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假娇媚》第60章


风声不知怎的,竟瑟瑟消散了。
唐忱扣握着小姑娘的盈盈细腕,恍惚间,可以隐约感觉到虎口处猛烈蹿跃的脉搏。尽管那里漫隔着薄茧,可此刻在掌的触觉仍那样敏感清晰。浑然有一种,将她的生命拿捏在手的错觉。
这感觉太令人无所措。
终是让他面色稍缓,怒气转瞬褪去大半,甚至略松了下掌上力道,生怕稍有不慎,便让破碎了这份“鲜活”。
“脸红什么?”姜柠的异样总也没能躲过唐忱的视线,他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身子旁,将小姑娘完全地纳入自己的身体范围内。
她的指尖,还拿捏着小瓣红心柚肉。娇软楚楚地,让他心动。
“你要吃柚子吗?”姜柠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手腕上滚灼的烫意,熨烧心智,让她有些分心。
朦胧中,她只渐渐发觉,身前少年的视线徘徊在她手上的柚子肉。瓣上,流连了很久。
实在是她指上光景,太过勾人眼,颇有点儿“时机不良”的好看。
柔指纤长,茭白似冷月,又恍如将将炼烧出的凝脂瓷釉,丰润薄脆,凉意裹挟。更衬得那指间鲜嫩水泽的柚肉,透熟的红,又妖又艳。红与白的反差之下,是堕落与清绝的混淆,是乌蒙地暧昧在辗转,
在散出惑人品尝的邀约。
恰似,姜柠此刻朱樱般饱。满薄透的红唇。
视觉与触觉被双层诱惑,让他的怒气早已消散殆尽。
可心底那份沉甸甸的“闷”还在。
唐忱喘了口气,视线自她靡。艳水亮的唇上移开,“我跟宁康,称不上‘我们’。”意识到喉咙间侵蚀的涩意略浓,他清了清嗓子,又道了四个字:“从始至终。”
从始至终,只有你,才是“我们”。
姜柠有瞬息的愣怔,迅速回神后偏又不领情。
她红唇勾挑,眼尾恹恹地将手腕抽出,故意气他:“我与刘清洵可说不准——”
——说不准会成为“我们”。
她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也不再有机会说出口。
唐忱一手圈揽住她的细腰,力道稍紧,直接单臂将她从花几上抱下来,女孩儿香温玉软的身子骨瞬即被他勾芡入怀。姜柠脑子一懵,甚至来不及惊呼,再清醒时整个人早已被唐忱蛮横而强势地逼仄在墙前。
“既然你盛情邀请的话……”
少年凝着她的眸子隐晦邃沉,嗓音潮湿而低哑,他并未说完后半句。
而是倏然伸手抵。入姜柠的脑后,以手掌的温热取代墙体的坚硬,随即修长硬朗的身子缓缓靠近,不由分说地径直吻上了那张诱他沉沦的红唇。
不同于上次,姜柠这回反应极快,她瞳孔微缩,连忙抬手用力推拒着他的身子,试图撇开脑袋躲避他。唐忱早有预料,覆在她脑后的手掌牢牢地稳固着她,唇上力道加重了几分,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姜柠气急,皓白的贝齿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唇,可却如何也狠不下心去用力。
唐忱勾唇,一眼看穿她的迟疑,盘桓在她腰际的手掌轻捏了下,姜柠不设防地立马腰肢一软,下一刻便被他堂而皇之地趁虚而入。
唇齿相触总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蛊惑着姜柠使不上力,不再清醒,迷蒙又混乱。
蜜柚的清香漶满出来,唐忱痴缠在她唇上之际,竟也尝到了几分酸甜,酸软了牙齿,甜抚了心尖儿。
心底那份沉甸甸的寂闷,也最终在这份酸甜里被悉数释化。
餍足透顶。
窗外,嵌合在夜幕中的月牙儿躲藏了起来。晚风恍然又卷散,辽辽荡荡,柔软更迭。
风里好似仍有回音,松涛遮掩,潮雾缠绵:
“你要吃柚子吗?”
