,她做什么都可以。
姜湖没再客气,她走过去,接受了瞿蔺再度地背。
人和人的信任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东西,姜湖直觉瞿蔺不会带她摔下去。
她相信他,虽然认识后小时和分都还数的清楚。
***
瞿蔺的上半身依旧凉,同姜湖对男人身体的认知不太一样。
很多人说男人体热,但瞿蔺似乎是个例外。
姜湖每一次接触他的身体,都触不到什么温度。
姜湖趴在他背上。
瞿蔺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束带,将姜湖的腰和他捆在一起。
姜湖脸一紧,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像是背孩子。
但她不计较,用人嘴短。
站着时,瞿蔺像棵挺拔的树。
躬身攀爬时,他像跃起的狼。
姜湖能透过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感觉到他稳健浑厚的力道。
姜湖以为她的重量加在瞿蔺身上,他负重,再往上爬会吃力。
可瞿蔺的动作利索,陡坡对他而言就像是平地。
从更早那次抬车,瞿蔺就在刷新姜湖对于力道的认知。
姜湖视线随着瞿蔺的动作在不断晃动,几分钟后,她的视线稳固了下来。
出现在姜湖视野内的不再是漫无边际的黄,而是一条波光粼粼,夕阳下闪着暖色的河。
这个陡坡是个小山丘。
坡后,蜿蜒长河紧贴着山石,正缓速前奔。
对岸,河畔有青草在摇,在萎靡的日光中投出妖娆的剪影。
远处橘色夕阳低挂,整个画面有种简约的意境美。
瞿蔺解了束带,把姜湖放下来。
姜湖的感官还在对眼前这个场景发出惊叹。
来安提克之后,她的视野像被这个遭受过战争重创的国度蒙上了一层灰色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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