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地》第10章


风被瞿蔺的脊背挡住不少,姜湖脸部肌肤暖了很多。
她这才问瞿蔺:“刚刚里面那个人,旧相识?”
瞿蔺说:“和唐云是同乡,唐云是店里的那个小姑娘。”
姜湖没再问下去。
她已经从alma那里听到了唐云的故事,刚刚那个女人的经历,想必和唐云的那个故事有一定的类似之处。
不会是即便开始险恶但结局还算美妙的童话故事,她不想听。
他们站了五分钟,有人推开夜店门从地下出来。
姜湖听到门开的吱歪声回头,发现是适才瞿蔺对话过的那个女人拎着几个盒子出来。
女人走近了,姜湖发现那些盒子里是金属酒壶。
这让她微觉诧异。
瞿蔺带她来这家店,是来拿酒?
**
瞿蔺转身接过了那几个盒子。
姜湖发现那个女人的目光在将东西递给瞿蔺后搁置到了她脸上。
女人笑着对瞿蔺说了句什么。
姜湖自言自语般:“她说我漂亮。”
瞿蔺:“……”
她还真是自信。
姜湖从他表情里读出了些许无语。但凡是人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些无语时刻,正常。
姜湖不往心里去。
女人又从口袋内掏出一张纸,她没递给瞿蔺,而是递给了姜湖。
姜湖接过,而后女人摆手重新跑远,再度进了那家地下夜场。
姜湖将女人递给她的纸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地图。地图上的其中一个地方,被人标红圈了出来。
地图是双语,写有英文,姜湖在脑海里搜索那个地名,但没什么收获。
她将地图扯开,拿到瞿蔺眼前:“这是什么地方?”
瞿蔺看向地图上那个红圈,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曾经奋战过的地方,他说:“她的家乡。”
姜湖沉默了。
瞿蔺却在继续解释:“战乱开始的时候,她就离开了那里,来勒革很多年了。她送你这张地图,是因为见你是外国人,她想让更多人留意她的家乡,了解她的家乡。”
虽然这个举动不会起什么作用。
姜湖将地图折好,小心捏在手里。
战争啊,这该死的战争,把很多有家可归的人变成了背井离乡的异乡人。
瞿蔺看她,发现她甚至还在将地图折好后,对着折好的地图吹了下。
就跟人少不更事时摔倒,眼泪汪汪正疼的时候,父母说吹一口就不那么疼了似的,那种很小心的吹法。
她吹了地图一口,地图上的那个被战争伤害过的地方,就不疼了吗?
瞿蔺见状笑了下,不自觉的。
第8章 二更
第八章:人肉起重机
(补齐了)
日光渐烈。
姜湖回车上落座,瞿蔺将酒放到后备箱内。
放好后他回到车上。
在这个过程里,姜湖始终在透过后视镜看他。
起先后视镜里没有瞿蔺的身影,姜湖耳边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应该是在放东西。
后来,后视镜里出现了瞿蔺的脸。
再后来,后视镜里是瞿蔺的腿。
随着他走近,后视镜里的影像变大,姜湖从看到他的身体,变成看到他身体的局部,最后这个局部也消失了。
瞿蔺绕到车头前,他出现在了姜湖身前,而后他拐到车身另一旁,坐回驾驶位。
在他们进夜店的这几分钟内,有辆皮卡停在瞿蔺车旁,斜贴着驾驶位的位置。
瞿蔺被迫绕道。
**********
接连接触了两个从战地逃离幸存的人,姜湖对瞿蔺的来历也有了兴趣。
这旅途漫漫,没有声音会更寂寞,她要说话。
姜湖特别想知道某件事或者想说某些话时,通常会先铺垫一下,问些别的事,让她想问的问题不至于显得特别突兀。
姜湖手贴在车前置物盒上,问:“走这条道,带酒什么用途?”
“压车。”瞿蔺说。
这怎么有点儿封建迷信的意味。
是不是还得倒点儿孝敬土地?
