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第63章


自从医院门前拥吻她之后,江念离说话更加百无禁忌,让纪悠都有点适应不了。
纪悠笑着半真半假捶了他一下,说:“这不是闹着玩的,最好给我严肃点。”
该严肃的时候江念离当然不会含糊。
他们带着礼物来到纪悠家里,他就含着微笑,郑重地对纪成钢和魏品芝说:“伯父伯母好,这么多年才来拜访你们,是我不对,希望你们能原谅。”
纪成钢平静地点头:“没什么,进来坐吧。”
魏品芝则暗暗地上下打量他,也跟着点头。
纪成钢和江念离在客厅里坐着说话,魏品芝就把纪悠拉到了厨房帮忙。
隔着磨砂玻璃门看着客厅里那两道身影,魏品芝边忙着,边悄悄对纪悠说:
“眼光还不错,长相过关了。”
纪悠偷笑:“妈,您也是外貌党啊?”
魏品芝是个资深报纸记者,论到网络的新鲜词汇,她说不定比纪悠还懂得多些,当然不会不明白“外貌党”的意思。
她心情不错,轻哼了声:“那当然,你爸年轻时可是系草级别的。”
“所以我起码得弄个校草级别的回来,才能入您法眼啊。”纪悠开心地邀功,“妈,我能干吧?”
魏品芝抬手捏她得意的脸蛋:“算是及格了。”
她们母女闹得厉害,客厅却要相对安静许多。
纪成钢抽烟,这时候摸了个烟盒出来,对江念离说:“品芝严禁我在房间里抽,得让你跟我去趟楼顶了。”
江念离笑:“这是我应该的。”
纪成钢和魏品芝住的这套房子是纪悠上了大学后新搬的,顶楼的复式,附送了一个大的露台。
纪悠常年不在家,二楼她的房间也基本空置着,现在他们穿过走廊来到露台上,就隔绝了楼下的一切声音。
站在空旷的露台上,纪成钢将香烟点燃,抽了一口,看着袅袅的青烟消散在空中,才开口说:“你知道很多事情吧?”
他突然开口,江念离却不意外,虽然并没有血脉相连,但纪悠心思缜密,却很像纪成钢这位以严谨细致著称的资深工程师。
江念离笑了笑,说:“那些并不是我主动调查的,不过既然那些事被翻了出来,我就会像您一样,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那个秘密。”
纪成钢看他的目光多了些赞扬,终于细微地笑了下:“小悠的生父,是我和品芝的大学好友。”
“我和品芝在大学校园里开始恋爱,那时候年少轻狂,时不时会吵架闹脾气,互不相让。直到毕业后,我们两个都留在B市,还是如此。当时在里面充当我们两个的黏合剂,一直为我们说话的,就是脾气温和的小岳。”
纪成钢说着,补充了一句:“岳冉,这是小悠生父的名字。”慢慢说着二十多年前的往事,纪成钢的目光里带了些追忆,“我一直不知道,小岳也爱着品芝,反而认为他是我的好哥们,他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那段时间我和品芝又吵了起来,吵得比以往很多次都厉害。品芝喝了酒,不肯回住处,打了电话给我,我却还在赌气,让小岳过去接她。所谓酒后乱性,品芝和小岳也只有那么一次。”
“那晚后没多久,小岳主动申请支边,去了正在大西北施工的一个铁路顶目。就是在那时,品芝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们两个正在闹矛盾,很久都没有做爱,孩子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小岳的。”
“我当时很气愤,一怒之下打了长途电话给小岳,骂他乘虚而入,人品低劣,不配做我的朋友。我盛怒之下,什么难听话都说了,小岳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听我骂完,就默默挂了电话,什么都没说。”
说到这里,他捻灭香烟,按住额头揉了揉:“结果第二天,我们院就接到通知,说昨晚西北项目的施工现场出了意外,正在挖的隧道塌陷,一个工程师留在里面没来得及出来,就是小岳。
“据现场的人说,塌陷时千钧一发,从看出塌陷迹象到撤退,只有几十秒时间。小岳却不知道为什么正在愣神,所以其他人都顺利撤出了,只有他一个人被埋在了里面。
“那次塌陷让工程停滞了很久,隧道后来也改址了。几千公斤的泥石全都压在里面,为了一个埋在下面的工程师再挖开是不可能的,于是小岳就永远留在了那里。”
纪成钢说着,脸上带了些酸涩的笑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是我害死了我的兄弟。假如我没有经常和品芝争吵,小岳也不会在暗恋中越陷越深,甚至那晚我没有让小岳去接品芝,也就不会有那次的事。在发现品芝有了小悠时,我能冷静一些,不是不由分说破口大骂,小岳也就不会在塌陷来临时来不及反应,被埋在那种地方。
