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向暖北枝寒》第2章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卢定涛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尴尬,很爽朗地站起身:“另外请替我向阿姨告辞,来不及等到她回来,实在抱歉。” 娅枝和妈妈都不喜欢梨,娅枝也不喜欢卢定涛,她盘算着,让卢定涛把人家送来的一袋梨全都带走,送梨那话又起到了逐客的作用,她也算是一举两得解决了点碍眼的问题,没白费时间。 卢定涛一走,娅枝便不得不考虑明天的面试,她拿出笔记本温习财会知识,让一条条的笔记充斥脑筋,这样就能将去或不去的终极决定推到明天的被窝,再推到最后一刻。可这天她反常地看不进去,公式和案例像是漫天的风筝在旷野回旋,却旋不到中心,汇聚不到一起去。她索性抛了书和本什么都不想,在屋里四处走动摆弄,好使头脑冷静下来。 向妈妈回来时,娅枝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握着化妆刷对镜描画,向妈妈惊讶了一瞬间,便默默退了出去,她听上大学时的娅枝说过,化妆是挺好的放松方式,久久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便觉得一抹一涂不再是为修饰不足,而是一种摹画,像艺术家描摹人体那样,为了凸显出至美至巧之处,而进行的创造。 娅枝毕业以后便没有再化过妆,至少向妈妈没有见过。娅枝很漂亮,是灵气的类型,鼻梁不似混血儿那般高挺,却有弯月般美丽的弧度,从双眉间从容升起的鼻骨,将秀丽聚集在那高翘的鼻尖上,她的眉眼同样娟秀,眉不浓眼也不大,却有眼角微翘眉尾渐疏的层次感,像是古画中的清丽女子,舒服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既然素颜不差,化妆便不再是一种必须的弥补,而是一种仪式,穿西装打领带那样的仪式。毕业在家的娅枝不再穿那些闪亮的服饰,也很少去逛繁阜的场所,那些对许多女人而言嵌入生命的打扮环节,在她这里就可有可无了。 娅枝是在均匀地扑上最后的散粉,又给左耳戴上一只珍珠耳环后,才幡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化妆的。令她忽然意识到这些的起因,是右耳的耳环戴不进去了,初中时就打好了的耳洞不知为何这几天里长死了,这种事不常发生,就好像卧室几个月不整理也只是乱而已,一旦没了人住,不到一个月便会发霉受潮,请来蜘蛛结网。 这两者虽然没有直接关系,道理上是差不多的,生活就是这样匪夷所思,不知从何时起就光怪陆离地生锈了。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去。”娅枝喃喃地打量镜中全妆的自己,撩过右边的头发掩饰缺失的耳环,她本想叫妈妈拿来酒精棉强行捅开耳洞的,发觉时间已晚,隔壁屋早就没了动静,遂作了罢。
作者李依咪对大家说: (接上一篇的唠叨) 我动笔笨拙,却很早就想好了结局。 在故事中,一句“贵人相助”的谶言贯穿的男女主角相互救赎的生命,但我不愿让这些被矛盾交缠的缘分太自然而然地走向悲剧。因为,每个人都是社会上独立的个体,人理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更应该勇敢地拒绝和放下本不该担负之重,无论是偏见,还是出身等等。如果男女主角带着上一代人的恩怨罪过从此再不相见,这种错位将成为两个人一生的遗恨,而生者们共同面对,好好生活,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剧透略多哈哈,总之它会是HE,也是一个不太辜负构思的有底坑,在此感谢费心阅读的大家~
第三章 敏
