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见你》第98章

看着这种僵持的场面，作为局外人的凌珊倒是理智还在线，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吧，嗯？”
话音刚落，肯德近乎本能地就回嘴道：“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啊……”
只见凌珊不由分说地直接上前拉着肯德的胳膊就把他往屋里拽，又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真的什么也不想说的话干嘛还在那边听半天墙角，小傲娇？”
……
一楼客厅里，玛蒂娜和肯德面对面而坐。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却丝毫让人感受不到温馨，反而更像是谈判双方的对峙。
而刚刚，原本正在收拾派对后一片狼藉的餐厅的摩尔纳夫人在看到好久未见的女儿时，也只是一脸淡然地朝她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今晚会出现。
接着，就把凌珊和伊诺克也拉来了餐厅，示意二人不要插手，这是属于那对儿母子之间的问题，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当事人去自行解决。
客厅和餐厅是连通的，坐在餐桌旁，凌珊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客厅，当然，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一会儿变成修罗场。
“生日快乐，肯德。”静静地对视了半晌，玛蒂娜也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很显然，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的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同儿子相处。
肯德却是直接就着“生日”这个字眼质问道：“你十一年前为什么要选择生下我，明明你并不需要我，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
“因为那个时候我爱你的父亲，非常非常爱，所以我想要生下你，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玛蒂娜直言道。
“就只是因为这样？”
虽然有点残酷，也许编织一个美好的童话般的说辞会更好，但玛蒂娜却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只因为这样。”
“所以，其实与我是无关的对吗？”肯德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似乎这样就不会输了，只是那把裤子都给抓皱了的双手无疑暴露了他的心情，“对你来说，我远远比不上画画重要。”
“那是我的梦想，是我前半辈子一直坚持的追求。当初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你的父亲就是因为我们都是这个梦想的追随者，就算现在他离开了我，但这个梦想不会变。”说着这番话时，玛蒂娜不经意间流露着属于她的那份骄傲，只是随即又放柔了话语：“但是，现在，如果我愿意放下这些回到你的身边呢，你会不会……”
“你能立刻做到吗？就现在。”并不是那种惊喜或者渴望的语气，反而更像是质问，对于一个刚刚满十一岁的少年来说，表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冷酷。
餐厅里一直观望着的凌珊都不觉间心头一紧，就知道肯德那小子不会这么简单就服软的，但如果玛蒂娜现在稍微放低一点姿态给出一个让他满意些的回答就算是哄哄他也能稍微缓和一点吧……
“抱歉，立刻的话我恐怕还做不到，我现在和纽约的一个画廊还有合作，还需要忙一阵子。”玛蒂娜摇了摇头。
不远处听着的凌珊差点就要拍桌而起大喊一声“what？！”了……大姐，你还想不想要你儿子了！
倒是早就料到她会反应激动的伊诺克率先一步两手搭上她的肩膀按了按，让她先别急，先不要插手。
而那边，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的肯德却是没有生气或者愤怒，只是思维不知怎么转弯的撂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明年就念完小学了。”
玛蒂娜却是一下子就有所反应，“你毕业前，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
“如果我说我也许想要小学毕业后向着职业足球员的方向努力呢？”
“只要这是你想要的，大胆去做就好。”
然后，俩人的对话就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了，直到伊诺克出去送玛蒂娜时，凌珊还是有点儿懵。