“小岳殉职后不久,我就和品芝结婚了,对外说我们是奉子成婚。品芝后来哭着对我说,连那一晚,也是她心灰意冷之下主动引诱小岳的。小岳是一个善良温和的人,他并没有真正伤害过谁。”说完,纪成钢抬头看着江念离,“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品芝一定要对小悠隐瞒真相。错的是我和品芝,我们不能再让她背负这个沉重的秘密。”
即使是再详尽的调查报告,也不能查出这个已经被当事人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江念离沉默着,隔了很久才抬起头,郑重地对纪成钢说:“谢谢您,伯父。”他后退了一步,对着纪成钢弯下腰去,是诚恳而标准的鞠躬,“谢谢您的信任。”
肯把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告诉他,不仅是对他“纪悠未婚夫”这个身份的肯定,更是对他这个人的绝对信任。
他起身,又停顿了一下,才笑笑:“即使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也会严守这秘密……我知道您和伯母对小悠的爱,也相信你们一定是为了她,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纪成钢微叹了口气:“我知道……”
他说着,笑了下:“也许血缘真是种神奇的牵绊,小悠爱上的人,不像我,倒更像小岳。你的眼神,和小岳很像。”
江念离低头笑了笑,最后问:“您带小悠去过岳叔叔埋骨的地方? ”
“去过,就在小悠五岁那年,DNA鉴定她确实是小岳的孩子,我带她去了。”纪成钢唇边终于浮上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也带着沉淀了二十年的沧桑,“我告诉小悠是带她去西北看骏马,我们乘火车走遍了那段铁路。小悠在火车上睡着了,当经过那段峡谷时,她自己醒来,让我抱着她看窗外的风景。”
“这就够了。”江念离轻声说,对纪成钢微笑,“您也是个了不起的人,伯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坚持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守口如瓶,代替逝去的故友抚养女儿,并把这个女儿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照顾,甚至打算一生都去守护这个秘密——看起来容易,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纪成钢望着他的笑脸,有一瞬间的恍然。
这个微笑太温和,让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早就埋身在大西北的友人,当年也是带着这样温柔又包容的笑容,一直默然跟随在他和女友身边。
他微湿了眼眶,却不愿让江念离看到,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先回了房里。
江念离在露台上又留了一会儿,回到楼下客厅的时候,纪成钢已经神色如常地坐在沙发上。
身前的茶几上有两瓶刚从冰箱里取出来还带着冰霜的啤酒。
他抬头对江念离说:“能喝吗?”
“一罐的话,应该没问题。”江念离笑着坐下来,拉开拉环,和纪成钢碰杯。
在厨房里忙着的魏品芝正好出来取东西,看到他们两个一人一罐冰啤正喝得开心,立刻就责怪:“什么饮食习惯?吃过饭再喝酒!”
在里面听到“喝酒”两个字,纪悠也不干了,拎着勺子就冲了出来,指着江念离:“你还敢喝酒?给我放下!”
冷不防魏品芝一个栗暴敲在她头上:“汤圆都溢出来了!给我回去看着!”
纪悠连忙抱头跑了回去。
客厅里纪成钢和江念离又开怀地碰了下杯,纪成钢看起来表情还是严肃无比, 眼神里却泄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
江念离不由得笑了,想,纪悠哪里和他不像父女,明明连这表面一本正经,背后暗自得意的性子都一样。
纪悠自诩厨艺高超,一手调教出她的魏品芝当然更加炉火纯青。
为了照顾江念离,今天的菜色以清淡为主,却做得色泽丰富,口感鲜美。纪悠给江念离盛了碗桂花小汤圆,献宝般放他面前:“我煮的,尝尝。” 江念离笑着用汤匙吃了一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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