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够了没有》第63章


周易愣了下,最后还是轻笑着戴上,因为她,被说娘也不止一回了,不多这一回。
手套很大,挤一挤还是装得下。
周易知道她怕冷,没浪费时间,动作利落地上网,再轻巧地让两只脚过网,随即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地上。
戴殳全程目不转睛,看到最后,露出几颗小白牙,“哇,男朋友好帅。”看来小学男生们爬网去踢球还是有效果的,功力依旧在。
周易伸手,“慢慢下来,我会托住你。”
戴殳眨巴眨巴眼,嗯?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她扒着栏杆,“你现在不应该说‘I jump,you jump’吗?”明明上次年年和杨盛林是这样演的。
周易微怔,想到出处后,微微摇头,这么点高,亏她想得出来。
他往后退了两步,含笑,“现在可以了?”
唔,成吧,虽然台词不对,至少开窍了。戴殳跨过另一条腿,“我来也!”话落,往下一跃。
嘻嘻,她现在也是有男朋友接的人了。
周易稍稍后退,将她臃肿的身体稳妥地接到怀里,徐声问:“现在高兴了?”
戴殳眯着眼笑,“嗯,好高兴。好好玩,要不,我再爬上去,你还接我一次?”
周易将手套戴回她手上,而后压着她的脑袋,“太重,接不动。走了。”
******
操场黑静。周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戴殳不肯走,两人便在看台找位置坐下。
周易直入主题,“受什么委屈了?”
戴殳正在捻衣服上起的一个小球,闻言停住动作。她的事,她一直就没瞒过周易,于是侧过脑袋,“我可不可以坐你腿上说?”
见周易直直地盯着她,她赧然,正想说“不行就算了”,就听他谑道:“我的腿,你不是想坐就坐?突然这么矜持地征求我的意见,还真不习惯。”
“……”
戴殳一屁股落座,脑袋搬到他肩上,想了想,又摘掉手套,直接把手伸进他的毛衣里贴着。
感受到暖意后,她开口:“你知道的吧,你有个很厉害的堂哥,我也有个很厉害的堂哥,从小跳级读书,就今年,他从华尔街回来,进了一家外企,年薪百万。然后,奶奶从小就比较喜欢堂哥,我爸,”一顿,“也很喜欢堂哥。”
她到现在还能完整地拼凑起奶奶说那句“可惜是女娃娃哟”时的神态,类似的感叹,她从小听到大。
而奶奶都是对着谁感叹?不是她,而是她亲爹。
刚才在车里,亲爹亲娘还在拌嘴。
“戴青鹤,你是不是还在惦念当年我没能生个儿子?我告诉你,殳殳是我的心肝宝贝,你要是敢摆脸色给她看,哼!”
“宝宝,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
她靠在后座,他们以为她睡了,其实她没睡。
亲爹亲娘很少拌嘴,两人为了房子吵过架,除此之外,就是为了她。
因为当年亲娘生她是早产,情况危急,亲爹疼亲娘,这么多年都没想过生二胎。而奶奶是极喜欢男孩的,先不说村里还流行重男轻女的观念,光家里有个比她出色得多的男孩,就够她受了。
偏偏,亲爹不随更疼她的戴爷爷,而随戴奶奶。
周易微微眯了下眼,“这是你一直不肯努力的原因。”
他用的是陈述句。
陡然转到这个话题,戴殳怔忡地抬起脑袋,“你……”
周易微微俯下头,与她的目光对接,“怕努力后结果不如意,而让叔叔失望,所以干脆不那么努力,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因此一直以来,你的成绩只能说好,而非顶好。”他轻抚她半边脸颊,轻轻地笑了,“说起来,考上嘉中,应该是你做过最大胆的决定。”
像被揭开了最隐秘的心事,她心跳砰砰,不由自主地垂下脑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当时,我只是不想……”
戴殳欲言又止。
周易的嗓音渗入笑意,接下她的话:“不想……和我分开?”
