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白驼山上海棠开》第45章


心念急转,口中续道:“可我这次遇险,若不是他舍命相救,早就见不到哥哥你啦!我们草原儿女,素来恩怨分明,他现在为了救我而身受重伤,便是对我有恩,之前的仇,不妨等我治好了他的伤,报了这恩再和他慢慢算过。再说,他现在受了伤,手脚上的骨头也断了,哥哥你现在和他动手,胜了也怕也要让人说是趁病打狼。”
拖雷一滞,指着欧阳克道:“南人狡诈,说过的话尚且能不算,你又怎知他救你不是不安好心?”
程灵素还没答话,欧阳克睁开眼:“华筝姑娘,可否让我和令兄单独聊聊?”程灵素和拖雷说的话,他虽没有听明白,可拖雷一脸怒容,满身煞气的举箭对着他,程灵素又冲上去拉着他却是看得明白,再想到那次在大漠里见到拖雷时的情景,心里自然也猜到了几分其中的缘由。
程灵素皱了皱眉:“你少添乱!”
欧阳克缓缓站直身子,面向拖雷,指了指程灵素,又摇摇手,随即伸手往旁边一引,说道:“兄台麾下除了令妹之外可还有他人精通蒙汉之语?”
拖雷一愣,他不知欧阳克在说什么,可他的手势分明是要自己和他一同到另一边去,还要避开程灵素。
“欧阳克!”程灵素跺脚。
“令兄对在下既然有误会,不如趁着时机让在下好好解释一下,在下现在的样子,姑娘也不必担心我能对令兄有所不利。”欧阳克向程灵素微微一笑,又向拖雷点点头。他身上的衣衫破损了多处,一袭白衣早已面目全非,可谈笑间气度闲雅,举止潇洒,仿佛身着锦衣头戴玉冠,丝毫不见局促之意。
程灵素微微一怔:“那又为何要避着我?”
欧阳克笑道:“男人之间,有些话,还真不能让女子听着。姑娘向来聪慧,怎么这一途想不明白么?”
程灵素一滞,这时,拖雷带来的十几名蒙古武士也爬到山崖底下,纷纷聚拢了过来。拖雷向欧阳克挥挥手,随即又从中招了个人一起往前方长草丛中走了过去。
欧阳克向程灵素笑了笑,手掌在身后的山壁上一借力,整个人腾身而起,在空中一折,轻轻巧巧的落到拖雷身前。
蒙古人大多性子耿直,见他露了这么一手,纷纷喝起彩来。连拖雷也不由点头:“果然好本事。你若身上没伤,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成吉思汗的英雄儿女绝不趁人之危,等你伤好了,我说过的话,绝不收回!”
他身边那人乃是军中通晓蒙汉两语的文书,立刻将这句话用汉语转告给欧阳克。
欧阳克一愣,心念微动,回道:“之前你说过什么,华筝没有告诉过我,我也不知道。”见那文书就要说话,他摇摇手,示意自己的话还没说完,顿了顿,又续道,“但我现在只想先说一句……”
“我喜欢华筝,我要娶她。”
此言一出,那文书大吃一惊,半张着嘴愣在当场,连转述给拖雷听都忘了。直到拖雷不耐烦的叫他,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把欧阳克的话翻成蒙古话说了。
“什么?”拖雷紧跟着也大吃一惊,瞪着眼大叫,“你说什么?”
