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次心动》第19章


“就像我讨厌开学考。”骆亦卿头也不抬,“对了,考试安排和考场号我发你手机上了,你记得看一眼啊。”
“嗯……”气若游丝地回了一个鼻音,江连阙闭上眼。
等等,开学考?
他重新蹿起来:“今天考开学考?”
“你又失忆了?不然我们干嘛连夜赶回来?”
开学考……
江公子的脑子飞快地转。
开学考=成绩=排名=秦颜很可能跟不上教学进度=天上掉下来一个接近她的方法。
“不。”江公子立即整理衣衫,正襟危坐,“我觉得开学考很棒,很有必要进行。”
骆亦卿:“……”
算了,他早就知道江连阙治不好。
明里三中的教学安排把会考放在高二下半学期,所以即使分了科,理科班的开学考依旧要考文科的科目。
秦颜觉得头疼。
对她来说最大的障碍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可除此之外题目也很猎奇,比如这种:小明站在南极洲一点,向东走五千米,向西走五千米,向南走五千米,向北走五千米,停下来之后他在哪?
“还能在哪……”忍不住吐槽,“转着圈走五千米难道还能走到北极去吗……”
正在四个选项之间犹豫不决,头顶响起清清朗朗一声笑:“哈……”
秦颜顺势仰头,看见少年白净的下巴。
大步一跨绕到她面前,江连阙笑着扔出去一个球:“送你个球。”
秦颜吓了一跳,忙不迭接过来,是个小号地球仪。
“你看,假设地球真的是个球,所有的经线在南极和北极点上汇聚,它就肯定不是直线。”稍稍将球抬高,江连阙倒着坐在前一排的椅子上,比划给她看,“所以跨越五千米,经线隔离出来的纬线长度不一样,终点就会落到原点的西边。”
阳光倾下来,秦颜呆呆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那……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啊,贼几把难吃的飞机餐。
话到嘴边,江连阙眼一眨,赶紧又咽回去:“没,没吃。”
“那……”想到顾笑悠口中江公子的悲惨身世,秦颜觉得她应该多关爱一下同学,“给你两个烧麦。”
是她在学校里买的早饭,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江连阙觉得蹊跷。
狐疑地接过塑料袋,他看看烧麦,看看她,看看烧麦,再看看她——
“你放心。”秦颜一脸诚恳,“没有下药。”
问题在于,他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莫名……慈爱。
响过一道预备铃,没到的同学们陆陆续续都进了考场。坐在秦颜前排的是个看起来相当学究的男生,他夹着书立在旁边,犹豫了又犹豫,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根手指,碰碰江公子:“那个,江……江同学,这是我的位置。”
江连阙的眼神扫射过来。
男生连忙后退:“你要开心的话你就坐这儿,我去坐你的位置!”
秦颜扯扯江连阙,小声问:“你的位置是不是那个?”
手指从袖子里露出来半截,方向落在右手边。
哇,她竟然还看了自己的座位。
“对。”江公子笑眯眯。
“那你快过去吧。”她看看表,“马上八点了。”
江公子乖巧点头:“午饭时间见,秦同学。”
等着他走远,傻愣了半天的学究,推推眼镜,认真地问:“新同学,我能不能问问,江连阙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
秦颜:“……”
他听她的话吗?
学究见她不说话,又压低声音:“告诉我吧,私密点儿的话题也没关系的……说实话,你是不是给他下了降头?”
“……”
“是有那种巫术的吧?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让……嗷!”
一本书飞过来,正中脑门。
满血K。O。
秦颜一回头,正撞上江连阙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
她僵硬地转回来。
……顾笑悠是对的,果然是个可怕的人。
开学考第一科是语文,卷子做到后半张,江连阙昏昏欲睡。草草写完作文,他就地趴下补眠。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在一下一下地打自己。
烦躁撩开半边眼皮,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发现拿纸团砸自己的人竟然是秦颜。
怒气莫名其妙消下去一多半。
见他醒了,秦颜赶紧对着他打手势。
……什么意思?