她拿脑袋撞了下他的肩,默了片刻,承认:“是啦是啦!就是不想和你分开!满意了吗?开心了吗?”
“满意、开心。”声音愉悦极了。
戴殳不满意、不开心,一口咬在他裸露的颈子上,到底不舍得用劲,她松了口,低声问:“周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这些天看姚巾帼,看张年年,再看那位励志的靳任斯,她想搞懂为什么自己想努力,但就是少了那份劲头。
今天周易几句话,条分缕析,和她本真竟然完全对得上号,她方才恍悟,还以为自己很自信呢,原来她是自卑胆小,不敢努力。
原来,症结在这啊。
周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仅是反问她:“小学《寒号鸟》那课,寒号鸟因为懒得做窝被冻死,当时你怎么说的?”
“啊?”话题转得实在太快,戴殳没跟上他的节奏。
周易弯了下唇,“你说,那只喜鹊肯定不是寒号鸟真正的朋友,因为它不了解寒号鸟,如果是好朋友,它要么会督促寒号鸟做好窝,要么也会邀请寒号鸟到它的窝里过冬。”
“你怎么还记得这茬啊?”戴殳脸色微窘。
小学语文老师和她算是相杀相爱的关系,选她当课代表,但上课时不时就要让她出个糗,包括那回让她到教室外找卷子。
当时学到《寒号鸟》,语文老师点她起来回答这篇课文的中心思想,看老师一脸的深意,她再迟钝,也明白这是又要消遣她。
于是她的脑回路拐了几拐,扯到了喜鹊和寒号鸟的友谊上,出乎意料地赢得满堂彩。
那会他们还没有三观的概念,语文老师当场呵斥他们推卸责任、道德绑架,典型的三观不正。
戴殳倒是没想到周易会一直记得她这个“三观不正”的回答。
而他转到这,又是何意?
忽地,周易叹了口气,似有疲倦。
“其实,参加竞赛挺累的。能闯到国赛的,都有天赋。赛场上多是拼心态拼运气,而赛前,还是拼努力。不过,”他话锋又一转,“本来我不必这么努力。”
“哦,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问完,她心里就有声音,来了个自问自答——蠢货,当然是为了你啊。
他提起喜鹊和寒号鸟,寒号鸟如果指代她,那么他自然就是那只喜鹊啰?
所以他的意思是,不管她肯不肯做窝,他先做好窝,如果她不肯做窝,他会来邀请她进窝?
她正费劲地分析求解,一股猛力陡然袭来,压制住她的脑袋,似是为了确保她不会抬起头。
然后,她听到周易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线说:“戴殳,我的计划里,一直有你。”
他之所以努力,不只是为了不留遗憾,还为了万无一失。
一瞬间,雪静。
戴殳整个人像被这句话击晕,整个人昏胀得厉害。
远处,有烟火绽放,声音震耳。
两人久久无话。
最后还是由她打破这份安静,“周易,所以你不会出国吧?”
“不会。”
“那我要是和你考不到一所大学,怎么办?”
“有脚,有通讯和交通工具,怕什么?”稍顿,“再不济,像新闻上说的,大学旁边的厕所欢迎你去打扫。”
戴殳双手从他的毛衣里钻出,改扯他的面皮,扯着扯着,上了瘾,这厮的皮肤也太好了。
她一边扯,一边质问:“你能不这么扫、兴吗?啊?”
周易笑着擒住她一只手,放在嘴边碰了下,眼里蕴着光。
“有我。”
又是这句话啊。戴殳不扯了,低下头,勾着他毛衣的下摆玩,“所以,你会陪着我做窝?哪怕我不做窝,也可以进你的窝。”
“是。”
他的回答不是“嗯”,而是更郑重的“是”。
闻言,戴殳把头埋进他脖颈间,开始狂蹭。
“怎么?”
“怎么办怎么办,好想以身相许!”
周易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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