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国[出版]》第19章


不和静薇约会的日子,邵伟涛变得更加顾家,对家里每一个人更殷勤,更细致,更周到。他这样的表现难免引起妻子怀疑,可是他当局者迷,不明白这个道理。 
9点钟,他们约好的那家酒吧人开始多起来。邵伟涛坐在座位上吸着一支烟,他不知道今晚的谈话将是怎样一番情形,他竟然像初次恋爱那样,心里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静薇来了,灯影下晃过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表情,一身黑衣,板着一张脸。 
她坐在对面,问她喝什么,只说“随便”。 
邵伟涛点了一杯现榨的果汁给她,自己要了一杯咖啡。谈话开始了,从一开始就显得有些艰涩,他们之间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你上午到哪儿去了?” 
〃游乐场。” 
〃陪着儿子,还有老婆?” 
〃是的。” 
〃很好,”静薇说,“你有你的义务和责任,你是个好男人,我就不拖累你了,邵伟涛咱们分手吧。” 
邵伟涛说:“怎么那么突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啊!” 
〃你没错,错在我这儿,是我的错。。。。。。〃 
静薇说着,情不自禁地掉起泪来。 
这下可把邵伟涛吓坏了,他说你别哭,你一哭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求你别哭好不好?嗯? 
幽暗的灯光下,只见他眉头微蹙,一副很关切的表情。静薇必须迅速逃离现场,要是再这样过上5秒钟,她恐怕就要撑不住了,她又将从终点回到起点,一切就都白费了。 
她从他视线里逃出来,拒绝他的追逐,不开门,不接电话,因为她已经提出分手,就不想再把这话收回来。她知道母亲是为她好,自从16岁那年发生的那件事,静薇的母亲就成了时时刻刻为女儿揪心的母亲,怕她出事,怕她再次陷入不好的境地,母亲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做女人,一步走错,就步步走错。” 
静薇觉得,母亲的话是对的。 
玻璃婴儿
隐隐约约的婴儿的啼哭声又来了,那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让女人有种不祥的幻感:10年前那个见不得人的女婴,到现在还在哭,她一天也不曾长大过,她被包在殷红如血的蜡烛包里,放在玻璃柜里。 
她啼哭,只会啼哭。 
她没有妈妈,没有爸爸,她到现在还只是个婴儿,就关在医院实验室的玻璃柜子里,她太可怜了。 
静薇是以记者的身份进入医院的某间实验室的,浓烈呛人的来苏儿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老主任很客气,他笑容诡秘地贴近静薇耳朵小声说:“参观的意义实际上有许多种。” 
他仿佛一眼看穿了静薇内心隐埋10年的秘密,用一根魔棍般的手指,抵在纹路开裂的嘴唇上,像是发出轻微的“嘘”声,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后来静薇听到他在说: 
〃你得轻点儿。这里是实验室,我们从来都不开放的。” 
又说:“照相机不允许带进去,明白吗,嗯?” 