他撩开另一只眼皮,比口型问:要对答案么?
秦颜拼命摇头,不停地指指他,再指指自己的口袋。
口袋?口袋怎么了……江连阙半梦半醒地伸手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等等……
空、空、如、也?!
“操,老子的日记呢?”
他清醒过来,猛然抬起头。
发现语文老师正立在他不远处,津津有味地拿着他的日记本。
……在看。
气血往脑子里冲,江连阙百米冲刺,蹭地扑上去抢本子。
语文老师弱不禁风,差点儿被他扑倒,但仗着早有心理准备,仍然能将日记本举得很高:“诶诶诶,考着试呢,夹带笔记可是作风问题啊,我们出去私聊。”
班里响起一阵压低的偷笑声,杨禾怡拿着本子拍拍讲台:“干嘛呢干嘛呢,你们闭嘴低头好好写!”
转过来,动动嘴:“走。”
江连阙撇撇嘴,折身回去,将答题卡写好名字放上讲台,提着背包跟在她身后走出去。
初秋的风吹进来,窗外树叶晃动。
秦颜发了会儿呆,余光瞥见江连阙漫不经心地跨着步子从后门经过,思绪才慢慢落回来。
就……就这么走了吗。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将近五十分钟,作文是八百字议论文,肢解完题干后核心的主题是“理想与现实”,她一边在草稿纸上打大纲,一边不受控制地想前几天顾笑悠对她说的话。
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也不怎么照顾他……
她心里翻江倒海地脑补出一场八点档的豪门斗争。
但问题在于……笔尖一顿,自己不也是这样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有个招摇的隐婚巨星做父亲,很多事情都变得拘谨又约束,反正从小到大也没人给她开家长会,父母对她来说像两个符号,久而久之也……
不,还是会很在意。
可这样一想,就会觉得……跟他是同类。
叹口气,铃声响起,她起身拉上笔袋。老师整理完答题卡,秦颜抱着笔袋和水杯到讲台上拿背包,耳朵里传进两个女生的对话。
前一个小心翼翼:“江连阙是把笔记本带进来了么?我们学校查作弊那么严,他会不会被记过啊……”
另一个浑不在意:“嘁,就他跟骆亦卿那样儿,谁敢记他的过。”
“但是这次不一样嘛,抓了现行,骆家那边就算想包庇也……”
“你想那么多干嘛,关你什么事?再说了,就算江连阙真的被记了过,他那种人也无所谓的吧?”
秦颜默默地走过去。
每次考完试讲台上都一片狼藉,她的书包被压在下面,索性站着等了等,想等其他人先把包拿走。那位学究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地碎碎念,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做个自我介绍吧新同学,我叫明蔚阳,我觉得江连阙没理由因为一句话就乖巧如鸡地……”
“这是你的包吗?”秦颜打断他。
“嗯?是。”
她提起来:“给你,我叫秦颜,认识你很开心,再见。”
然后拿起自己的包拍拍灰,转身就走。
“哎,秦……”
秦颜走出去没两步,见讲台边角压着一张纸,背面朝上,落满灰色的脚印。
咦……是收漏了的草稿纸吗?
她捡起来,跑到门口探出头,见监考老师已经走远了。
折回来想揉成团扔垃圾桶,揉了没两下,发现正面有字。
像是男生的字体,行书有力,下笔一气呵成。前面的信息似乎被截断了,这页上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贼几把可爱啊。”
秦颜的心突然漏跳一拍。
这张纸是……从江连阙那个笔记本里,掉出来的?
***
“阿嚏!”
坐在办公室里的江连阙,结结实实地打出第三个喷嚏。
“我先走了。”他揉揉鼻子,站起身,“我不行了,不能坐在这儿,你这屋里花太多,我过敏。”
杨禾怡正批改作业,头也不抬:“坐下。”
江连阙松松垮垮地背着包,不动弹。
眼神漫不经心,有点儿凌厉。
在他看来,老师其实就只有两种,一种是方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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