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贞子)》第17章


莫行尧满不在意地抬抬眉:“我也不是章总。”
她半信半疑地瞥他一眼,调转视线集中精神开车。
心绪难以遏制地飘忽不定,她母亲一生咒骂着男人,却到死都离不开男人。人生中父亲虽缺席,但她自认足够了解雄性生物,形形色…色的男人都见识过,无一人逃得脱醇酒美人的陷阱。她吃过“穷”的苦头,并非从未动摇过。
可她害怕,害怕为了金钱而丧失尊严,丧失生存的本领。年轻时无限风光,色衰时沦为廉价的货腰娘,张嘴污言秽语,一件小事不遂意就在地上打滚撒泼,头发衣服满是泥土,肮脏又滑稽。她不愿变成这样的女人。
她的睫毛乌黑浓密,不住地颤动,莫行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累了?”
“没有。”
汽车笔直地驶向购物中心,抵达目的地,两人一起下车,雨后的城阴凉森冷,间或吹来一阵大风,掀起行人衣裙。
“有点冷。”他说着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干燥温暖,她近乎贪婪地汲取着他掌心的热度。视野前方有一对身着校服的年轻情侣,同他们一样,十指相扣。
女生背着过时褪色的书包,脚上的帆布鞋白里泛黄,男生虽也穿校服,腕间的手表与脚上的运动鞋却明明白白彰显着家境的优越。
她恍惚看到了十年前的她和他。
十年过去,她不再寒酸,他却依旧阔绰,买下不少衣服,贴身衣物、休闲服、西装、领带再到皮鞋,种类齐全,像是打算在她家长期住下。
回程的路上换他开车,若是在往日的这个点,她早就睡下,此时不免有些疲倦,阖着眼靠着椅背打盹。
将睡未睡时到了家,莫行尧一手提着纸袋,一手扣住她的手掌,轻车熟路地上楼。
林初戈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径直将他领到卧室,指了指装得满满的衣柜,说:“你应该再买个衣柜。”
未等他回答,她随手抓起一件睡衣疾步奔进浴室。
蜜色的灯光当头照射,林初戈睖睁地立在盥洗台前,宽大的玻璃镜中呈现出一张红得滴血的脸庞。
她垂下眼睫,心神不宁地脱衣,余光飞过沐浴露的蓝色瓶身,她面上的热度更甚,脸颊热得发痛。更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但一想到他待会也要用,沐浴液被浴球打出无数泡沫布满他全身……
真下流,她在心里唾骂自己,摸了摸滚烫的耳垂,反手将水温调至最低,迅速地冲了个凉水澡。
从浴室走出来,林初戈瞥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低垂着头咕哝了一句“你洗吧”,急急忙忙穿过客厅,打开卧室的门。
他们曾在一张床上“躺”过很多次,她不知道自己现下在害羞什么,岁数越大,脸皮反而越薄。
哗啦哗啦的水流声钻入耳中,她在双人床上蜷缩着身体,心道,公寓的隔音效果居然这么差。又突然觉得自己很不自然,她挺直脊梁伸直双腿,拿起床头柜上的财经杂志有模有样地看起来。
咔嚓一声,卧室的门开了,莫行尧偏着头踱进来,右手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擦拭头发,眼梢泄出一线目光将室内扫了一圏,掠过衣柜、梳妆台、圆椅、白色床单,然后对上她的眼。
他裸着上半身,大方地展现挺拔有型的身躯,肩膀厚实宽阔,胸膛结实匀称,腰身窄瘦,腹肌分明,两道人鱼线淡似铅笔画——下身却穿了一条黑色休闲裤,裹住无限旖旎风光。
自他进来,林初戈的眼珠子就定在他身上,暗自感叹他狡猾无双。
她不吝惜夸奖:“身材很好。”
眼睛肆无忌惮地绕她胸脯一转,他笑笑:“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她气得一窒,秀气的眉毛微微攒起,咬着牙瞪他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垂手掀开被子,蒙住脑袋缩着身子躺下。
他趿着拖鞋走来,弯腰坐在床沿边,示好般地拉了拉棉被的一角。
林初戈生着闷气,气鼓鼓地躲在被窝里,瓮声瓮气道:“只有一床被子,我不会分给你的,莫总现在去酒店开房还来得及。”
心弦被她娇憨的口吻拨动,他低低地笑:“别这样。”
“谁让你来我家,在我家就要听我的,你大可去酒店,一*胸大腿长的美人夜里来敲房门。”她口不择言说着气话。
他想了想,在她身旁躺下:“那就不盖吧。”
柔软的床因他的重量而塌陷,像乌龟从壳里伸出头来般,林初戈从被窝里探出头,瞧瞧他裸…露在外的肌肉,咬了一下唇,梗着脖子将半边棉被扔向他。
莫行尧见好就收,被褥沾了她身上的香气,萦萦绕绕盈满鼻翼间。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她,望着她瘦弱的脊背,极力克制搂住她的冲动。
他沉声道:“听江引说,你大三时把一个高中男生的腿给打断了?”