娅枝一早起来,发生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她过敏了。 一年多没碰化妆品的她好像忘了自己是敏感肌的情况,看到镜中红肿的脸,她才想起自己的化妆品在毕业甩卖时全数处理掉了,昨晚用的是妈妈的梳妆盒,问题可能出在粉底液上,如果妈妈的粉底液含有大量的化学防晒剂,那么即使在娅枝的皮肤上停留一小会,也可能引发过敏反应。 对别人的化妆品过敏,这种症状娅枝在上大学时也遇到过,当时,晚会表演的后台所有人都很忙碌,娅枝也就怀了些许侥幸心理,排进了集体化妆的队伍中。当晚是安然无恙的,第二天娅枝的脸颊就冒出细细的疹子,可恨地作痒不止,实在忍不住了她便挠上去,左脸上被指甲触及的地方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 娅枝记得清楚,那次过敏她的脸足足坏了两天,她也就两天都闷在寝室里不出门。 这一次过敏,显然比在学校那一次还严重得多,镜中的娅枝整个脸胖肿得不成样子,那不太均匀的红让她看上去像个高烧病人,根本没有气色可言。一阵一阵挑衅般的搔痒,好似潮水冲刷着岸,不轻不重地重复,嘲讽她的无奈可何。 “妈妈,有芦荟胶吗?” 娅枝不忍再看镜子,俯下身去翻箱倒柜,芦荟胶之类的镇静物品没找到,却发现了一顶帽子,她想都没想戴在头上,再照镜子时便意识到另一件遗憾的事,过敏成这样今天恐怕也不能化妆了。 向妈妈把芦荟胶递过来时娅枝吓了一跳,准确说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肿成猪头容貌尽毁,这本该是她离放弃最近的一次,这样的理由放弃面试就算卢定涛也不会反对吧,可她从起床到现在居然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对过敏事件的一切积极补救行动,都是在为了稍后的出门做打算。 破天荒,头一回。 向妈妈也被娅枝的脸惊了一跳,嘴唇嗡动着,不知道“不舒服就不要去了”的话该不该说出口,以前,这样的话都是在女儿说了放弃之后、做妈妈的发出无奈而宠溺的附和,今天的情况显然不太一样,向妈妈不太想打破娅枝的劲头,担心之余怀着隐隐的期待。 “我出门了。”娅枝没有给妈妈说什么的机会,她也没有给自己逗留的机会,虽然不明白身体里这股离奇的劲究竟从哪里来,但她的确想顺势逼自己一把,即便是在最坏的情况下——自己看上去又丑又冒失,面试内容也没好好准备。 那家银行离家并不远,公交车上娅枝还是想了许多。娅枝上了高一才自己上下学,最初她自然是不情愿的,甚至赌气呆在家里,最后是高三的卢定涛每天在她楼下等着她,她才妥协乖乖上学。后来,班里来了新的语文老师,每个同学都要轮流做课前演讲,快轮到娅枝的那几天,她简直如大难临头,最后一咬牙心一横,想着干脆到时候就硬着头皮,说她忘了准备,没准老师会让后面准备了的同学先讲,又没准,老师年纪大了,跳过了她就把这事忘了呢。 娅枝的小算盘没有得逞,那天还没有上课,语文老师刚刚走上讲台,全班人就看到一个瘦高的穿校服的身影大步走进教室,那个男生礼貌地走到老师面前,声音很大,全班都能听得清晰: “我是您班上向娅枝同学的哥哥,她今天早上忘带演讲稿了,请麻烦您替我交给她。” 这下,娅枝逃避的可能性被彻底降为了零,全班同学都知道向娅枝为了一个小小的课前演讲,准备了足足四页打印纸之多,也知道了向娅枝有一个英俊磊落的哥哥,尤其是后者,让娅枝再也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 那居然是一篇非常好的演讲稿,毕竟不是自己的手作,娅枝读得有些麻木慌张,但还是赢得了热烈掌声和老师的赞许,走下台时,娅枝感到双腿微微发抖,听到老师说了“准备得非常充分”、“精彩,真让人刮目相看”之类的话。 末了,好像还要其他同学向她向娅枝学习。 果然细细想来,每一次都是他,卢定涛!诱使她、逼迫她迈出关键的一步。娅枝虽然记了不少卢定涛的仇,也不得不承认,是卢定涛让她克服了许许多多的恐惧,尤其那次演讲事件以后,娅枝的语文成绩突飞猛进,愿意跟她搭话的朋友也变得多了,因了“有哥哥”的事实,也不再有八卦好事的女生敢欺凌她。 也正是由于这些种种,向妈妈十分信任卢定涛,卢定涛在娅枝家里从不见外,仿佛自家人一般,比如他想吃水果时绝不会等她招呼,顶多啃之前,问她一句有没有洗。 卢定涛念的是外地的名牌大学,娅枝高中毕业后则留在本省,大学里的她渐渐参加过一些社团活动,不太多但足以充实生活,甚至还登上过一次校园晚会,虽然是不露脸的表演,但总算还是在聚光灯下谢过幕。 娅枝迄今最不明白的谜,莫过于卢定涛这个人。这个冒着挨打挨骂的风险也要揍她一顿屁股的人,这个在紧张的高三冲刺期每天赖在楼下不走、就为了敦促她去上学的人,这个为了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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