也许……这就是这对儿母子间独属于他们的相处之道？
……
翌日——
当最后一球落下后，全程紧张到近乎不能呼吸的凌珊终于整个人释放一般地从座位上跳起，振臂欢呼高吼。
同一时刻，整个球场都沸腾了起来，所有的观众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与掌声，不少人还激动地挥动着手中的匈牙利国旗。
6…3、6…4，决赛，伊诺克没有给对手任何机会，直落两盘击败对手，夺得了今年匈牙利网球公开赛的冠军。
尽管只是一项ATP250级别的赛事，但对伊诺克而言却是意义非凡。这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红土赛事冠军，也是他伤愈复出后拿下的第一个冠军，结束了这期间长达十五个月的冠军荒。
拿下比赛的那一刻，伊诺克并没有疯狂地庆祝，整个人反而异常平静，只是长出了一口气后快步走到球场中央与这位决赛的对手握手拥抱。
当然，后来接受赛后采访的时候他才透露，其实拿下比赛的那一刻……他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没意识到自己做到了什么。直到捧起奖杯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他赢了，他是冠军。
不过，无所谓了，这一刻，只需要好好享受这份胜利的喜悦就好，这是属于他的时刻。
相机的镜头里，是他手捧奖杯时嘴角止不住咧开的笑，就像此刻的她一样，笑得合不拢嘴。凌珊的手指也没有停下，一下又一下地按着快门，想要把这一刻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拍下来。
她喜欢看到他笑，尤其喜欢看到他捧起奖杯时的笑。
想要看着他捧起更多、分量更重的奖杯……他带着她看到了一个更大的世界，而她也希望他能够实现更大的梦想。
……
更衣室——
刚刚与亲友们庆祝了一番后，伊诺克也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正收拾着自己的球包准备一会儿去参加新闻发布会然后晚上带着所有人去大聚餐时……
“咚咚！”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下意识地说了声“请进”后——
“玛蒂娜？”伊诺克有些意外地看向姐姐，随即笑着招呼对方进来，“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藏在观众席的某个位置看我的比赛，不过……你是怎么进入球员区的？”
只见玛蒂娜晃了晃手里的通行证：“刚刚你的小女友找到了我，她把她的通行证给我了，她说如果我也来为你庆祝的话你会更高兴，所以……恭喜啦，今天的冠军~”
“谢谢。不过……别用‘小女友’来形容她，她可比我早出生几个小时呢。”伊诺克带着几分狡黠地眨了眨眼，随即，浅笑着问道：“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说……一年前的她跟我有点像，也是抛弃了原本安定的生活任性地跑出来闯天涯，但她不后悔，因为现在的她有权利有资本去享受这种自由。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些身份决定她无法再这样的无所顾忌，那么比起自由洒脱，她会先承担起属于她的责任。”玛蒂娜缓缓说道，她当然不可能不明白凌珊说这些话的含义，但是，她无从反驳，因为那个东方女孩儿说得很对，“你真的是找了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呢，我的弟弟。”
“的确……不过，我就喜欢她这样。”完全一脸自豪。
“好吧，看来有她陪着你会很好……我凌晨的飞机，要回美国了，有机会再见吧。”
“你说你现在在和纽约的一个画廊合作，要多久？九月的时候也还在吗？”
玛蒂娜想了想后，点点头，给了个肯定的答复：“是的，我想起码要到十月份才能结束，然后……我就会回匈牙利。”
“很好。”伊诺克的态度也变得强势起来，口气完全是不容拒绝：“那么今年九月份美国网球公开赛的时候，你要来现场给我加油，我的包厢会给你留着VIP级别头等座的。”
“我有选择拒绝的权力吗？”玛蒂娜苦笑着耸了耸肩。
伊诺克却是笑得一脸灿烂；“当然没有。”
……
待到凌珊重新回到更衣室时，只见伊诺克迎面丢给了她一个文件袋。
“什么东西？”凌珊一边皱眉问道，一边手上忙着拆封。
拆开后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画……一副她的速写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作画啊！
“玛蒂娜送你的。”伊诺克一手拎起网球包，另一手揽过凌珊的肩膀往外走。
如获至宝地看着人生第一幅肖像画，凌珊笑嘻嘻地说道：“帮我谢谢你姐姐啊。”
“嗯，她还有句话让我帮忙转达给你。”
“什么？”
“她说……她很欣赏你说的那番话，所以现在有着‘女朋友’这个身份的你，要对我负起责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