静薇换上跟老主任一模一样的白大褂,跟在老主任后面,走上通往迷宫之路。她的采访证放在兜里,所以心里有底。她对自己说,我不过是例行公事,了解一些有关妇女生育方面的问题,毕竟,《胭脂帝国》是一本女性刊物,专门研究女性自身的问题。 
他们穿过一个斜坡走廊,向左转了五个弯,继而又向右转了六次,终于来到位于医院最隐秘位置的浸泡着古怪婴儿尸体的实验室。里面很黑,开关在房间外面,老主任轻轻咳嗽一声,然后启动了开关。 
在16盏日光灯起伏明灭的颤动中,静薇看见了那个装在瓶子里婴儿,她蜷缩着,脸很皱,她苦涩的模样就像实验实来苏儿水的味道,那是天下最奇怪的味道,又苦,又凉,令人想起流血、受伤、缝合、溃烂和死亡。 
室内有许多这样的瓶子,每个瓶子里都有一个死去的婴儿。 
〃他们都是10年前死去的婴儿。”老主任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他似乎要道出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阴暗的眼晴里反射着日光灯坚硬的蓝光,他说:“10年前组建这个实验室,是我亲手把他们装进瓶子里去的。” 
搬家后的寂寞生活
为了彻底把邵伟涛忘掉,静薇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决定搬家。原来的房子转给一个熟人,因为装修时花了一些心思,横竖有些舍不得,好在房子让给的不是别是,而是她少女时代的好友阮黎。 
阮黎和汤嘉义恋爱8年,婚后却不断吵架,现在竟闹到要分开来住的地步。阮黎说既然你不想再在这儿住下去了,就把房子让给我吧,反正我跟他迟早是要分开的,晚分不如早分。 
静薇在离开那套房子的最后一天,一个人关掉电话好好地呆了一天。她想,离开这里,关于邵伟涛的那些记忆就会变谈,母亲的话是对的,她应该把他忘掉,她强迫自己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静薇自从见过那个叫申思怡的黑美人一面,就再也忘不掉她了。与别的女人不同,她不但不讨厌申思怡,反倒挺欣赏她,这种感觉她从没跟邵伟涛说过。 
可是,搬家之后噩梦不断,她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那样想他。 
电话铃每次响起,她知道肯定不会是邵伟涛,因为她根本没告诉他这里的新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搬家了,说不定这会儿,他正开着车满城乱转,敲开每一个他们共同的朋友,打听自己的下落。 
她不断地梦见那间实验室。 
玻璃瓶子里的婴儿在液体里上下浮动,他们看起来就像活人一样,在梦里,所有的婴儿都睁着眼睛盯着她,他们像是要说话。。。。。。这时候,静薇被婴儿的哭声吵醒了。 
她醒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灯光、空气,什么都是陌生的,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就像鬼魂一样跟着她,无论她搬家搬到哪儿,半夜醒来总能听到这种声音。她打开一盏床头灯,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本厚厚的影集,那是他们上次一起出去玩,曹自立替他们拍的照片。 
照片大部分都不甚清晰,不知是相机有问题,还是那个叫曹自立的人有问题,照片上人小得像蚂蚁,有一张多人都站在一座宝塔前拍的,所有人都被放在一个高台级上,一个个别扭着身体,好像不情愿似的。只有廖静薇和邵伟涛朝着同一方向张望,人虽然小,但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他们俩。 
静薇这才明白自己有多想他,他现在不知道自己的电话、住址,这一段日子也不知他过得怎样。他打到办公室的电话,静薇统统让小周给回掉了。开始几天天打来,后来也渐渐少了。离开他已经快一个月了,静薇不仅没有忘掉他,反而越来越多地想到他。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给他打电话,但每回都忍住了。 
新房子里有一个电灯开关总是坏,电灯忽明忽灭。有一天静薇对自己说,如果这灯不再亮起来,我就给他打电话。结果她等了2分钟,灯又亮起来,电话就没打。她太寂寞了,就把电话打到刁小柔那儿,想跟她聊聊邵伟涛的事。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嘛?”小柔说她正在浴室洗澡,电话里倒是听不到流水声,“邵伟涛到我这儿来找过你,还以为我把你藏起来了呢。” 
静薇说:“他来找过你?他怎么样?看上去好不好。。。。。。〃 
〃我说你们俩这叫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好好的,没有玩什么生离死别嘛,分不开就别逞能,要不就干脆利索,一刀两断,从此谁也别再想谁。可是,你们做得到吗?我真搞不懂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小柔,别说我给你打过电话,别告诉他。” 
〃喂,静薇,你现在在哪?喂,你听我说,你别挂电话…………〃 

曹自立从下午3点就开始往办公室打电话,预约晚上的饭局。他做代理的樱桃酒想上《胭脂帝国》的封三,他说不管事情成不成,他总得做东请顿饭,就今天晚上,请务必赏光。 
静薇心里很闷,就答应下晚上的饭局。心想,那个曹自立就是再讨厌,他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没想到晚上碰到人的比想像中的还要可怕,他们一个个自吹自擂,牛皮轰轰,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牛头马面的一群人,因为什么聚在一起。 
有个面相很像耗子自称是导演的人,大骂中国电影不景气,他一脸苦相,看他这张脸,就知道他拍的电影一定好看不到哪儿去。曹自立吹嘘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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