“我哪有这么厉害,年龄再小也是男人,力气比我大。”林初戈已有倦意,打了个哈欠,断断续续道,“当时我在做家教,他爸妈让我去他家帮他补数学,在三楼,只剩我和他两个人时,那男生忽然动手动脚……我气不过踹了他一脚,然后拼了命往楼下跑,那男生下楼梯时自己摔折了腿。”
“然后呢?”如潮水般汹涌的怜惜瞬间冲散理智,他再也无法抑制,长手一捞将她带进怀中,手臂紧紧环住她纤瘦的腰腹。
她未推开他,声音逐渐低下去:“他家挺有钱的,又是独苗,扬言要告我。我无依无靠,而方苓家也只是普通人家,无权无势,她就告诉了方予,方予又去找周远宁……我欠周远宁一个大人情……”
室内陷入寂静,她的呼吸趋向平稳,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莫行尧苦笑一声,百般懊恼地接受事实,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拧灭了床头灯。
☆、第16章 窈窕淑女(4)
岱城连下了一周的阴雨,湿冷彻骨的天气赶走*的太阳,也赶走了烦人的缠郎。
林初戈立在台阶上撑开雨伞,走两步就听见曲天歌用娇娇怯怯的音线说:“总经理,您没带伞,我的伞很大,我们——”
“谢谢,不用。”
枉费曲小姐一腔火热的爱意,他却不听人家说完。
林初戈正想着,一道颀长的人影猛然蹿进伞下,俯就她的身高微微佝偻着腰,额前两三滴水珠,黑发略湿,几点雨随他的动作斜斜飞进来,溅落在她的衣裙上。
她一面伸直手臂,一面故作委屈地叹气:“曲小姐一定恨死我了。”
莫行尧轻声一笑,从她手中接过雨伞,与她肩并肩前行。
林初戈说:“她那么喜欢你,你却这么绝情。”
“我是向林总监看齐。”
莫行尧确认四周并无陈之兆的身影后,瞟了她一眼,她今日仍是简单利落的套裙打扮,里面却穿一件低领圆口衫,薄薄的布料掩不住那深深的沟壑和姣美的弧线。
阵阵凉风吹过,她瑟瑟缩缩抱住肩膀,遮住了盈然幽谷。
“冷就多穿点。”他将她往怀中一搂,不管不顾地朝自己的车迈去。
这几日下班他总会在她的公寓逗留一会,有时也会过夜,仅仅是过夜。
他愿意当车夫,她也不客气,跨上车歪坐在副驾驶座上,汽车刚发动,隐隐听见一阵手机铃声。
她从皮包中拿出手机,来电人竟然是柳怡然。即便过年过节她也懒得敷衍同事,虽存有柳经理的号码,但从没拨打过,柳怡然也不是开朗活波长袖善舞的性格,想来是公事。
“陈之兆为了你和在一起五年的女朋友分手了。”哪知柳怡然一开口即是一声惊雷。
林初戈嗤笑道:“为了我?这理由可真伟大。他想甩女人还要别人替他背黑锅。”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照柳经理的意思,我应该安抚他的女友并对他负责?怪了,你不是嚷着爱陆江引么,怎么陈之兆的感情…事也要一手揽下?”
那厢沉默片刻,才听柳怡然说:“陈之兆虽不及莫总陆总他们有钱,但他的年薪并不低,而且品性相貌也不差。”
“我很好奇陈之兆给了柳经理多少钱,你才会忘掉旧情心甘情愿替他做媒。”
柳怡然不屈不挠:“如果你担心我的话,请放心,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真巧,我也不喜欢陈先生。”林初戈向身侧的男人投去一瞥,“我身边多的是比陈之兆优秀的男人,柳经理为何非得把他塞给我?我又不是扶贫办。”
“你是指莫总?”柳怡然的语调诡异起来,“曲小姐时常说她以后和莫总结婚了要请我当伴娘——”
林初戈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贝壳般齐整的指甲在光滑的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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