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恋爱的理由》第26章


霸#
这么早就开始学习了呀。林宝燕不禁微笑,把这条系统状态看了好几遍。
然而看着看着,脑子里就听见了冯芊敏的声音:“哼,正月初四就出来恶心人,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学习了似的。”林宝燕打了一个冷战,也开始觉得这人这么昭告天下的样子有点难看了。
她又往下划了划,看到他前两天发的照片,是他跟一块大石头的合影,他大张着双臂,看起来像个傻子,还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傻子。
林宝燕不知怎么的尴尬了起来,简直不敢多看,赶紧把“人人”界面切到新鲜事里。七哥上传了一把照片,打头的一张,是他一手钩着小阙的脖子,七哥笑得灿烂,小阙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不过笑得仍然很好。林宝燕把那张图保存了下来。
奶糖发了《那些年》的电影票和与周扬头挨着头的合照,两人看起来真像一对男女朋友。点进去看,冯芊敏在下面回复:“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gay蜜。”周扬反击:“你直,就你直。”又是一顿插科打诨。他们俩真该去说相声。
林宝燕正准备回复“《那些年》好看吗”,打到一半,忽然感觉一只厚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她忙把手机一扣,抬头,姑妈笑着说:“燕儿怎么老摸着手机?手机就这么好玩啊?”林宝燕嗫嚅:“我也没事情干。”姑妈努嘴,向着站在牌桌边嗑着瓜子观战的几人:“你表哥表姐也没事情干,你们刚好凑一桌,去楼下棋牌室玩两把嘛。”
林宝燕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姑妈当作是能“玩两把”的大人了,她连忙推辞:“不不,我不会玩的。”姑妈陡然对她失去了兴趣,再招呼几句,就又凑到牌桌前了。
牌桌前站着的人里有炎辉表哥,林宝燕记得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相当迷恋他。他长得浓眉大眼,是公认的英俊。可惜他两年前结了婚,就开始止不住地发胖,肚子凸起来,一张脸肿得像猪头。去年过年的时候见到他,林宝燕还很吃了一惊,感觉自己的青春随风而逝了;今年他顶着那张肉挂下来的脸过来笑她胖了的时候,她在心里把自己的十一二岁狠狠地掐死了。
他边上站着媛表姐。媛表姐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且离过一次婚,在小城市密集的亲戚网里引得了一轮经久的八卦,过了一年又复婚了,消息沿着一座座烽火台传开,每个参与讨论的人都带着早已猜到的得意。小城市里仿佛是离不得婚的,仿佛是有必须要厮守到老的法律。
姗姗堂姐比媛表姐还大一些,虚岁三十三,这个数字是不会错的,因为每到亲戚聚会,必有善心姑婆们主动报出她的年纪,一遍一遍地,通通指向“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这一终极命题。中年妇女相信婚姻不是唯一,而是一切,不论她们自己如何被缠在婚姻的柴米油盐里,她们总觉得自己是要比到了婚龄的单身女子高一等的。这话是听冯芊敏说的,她们寝室夜聊的时候谈到过以后会不会接受相亲的问题。这个问题当然离十八岁还很遥远,可十八岁就喜欢畅想遥远的事情。
姗姗堂姐漂亮倒还是漂亮,没有生过孩子,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六七岁,向来不乏追求者。但姗姗堂姐抱持独身主义,谈恋爱怎么也谈不到结婚上去,使得乃母在早已含饴弄孙的姑妈面前很是抬不起头来。去年过年的时候去大伯家拜年,恰逢情人节后,林宝燕有幸见识到姗姗堂姐一夜风流后载着一大捧玫瑰归来,浪漫得要死,然而家里的那些中年人只会围着那捧花大发议论,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当然还是老生常谈,结婚结婚结婚,要逼死个人。姗姗堂姐很酷,顶着一百个亲戚的指指点点,在这座小城市里还能抱着谈一辈子恋爱的美好心愿。林宝燕知道自己做不到,她觉得就算她妈把她指给炎辉表哥那样的人她也会乖乖嫁过去的——老实说她小时候一直想嫁给炎辉表哥呢。
林宝燕发了这么一会儿呆,这时候忽然听见了她爸叫她:“燕儿,给我买包烟。燕儿——”从她小时候开始他就这么叫她,不管是在哪里,扯着嗓子地下命令,好扬一扬父威。身边的叔伯把自己的烟推过去,她爸说:“不用麻烦了,让燕儿跑一趟得了,费不了什么事。”林宝燕闷闷地应了一声,把手机揣在裤兜里,这就下楼去买烟了。
楼下的小超市还没开张,她只好去拐角一间稍大的超市。买了烟出来,没走几步看鞋带散了,便蹲下身去系,边系边听到一个钥匙抖得哗啦啦的声音,正暗笑中年人改不掉的钥匙挂腰带的习惯,一抬头,她心头一跳——宋嘉平!于是把鞋带系得慢些再慢些。他没注意到她,拿了东西很快就出来了,是一大包卷纸。他家原来住在这个小区,这城市就是这么小,但她以前从来没遇到过他。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他走出超市门来的同时瞬间站了起来。他一惊,后退了一步,过了两秒钟认出了她来,也笑着招呼:“林宝燕!你怎么在这里?”
