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不知道,我在爱着你》第60章


多年后回忆那一幕,陆盛还会笑说,他跟你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气,没有安全感。易微婉当然会辩解,我哪有他那么幼稚?
当时在警察局外的陆盛,是真真切切地笑出来了。要是搁别人身上,微婉会觉得面对冒傻气的汤少爷,你笑话他,那就有点不够意思,但陆盛就有这种本领,他表达心底的讽刺时,是用最温和的方式,就像化骨绵掌,被打的人当时不觉什么,走了几步才反过味来,哎,你丫刚才笑话我呢,是吧?
陆盛被逗乐了。他深褐色的眼睛看向微婉,忍俊不禁,他用下巴指指正生闷气的汤先生,对她道:“你们两个还真像。”
微婉一下子放心,耸肩表达无奈之情:“您多包涵,这我也管不了。”
汤毅凡越发火大,开始拽她胳膊,活像超市里面没办法让妈妈买棒棒糖的小孩子——他觉得发脾气是获得注意力的方式。她抬头看他阴沉的脸,那一瞬,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爱他。作为一个个子比她高不少的爷们,他这样可爱的时刻实在不多见。
她踮起脚,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强吻。
这也是给那对小情侣迅速消失的时间,她可不想把车让给他们。天这么冷,她才不要走路呢。
松开唇,她用潮湿的声音问他:“这样可以了吧?”他露出那种终于得到果子吃的惬意神色,她就恼了:“你以后再给我丢人,我……”
更丢人的还在后面呢。
她至今仍不记得他们是怎么挪进,或者说,翻滚进车里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司机老爷爷忙不迭地提醒的声音:“先生,小心撞到头……对,就是那里……好,好了,我们很近了,往左一点点……好嘞,我们进来了!先送小姐回家吗……我看,还是先给你们些时间吧。啧啧,真是多么漂亮,令人羡慕的一对。”
宽敞的皮革座上,她舒服地向后蹭蹭,后脑勺刚好枕着他的掌心。三秒钟前,他在啃她的颈窝,但现在她要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照办了。
“易微婉,以后每次吵架你都打算用亲热来补偿了,是吗?”
她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高挺的鼻梁蹭着她的:“不错,我没意见。”
车子启动,穿越平安夜之晨的巴黎。路上,她瞥见手拉手回家的陆盛和佳霓。她趴在窗户上,羡慕地看了好久。
之后是例行公事的午饭,散步,圣诞艺术展,丽茨饭店的慈善晚宴。
毅凡什么也不说,但她知道,他快要走了。圣诞过后便是新年,新年过后是春节,这个时段,通常是他最忙的时候,年底有很多人要见,要出席很多活动。这就像待结的账,一笔笔的在他待办事项里面记着呢。他还要抽出时间来和朋友聚聚,陪陪家人。但因为在她这里,这些事他都没法去做了,他独自住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有时候有她,有时候没她。
他什么也没说,但她知道,他就要走了。
“先送小姐回家吗?”司机问。
“不,我们去酒店。”毅凡回答,“请让Caroline半个小时内收拾好我的行李。”
她的心咯噔一下,这么急?
他出行一向从简,因此那只旅行箱并不大,那但灰黑色的一块,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平安夜,她得到的礼物将是一座没有他的空城,独自盼到黎明的空夜。
“飞机是几点?”
她想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但话脱口的当时,却还是泪流满面了。
“什么飞机?”
灯光下,他惊讶地发现她哭了,赶快放下箱子,捧着她的脸看。门童眼疾手快地将箱子搬进了车。毅凡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不会以为我要回国了吧?”
她哽咽着眨眼睛:“你……你不是要回国吗?”