“既然你盛情邀请的话……”
——那我不如,就尝一尝。
第49章 初雪
你只是一个低眉挑笑,
便叫凡俗颔首; 群峦眠卧; 冰川碎与碧波,叫风暴止息; 四海缄默。
哪还有什么兵不血刃的“常胜”。
你早已是我所有的盈损与枯荣,让我无计可施; 手足无措; 让我俯首,
只一心甘愿被你俘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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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冬天格外迟延了许多。
九冬凛凛巡了小半截过去,方才迎来头一场雪。
晨熙琳琅; 云破日出。
纷扬的雪珠子飘零绰绰似棉絮; 紧锣密鼓地争先乍泄下来,柔软起舞,稀绵洒落。没多会儿子; 苍穹镶换了银装; 天地容承着素裹,峰棱渲染出跌宕的白; 枝桠覆盖,乱琼碎玉,错落欲坠。
像一场声势浩大的盛宴。
而今日的「梅园」里; 也确有一场喧嚣浩荡的“香笙宴”。
红楼暖煦; 馥郁霓虹。
但见这温柔乡里,红帐粉幔流泻而下,涤漾着层层金丝波纹; 一圈又一绕,半遮半掩着小二层的暖香玉阁,活像是那台上犹抱琵琶的俏姑娘。
满堂拥挤如街市,座无虚席。红倌姐儿们伶仃穿梭于其中,耍得好一手游刃有余。
群芳娉婷,艳冶薄纱痴缠上爷们儿的罗衣华服,耳边娇侬软糯绕梁潆洄,鼎沸地浮夸。这厢柔臂挨惹,锦帕嗔甩,掩唇便是欲拒还迎;那边儿玉手笑指,媚眼如丝,香肩酥骨散泛潮湿。
就是那曲廊楼脚的旮旯处,亦莺啼呖呖余未了,扯不断,愈潺潺。放眼满楼,无不是笑声翻涌,热浪袭袭,靡靡笙歌不绝,妖娆作舞摇摇。
煞是一座骄奢淫逸,醉生梦死的风月场儿。
*
红楼外,冬雪压枝。
游园里,春醒惊梦。
二层楼阁,唐忱见到姜柠时,正碰上她与那梅掌柜在谈笑风生。
饶是在这乱花迷人眼的欢愉场儿里,女儿家一身橙红的曼窈身量仍只需一个转瞬,便可乍然落入他的眸眼。
叠青泻翠的廊檐下,姜柠疏懒地倚着身后朱漆缠金的栏柱,纤臂交叠,长睫低垂,神态松散。
多是她在安静又认真地去凝听梅掌柜的喋喋不休,偶有相谈甚欢,也会偏头俯瞰一眼楼下光景,跟着眉梢微扬,晶亮的眸子淬满了笑意。
她若开口言语,细长漂亮的手指甚至会比划出虚无的弧度。
瞧,她总是那般风情又鲜活,可还偏偏不自知。
是不是她在其他男人面前也会这般鲜活,是不是其他男人,也都偏爱她这份鲜活。
那是唐忱第一次,有了“金屋藏娇”的贪念,藏住这份不想示与外人知的“鲜活”。
“唐少…咱、咱们还是撤…吧,这地儿实在、不不宜久留……”卫喆是个糙爷们儿,上阵杀敌个顶个儿,奈何来了这香。艳地界儿反倒成了怂蛋一个。
他只一心低头跟在唐忱身后,头不敢抬,眼不敢看,可耳朵却关不住,遂打从进了这院子脸上的火就没下去过。
“逛逛,不急。”
唐忱倒是一派气定神闲朝前踱着步子,只云淡风轻地扔了四个字出来,冷矜自持,丝毫不慌。
可卫喆慌:“但是唐少咱们——”
“诶哟瞧瞧今儿这是什么风啊,竟也把咱们小军爷儿给刮来了呢~”卫喆还没等慌完,便被梅掌柜横空而来的一道媚声儿给断了个干净。
卫喆狠打了个哆嗦,这耳朵长得真多余,他想。
姜柠循声微愣,继而幽幽掀了眼皮,目光凉凉地伺了一眼过来。
唐忱就立在她的斜前方。
从他的这角度望过去,可以很好地看见她卷密的长睫如鸦羽,缓缓上掀,然后,轻颤了下。
“例行巡查。”唐忱不疾不徐地迈了步子朝姜柠走去,语气实诚,神色坦荡。
视线落在她身上,从未有半刻钟的偏移。
当然,如若不是卫喆那厮不留神儿地笑了场,露了端倪出来,这行“例行巡查”许是会更完美一些。
净余也忍不住捂唇偷笑,着实不知那少将军是从何处学来这不着边际的谎话。连她这个做丫鬟的都不能信,又如何要骗过她家八面玲珑的小姐。
小丫鬟抬头悄眯地瞄了一眼身旁妙人,果不其然,姜柠很奇怪地看了唐忱一眼,一脸地不可置信。
梅掌柜是何其精明的鸨子。
她在他二人的你来我往之间暗自窥探了番,又联想起上回闹事,脸上的每一道细纹便都刻上了“洞察一切”。
“嗐~瞧我这脑子净顾着同你攀扯,险些忘了楼下还要迎客不是。”她极是爱怜般抚了下姜柠的手背,“我便去忙了,这小军爷儿你可要帮我陪衬好了些。”
“梅姐你且忙着,不必系挂。”姜柠笑道。
*
“想不到这区区「梅园」竟也要劳少将军亲自巡查,”姜柠转身靠在栏杆上,扫了眼周遭的花红柳绿,支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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