林宝燕拿一只脚的脚尖橐橐叩着水泥路面,两手背在身后,烟攥在手里变了形。她带着少女式的娇羞回答:“我姑妈住在这附近。”
宋嘉平把卷纸从右手换到左手:“哦,这么巧。听说你在北京念书?”
林宝燕大力点头:“对对对,你知道哦!——你在武汉?”他当然在武汉,但她竭力要带一点疑问语气,免得被他看出她的注意。
宋嘉平:“嗯。你学什么的?”
林宝燕:“俄语。是不是感觉挺奇怪的?”
宋嘉平:“你怎么想起学这个的。俄语里是不是有个什么大舌音?”
林宝燕起劲地点头:“对对对,你听,PPPPPPPPPPPPPP……”
宋嘉平:“听起来挺难的。”
林宝燕:“不会啊,你看就这样,PPPPPPPPPPPPPP……”
宋嘉平:“嗯,学俄语应该挺好的。”
林宝燕:“还可以吧。你学的是应用物理吧?感觉很厉害的。”
宋嘉平:“嗯,我希望以后能回一中当老师。”
林宝燕:“我刚才看见你‘人人’上发的那个我要当学霸什么的……”
宋嘉平:“嗯。”
林宝燕:“就是说你过年还在学习。”
宋嘉平:“嗯。”
林宝燕:“——你想不想学大舌音?挺好玩的,你听,PPPPPPPPPPPPPPPPP……”
他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说:“我妈叫我了,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聊。”匆匆就走了。
林宝燕还想说点什么,终于没有说,远远地看见他把卷纸又换了一只手,于是也只好捏着烟往另一个方向回姑妈家去了。
她爸接过被捏得皱巴巴的烟壳,大声地抱怨了几句,总算还是拣了一根抽了起来。林宝燕坐在沙发一角,对着手机屏幕,恨恨地发出一长串大舌音,这声音淹没在了巨大的电视广告声里,淹没在了麻将声里,淹没在了热闹的人声里。烟雾缭绕,带着浓浓的所谓“年味”。
2012年3月
今年冬天的南方格外多雨,我寒假在家待了四十天,也就看了四十个阴雨天。我们家亲戚少,过年的时候家里冷冷清清,我于是又看了四十天爹妈阴沉的脸。因此,回到北京的当天,看着久违的太阳,我的心情特别好,见到大宝时甚至勉为其难地抱了抱她,同她热情地问好:“大宝,胖了多少?”
大宝有点不好意思:“十斤,十斤。你呢?脸都圆了一圈,有一百二了吧?”
我大受侮辱:“滚你的,你才一百二,你全家都一百二!”
大宝快乐地接受了我的赞美:“我要瘦到一百二我高兴死了哦!”
叶蓝的床上被褥都已经铺好,行李箱也早已收起,显然是早就来了,可还是有点神龙不见尾。我们也暗地里讨论过叶蓝的神秘人生,奶糖说她一定是被某某京城富豪包养了,不在寝室的时候都在人别墅里给老爷子修脚呢。我说叶蓝能给老头修脚?没把人脚趾甲给拔了都不错了。
大宝纯真地相信人间自有真爱,说叶蓝大概是去了别的学校和男友过小日子去了,而且她没来由地认定了那个薛定谔的男友是清华的。我说那为什么不是男友来找叶蓝,而非让叶蓝去找他?要是男友的话那也没什么好神秘的,除非丑得惨绝人寰,但按叶蓝这条件,怎么可能?
奶糖和大宝就要我说我的推理,我说我觉得叶蓝出去上自习了。她们俩骂我是神经病。
不过我们还是没当面问过叶蓝她这大段大段的出门时间是去了哪儿,不知怎么的对着叶蓝就是问不出口。当然好奇心也不能真杀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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