姜湖说:“别浪费了,怪沉还可能会累着车,空了我喝。”
瞿蔺:“……”
她说得太轻松,就好像那是几桶水。
姜湖没忘记问她惦记的正题:“你来勒革多久了?”
她开始打探,今日早餐时alma和她说了不少信息,可基本是关于老唐的,和瞿蔺关系不大,她知道的无非是瞿蔺似乎无牵无挂。
来勒革的时间长短不需要隐瞒,瞿蔺回:“一年左右。”
姜湖哦了声:“那不长。”
瞿蔺平静反问:“一辈子一共多长?”
是不长,可他稀松平常的语气在姜湖听来还有那么点儿消极,她解释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就好像……他的人生真的很短。
姜湖又问:“你和我师兄,怎么认识的?”
风大了些,瞿蔺升起车窗。
位于副驾驶位的姜湖那侧的车窗即将升顶时卡住了,在距离关阖仅剩两厘米时,它卡住不动了。
凉风透过这丝缝隙漏进来。
姜湖扫了眼爬坡没爬到顶的窗户玻璃。
这破车,特么破到家了。
公路电影里如今都少有这种奇遇,她人品实在不错。
******
姜湖围观车窗的空档,瞿蔺随着她的追问在风声里回顾了下过去。
认识傅砚笙,是从他跟随国际志愿组织进战地挖废墟救人开始的,在那里人和人相依为命,互相照顾。
他回答姜湖适才的那个问题:“中国人不多,在一个地方待长了,认识我们的人也会介绍我们互相认识。”
比如勒革仅剩的那家中餐馆的老板老唐,就是这样一个人。
广结同胞,替人牵线。
还没问完,姜湖继续:“好好一个中国人,放着自己国家不待,跑这么远来,还不挑世外桃源,图什么?”
瞿蔺听完觉得好笑,说的好像她不是中国人,好像她没往这儿跑。
***
为什么会来勒革?
那是一段很长很远的故事,瞿蔺没对人讲过。
每一个在异乡流浪的人,尤其是只身流浪的人,身上多少有点儿过去。
同胞们互相之间基本不会过问对方的事情。
偶尔聊起,也是互相插科打诨,真话少有。
没人认真问起,瞿蔺也已经有很久不曾回想过去。
想那些已经随着有些人的身故一同被埋在地下的不为人知。
来之前,他刚从另一个战场走出来,侥幸得以活着出来。
那里一样硝烟弥漫,但没有枪声和炮火。
那时他面对的是看不见的敌人、也是不为人知的战场,在新闻报道和寻常群众心里,那是一场已经被摘除危机的核电站泄漏事故。
消防员和核专家介入,电厂设备修复完毕,重新恢复运转。
既没有制造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漏后的惨剧,也没有留下日本福岛地震后核电站泄漏留下的死城。
介入处理事故的消防员和核电站的技术人员有人牺牲,但流传在外的原因多是因为工作疲乏猝死,或是外伤难愈。
核,是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亦容易制造恐慌的东西。
那种东西,既可以是新能源,也可以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没有人会大肆宣扬与它有关的事情。
群众的生活还在继续,岁月继续静好。
事故过去了,每一天的太阳继续升、继续落,潮涨潮涌一如往昔。
变的是,这世界上自此少了几位热爱这个世界,热爱自己的工作,同样热爱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的人。
只有他们这些身穿重重压身的防护服走进过那个战场里的人知道,在那里发生过什么。
有多少身强体壮的人走进去,笑着鼓励对方坚持。
有多少人心里有牵挂,但还是为责任和义务披挂上阵,奉献牺牲。
又有多少人离开那里后体无完肤,人不像人,因过量辐射致死,又有多少人当是时活着,以后死于某些后遗症,活不长久。
活着出来,活久一些,是大家共同的愿望。
他的生,是一位消防员牺牲自己强撑,缩短他进入现场的时间减少他进入过量辐射区的可能,从而给的。
瞿蔺来这里,是替对方做一些未来得及做的事情。
那个消防队长的心愿,是两人一车世界和平。
那人心底里的那个人,就在安提克。
这是瞿蔺最初来到这个国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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