欧阳克面带笑容,镇定自若,好像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出自于他的口中,可迎着拖雷的目光,不闪不避,也不用那文书再问,一字一顿的重复,认真万分:“我说我要娶华筝。”
拖雷凝着眼盯了他许久,手上的一张铁弓握得死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华筝是蒙古大漠的公主,就凭你,也配动她的心思?我现在就是杀了你,也算不得背誓。”
“若她也喜欢我,要嫁我呢?”欧阳克淡然而笑。
“不可能!”拖雷心知自家的这个妹子虽平日里不声不响,可主意却是拿得极稳,就连背着铁木真离开大漠,也是说走便走,即使寻常男子,也未必有这等魄力。若说她会喜欢欧阳克,拖雷是万万不会信的。
但见欧阳克笑得胸有成竹,他看了看远处的程灵素,只见她正探头往这里张望,见他看过去,便递了个探寻的眼神过来。
“不可能!”拖雷收回眼神,厉声又强调了一遍,“华筝自有自己的金刀驸马,等他们回到大漠,就会完婚,这是大漠成吉思汗亲口所定,绝无更改。”
“金刀驸马?”欧阳克目光一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眼中杀机隐现。
☆、40
铁木真亲口将郭靖定做金刀驸马;拖雷当然乐得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安答来做自己的妹夫;只是他不知道,他传来的这个消息,却令程灵素遇到郭靖便避如蛇蝎;以至于方才她以为跟着白雕来的是郭靖,若非欧阳克伤重,只怕还未必会驱雕求救。
程灵素听不到欧阳克和拖雷谈的是些什么;只能隐约见到拖雷面色凝重,欧阳克先是微笑着侃侃而谈,随即也跟着沉下面色。
这时,几名蒙古武士捧了零零散散一堆东西给程灵素,正是她原本收拾在包袱里的东西。坠崖之后她一人又要照顾受伤的欧阳克;又要寻找水源食物,一时来不及将这些东西都搜寻回来,这几名蒙古武士事先得了拖雷的嘱咐,一下到崖底,便开始四散探摸崖底的地形,寻找除徒手攀爬绝崖之外的其他出路,在石坡附近见了这些东西便随手收了起来,交还给程灵素。
程灵素不及重新收拾,只盯着那两个面对而立的男人。只见拖雷忽又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来,程灵素面色一变,正要过去,然而拖雷却双手持了将那狼牙雕翎用力一拗,将一枝长箭折为两截,投在地上。
欧阳克目光在那断箭上一扫,抬起眼,向拖雷郑重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两个男人齐声大笑,各伸出一只左手,在空中一连三击。
拗断长箭,在蒙古人的眼里视为断盟,而击掌,却又是约定盟誓之举,程灵素不知欧阳克究竟和拖累约定了什么,能令拖雷能将昔日那斩钉截铁,恨不能和他一决生死的誓言放到一边。她摇摇头,拿了刚寻回来的一个小瓷瓶走了过去。
“华筝。”欧阳克率先见到程灵素,收回手,身子轻轻晃了一晃。
他和拖雷相谈之时看似轻松,实则断骨之处疼痛难当,怕是方才用力过度,接好的断骨又有所移位,强自撑到此时,额头冷汗已是涔涔而下,看到程灵素本想笑一下,可心绪一松,唇角未及扬起,反倒颤了两下。
程灵素蹙了眉尖,从瓷瓶中倒出两粒药丸,放到欧阳克唇边。欧阳克愣了一下,随即张嘴吞下。
程灵素微侧了头,看着他喉间轻动,将那药丸咽下,忽道:“你怎的不问我给你服的是什么?就不怕是毒药么?”
欧阳克冲她眨了眨眼,眉梢一挑:“你叫我服下我就服下,我那么听话,你怎舍得毒我?好歹总差不过给裘千丈的止痛药丸罢。”
程灵素抿唇一笑,把整个瓷瓶往他手里一塞:“拿着,每隔半个时辰服一颗下去,等我们寻着办法出去了,我再给你看看断骨。”
欧阳克伸出左手,在自己右手小臂断骨处轻轻拍了拍,只觉方才还痛彻心扉的地方竟已全然失却了知觉,笑道:“果然还是听话好。”
程灵素转头一望,见拖雷正忙着向前去探路回来的部将询问地形出路。转回头来,压低了声音又道:“那你就再听一句,以后,不要喊我华筝。”
“不叫华筝?那我叫你什么?程姑娘么?你又不是真的姓程。”欧阳克目光一闪,那个荒诞的梦魇中,当那个华筝不再是他认识的这个华筝,他竟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那种犹如窒息的慌乱无措,一直清晰得仿佛他稍稍一晃神,瞬间便又会涌上来。他对程灵素自称姓程,疑惑已久,现在更是想要知道跟在这个“程”字之后的又是什么……他自醒来后便一直想寻个由头问,却又始终不知从何提起,既然现在程灵素自己提出来,可谓是正中他的下怀。
欧阳克的试探,程灵素又岂会看不出来?不过回想起来,似乎与他结识至今,他确实也只知她姓程而已,倒也难为他能忍到今天才问出来。笑了笑,程灵素仰起头:“对,只要不在蒙古,我就姓程,”她顿了顿,见欧阳克目光凝起,紧紧盯着她,仿佛唯恐错过了她接下去要说出的任何一个字,嫣然一笑,“叫灵素,程灵素。”
“灵素?”欧阳克半阖了眼长长吐出口气,将这两个字轻轻念了一遍,“灵枢素问,以药经为名,名如其人,擅药又不失雅致,你师父确实起的好名字。”
“你怎知是我师父……”话才问出一半,程灵素便住口不言,脸上微微一红。她擅于用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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