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第50章


香港商人纷纷附和,只有李总插话:“既然孟总有怀疑,那看看牌确认一下也好。”
深哥似笑非笑地答:“看一看是没什么,不过这可不合规矩。开牌时可以出千,验牌时也可以混张牌进去,谁说得清?”
孟怀远微笑:“深哥说的是。其实我看不看并没什么所谓,等一下报了警,警方自然会调监控录像来看,这叠牌就留在桌上,谁也不要动,等警方来验好了。”
深哥的脸白了白,郑贺一声冷哼。正在相持不下,包房的门“卡嚓”一声打开,数名黑衣人鱼贯而入。领头的那个神色肃穆,对郑贺说:“郑生,劳驾,请跟我来一趟协助调查。”
另有一个黑衣人仔细将桌上的牌收进塑料袋里。李总悄悄走到孟怀远身边,低声惊叹:“警察来得这么快?”孟怀远微微摇头:“这些是这里的保安人员,叶欣怡的人。”
李总这才恍然大悟。郑贺被带出了门,房间里其他人继续交头接耳,深哥走过来意味深长地和孟怀远告别:“怀远,后会有期啦,祝你好运。”
他确实需要好运。所有一切按预想的进行,接下去只剩谈条件,而他需要好运。
在谈条件前,必须确认小雪的安全。他迅速走出包房,赶在其他人前上了下楼的电梯,匆匆走出了濠海酒店。午夜的天空深沉悠远,面朝大海,一片墨黑铺陈开去无穷无尽,只有远处的海面上有点点渔光。他给小雪的手机拨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又拨到酒店房间里,只有空洞漫长的通话音,还是没人接。
夜已深,也许她睡着了。这时候他已经走到对面酒店大堂,等不及和许多人一起等电梯,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穿过一段安静的走廊,打开自己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人,洗手间里也没有人,床上的床单平整光滑,似乎根本没有人来过。
霎那间,胸口一窒,似乎有人在他头顶猛地一击,脑中一片空白。他站在门口,所有的可能性在脑中一闪而过,所有的可能其实只有一个可能。
关上房门,他狂奔下楼,一边跑一边拨电话。手里的电话接通,不出意料只听到留言机里冰冷镇定的声音:“我是叶欣怡,听到嘟声请留言。”
电话打到叶欣怡的助理那里,对方慢条斯理地说:“对不起,孟先生,我也不清楚叶小姐现在在哪里,您要不要给她留言?”
他冷冷答:“行。告诉她有封信正在寄往她大哥那里,如果她想知道内容,请她给我回电。”
此时他已经冲回濠海。叶欣怡的办公室在顶楼A座,他断定她一定还在濠海。虽然是午夜,电梯里仍然挤满了人,从电梯的落地玻璃里望出去,人声鼎沸的娱乐场就在脚下。那是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包括一张接一张的牌桌,明亮恍惚的灯光,荷官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天天不同又没什么不同的赌客,还有那些鱼龙混杂令人作呕的气味,置身其中,他也是令人作呕的一部分……
有人打电话回来,是叶欣怡的助理,这回他说:“叶小姐正在38楼的保安室,她请您过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38楼。保安室里,叶欣怡正站在巨幅电子监控器屏幕前。来不及看她的表情,大屏幕上的图像让他一阵窒息。不知是哪一间房间,和濠海无数间豪华客房的陈设一样,图像也不很清楚,但足以分辨出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床前站着一个男人。
他觉得无法呼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他的气管,越攥越紧,四周鸦雀无声,只看见静默的世界里,屏幕上的男人缓缓朝床上的女人靠近,耳边传来叶欣怡淡定冷漠的声音:“怀远,看来你的小情人等不到你替他报仇,还是决定自己动手了。”
他很清楚她想让他相信什么,可是五脏六肺仿佛有钝刀拉扯,一寸一寸地钝痛。他转眼盯着叶欣怡,咬牙说:“你没有守信。”
叶欣怡也直视他,仿佛轻轻一叹:“怀远,我以为我们有默契,可这许多年以来,你又何曾守信。”
他想骂去他妈的默契,从未有过的事,可是来不及。屏幕上的男人一手扯掉了自己的上衣,俯下身去。眼睛如被火灼伤,理智早已在九霄云外,大脑不知道怎么思考。他疾步冲到门外的走廊上,一拳砸在墙上的火警报警器上。
警铃大作。他又补上几拳,走廊里有人慌张地喊起来“失火了!所有人撤离!”他疾步冲回保安室里,里面也乱了套,电脑前的保安人员手忙脚乱不知怎么才能迅速关掉报警器,头顶的莲蓬水龙头已经“嘶”地开始一齐喷水。
雾一般的水幕里,只有叶欣怡站在对面镇定自若地与他对视。
手心有锐利的刺痛传来。一定是刚才弄破了手,温热的血顺着手掌一滴一滴溅在地板上。他也直视对面那张无表情的脸,冷冷问:“你想要什么?”