他笑着推她进车,自己也跟着进来,揉她的头:“不就是一起回家吗,用得着在窗户上压扁了鼻子羡慕人家?好像我做不到似的。”
他使劲拉上车门,一脸得意的战胜表情。
那时,他们都傻乎乎地计较着这些最简单的小事。
他整理行装,昂首阔步地进驻了她的小小蜗居。她开心得像老鼠,在房间里乱窜。她将他的衣服挂进自己的衣橱,他们讨论其中哪些可以留在巴黎。他非要占了她的书桌和椅子,叫她坐在床上用电脑。以后,他每次落地花都都会直接回家,再也不用住在没有人气的酒店里。
“虚伪吧你,说实话,你是因为太爱我才情愿住这里的。”她笑嘻嘻地说。
他摇头:“真不是。”
她挑起了双眉。
他严肃地纠正她:“我是为了跟你上床才情愿住这里的。”
这就叫作扯平。
用毅凡的话来说,她的这方蜗居,小到很性感。在酒店时他们同床而眠,他会小心地留开空间,让她睡得宽松舒适。在公寓的小床上,他就不必操这个心了,反正怎样都没距离可留。
为了他们的初夜,她叫他提前二十四小时戒烟。
“又不是要造人,事真多。”汤毅凡不满地嘟囔,但仍听话地照办了。
他们面对面地坐下来,严肃地讨论了细节问题。她提出要保留上衣,他诧异地问:“你不脱上衣,前戏怎么办?”
“前戏没意义,跳过去吧。”
他瞪圆了眼睛:“你是不是女人啊易微婉?”
最后,她做出了一点让步,只穿一件很薄的衬衫且里面无内衣,这样两人勉强达成了共识。她还提出,她想闭着眼睛,他不同意,说他需要知道她也在全神贯注。她还要进一步商榷,他不耐烦地说饿了,吃饭去。
她本来想在楼下的小餐馆里解决,他却执意要换口味,吃中餐,说吃得好有利于他晚上的表现。
晚饭间,她脸色渐转苍白,双手冰凉僵硬,握不紧筷子。她数着米粒吃饭,一个小时过去了,也没吃下几口。她双手攥着茶杯,眼神空洞。她坐姿过于端正,后背挺得笔直,勾起了小时候上芭蕾舞课的回忆。
汤毅凡嘲笑她:“你这是在吃临刑前的最后晚餐吗?”他握住她的手,捂热,“害什么怕,也不是没做过对吧?而且这次是我,只会更好。”
她咽口水,嗓子干得要命:“你确定?”
随即她便后悔问了这句话。
因为他面露阴沉之色,攥着她的手勒得更紧:“如果是我,不会更好吗?”
她知道,他又开始纠结她的第一次了。
“我又没问你的过去,你干吗老是揪着我的不放?”她没好气地说。
“那是因为我的过去你都知道,用不着问。”
“我的过去,你也都知道。”
毅凡沉默片刻:“最好是这样。”
气氛完全变了,但他们还要继续吃饭。他将每粒米,细嚼慢咽。他说出下一句话的样子,就像从怀中缓缓抽出上膛的手枪:“婉儿啊,我碰巧知道,俱乐部的所有人,都没得到过你。”
8
Vivien前男友俱乐部。
她都快要忘了这个孽障的存在。原来这世上有第二个人相信这么多年她花花少女表象下的清白,而且,正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他相信她的清白。但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她不敢回答得太快,怕掉泪。
“你又怎么知道了?”
毅凡耸肩,动作并不自然:“就像我也知道明年的房市会跌,法国会丢了3A评级,苏丹和南苏丹迟早会再打起来一样。很多事,看得见说得出的证据只是一方面。有时我需要,有时我不需要,关于你的事,我就不需要。”
“那你现在问什么?你自己去‘感觉’是谁好了!”
哐的一声后,整个中餐馆都安静了。
她一直说,汤毅凡发怒时摔碗的动作,就像清宫偶像剧里面的皇阿玛。安静只是一瞬间,几秒钟后,身边各种普通话、上海话、粤语、闽南语若无其事地重新涌起来,继续在觥筹交错中此起彼伏。只有易微婉和汤毅凡僵在了桌子一边,不看对方。服务员默默地收走了地上的碎瓷,一步一回头地,看了他们好几眼。
易微婉跷起了腿,后背靠在丝绒椅背上。
“咱们把这个结打开,再将爱情进行到底。打不开,什么也别计划,计划也白计划!”
她终究是没淡定住,吼起来了。
汤毅凡,你是不信任,还是不甘心?
看她发疯他倒淡定了,拣条菜放她盘子里:“不说了,吃饭。”他招呼服务员,上酒。她气还没消,接腔道,服务员您给他上瓶酒精,谢谢!
她绷着脸不吃饭,他也不劝,停了筷子,自己也不吃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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