第38章 用我卑微的心来爱你 (5)
小雪一睁眼,窗外是一片深灰。
天似乎才濛濛亮。脑子像一团浆糊,混沌不清。她凝神想了片刻,才忽然想起昨晚的事,马上惊魂未定地检查自己,内衣内裤都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才长舒一口气。
最后记得的事是警铃大作,有人在门外“砰砰”地敲门,头顶的水龙头劈头盖脸地喷出水来。此刻她仍然手脚无力,手臂上被捏过的地方有淤青,略微碰一下倍觉酸痛。
她打量四周,是个不认得的地方,房间不大但整洁有序。除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她的其他东西都找不到。她起身去门边,发现房门从外面上了锁。她扶着门把手问喊:“外面有人吗?”并没有人答应。她敲门,也没有人应,等她“砰砰”地使劲拍门,房门忽然开了一条缝,有个佣人模样的人探头进来,用英文说:“厉小姐,您醒了。您请跟我来。”
房子的结构似乎颇复杂,门口是纵深的过道,地上铺深色的地板,有些地方脱了色但仍光可鉴人,像是经过了岁月的搓磨。她跟在佣人后面问:“这是哪里?”佣人回头,礼貌地微笑,不答。她怕佣人不懂中文,又用英文问了一遍,得到的仍是笑而不答。
佣人带她进了客厅,房间高大敞亮,装潢简洁又不失典雅。她记得刚才醒来的房间窗外是背光的山坡,而此时客厅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景。如果不是刚才在过道拐角处看见两个身穿黑衣黑镜的保镖,她会以为这里是哪个富人家的海滨别墅。
佣人示意她在餐桌前靠窗的座位上落座,奉上咖啡和茶点,礼貌地说:“请用早餐。”才躬身退下。她哪有什么心情用早餐,呆呆向窗外出神,才忽然发现这是哪里。
别墅建在山上。天阴,远处的海岸线消失在银灰色的天空尽头,脚下的维多利亚港笼罩在灰濛濛的晨雾中。近处的山背后,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地匍匐在山脊上,小路拐弯的地方有任人凭望的栏杆。她恍然认出那个地方,她和阿远曾经驻足在那里看过夜景。那时候阿远说:“总有一天,我的窗外也会有最美的风景。”
“这里的景色不错。”有人在她的对面落座。她抬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张妆容精致,神色从容的脸。她问:“阿远在哪儿?”
叶欣怡神色不变:“怀远还在澳门,现在应该很忙,他拜托我照顾你。”
她冷冷说:“谢谢,不用了。请把我的护照和电话还给我。”
叶小姐这才微微笑了笑,投了一块方糖在她的咖啡里:“你应该先问一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这本是场不对等的对话,她没权利选择听或者不听。叶小姐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用小银匙搅动杯里的咖啡,仿佛说与她不相干的事:“前不久郑贺找到我,说钦慕你已久,想请我帮忙。我和他认识多年,也算是个熟人,再说深哥是我舅舅的孩子,他出面求我,我不好拒绝。更何况,”她静静抬起眼来,“我也希望怀远继续留在我身边。”
“继续”两个字针扎般蛰得小雪一痛。对面的叶欣怡微微朝边上点了点头,有人把一台平板电脑送到她面前,电脑上播着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慢动作反覆显示,背对镜头坐着的人掀起桌上的两张牌,迅速用袖子里弹出的牌换掉了其中的一张。小雪确实无误地认得,那个人是郑贺。
紧接着另一段录像却是阿远,镜头显示他神情漠然坐在赌桌前的样子,镇定自若地把筹码抛出去,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最后一个镜头里他目视前方,推出面前花花绿绿所有筹码,冷冷说:“All in。”
对面叶欣怡的声音缓缓说:“第一段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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