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恋爱的理由》第15章


我终于能做一个真正的大学生了!
“米拉,你来翻译一下这篇课文。”讲台上的刘老师温柔地看向我。
我吸一口气:“爸爸在窗边。妈妈是诗人。他们的儿子是大学生。”
“麻辣杰次(молодец:好样的),米拉!老师给你加十分!”刘老师合上课本,“今天我们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回去把课后练习第9题做一下,до свидания(再见)!”
我叹口气,开始收拾笔袋,一面抱怨:“唉。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安东,这是安娜。这种东西我们还要学多久啊?”
奶糖大笑:“就这种东西你默写还七十分呢。”
我拿课本打她头:“你也就八十分!”
叶蓝一边把课本往包里装,一边问:“中午吃什么?”
我歪歪头:“当然是我们麻辣杰次的——麻辣鸡丝盖饭!”
叶蓝想了想:“那我也尝尝。”
大宝插进来:“我想吃三食的老干妈炒饼。”
奶糖做出选择:“我跟你去三食!”
出了教学楼,走到食堂附近,我们正准备分道扬镳,忽然看见小广场上挤满了人,有穿着旗袍和汉服发传单的,有在马路中央跳舞的,还有人穿着夸张的cosplay服装挥舞着大宝剑,有人站在桌子上唱歌,有人在路边狂运篮球,也有人开着喇叭百般招揽,我们看明白了:社团招新!
大家都很是激动了起来。哪个高中生没有对大学社团产生过最热烈的憧憬呢?也许像奶糖这样的北京孩子在高中早已体验过斑斓的社团生活,但我们这些永远永远都在做试卷,连元旦晚会都是全班大合唱的小城市少年,早已擅自把大学社团幻想成了日剧里那样:一群好看的年轻人,在为了共同的理想而奋斗的过程中,挥洒着热情的汗水,迸发出纯爱的火花,谱写出一曲又一曲青春的恋歌……
我们立刻扑向了各大社团的报名点。
“篮球社、足球社、橄榄球社、乒乓球社、跆拳道社……运动类的还是算了!国学社、文学社、话剧社……话剧社感觉不错,报个名吧?”我拖了奶糖过去,正填着表呢,奶糖却握着笔不写,只一个劲地朝远处看。
“你还报不报名啊?”我写完手机号码,问奶糖。
“报报报!”奶糖丢下笔,把我往外拽,一路挤进新闻社的桌前,抓过报名表往下看,果然有:陈子烈,德语系,联系电话——
我摇头:“疯了,真的疯了。”奶糖冲我一笑,拾起笔就往下面填自己的名字。
我接着又报了配音社和校园杂志社,这才和叶蓝会合,去食堂买了麻辣鸡丝盖饭,一路都畅想着我未来充实的社团生活。
第二天中午,我吃完饭犯困,刚好下午也没有课,把电脑一合,被子蒙过头顶,很快就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枕头底下的手机震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接通:“喂。”
“冯芊敏同学吗?你报了我们话剧社,现在面试时间快结束了,你还准备过来吗?”
“嗯……那我就不过去了吧。”
“好的。”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什么破话剧社,干吗在人家睡觉的时候打电话,烦死了。我翻了个身,瞬间清醒过来,按亮手机,上面显示四个数字——17:38。
我“刷”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宝哼着歌,端了一盆洗好的衣服走进寝室,看见坐在床上的我,悚然一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抹了一把脸:“我一直在这里啊。”
大宝:“那社团面试呢?”
我自嘲:“全——错——过——了——”意外的是倒也没有很遗憾。
大宝朝我竖了个大拇指:“厉害!”继续边唱着“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边晾衣服。
林宝燕这人太容易看穿了,什么都挂在脸上,就跟我最近看的那小说里的三体人似的。我如她愿提问:“遇到什么好事了?”
大宝歪着头,甜蜜而羞涩地一笑,却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把秋裤夹到裤夹上,仔细地捋平褶皱。
叶蓝和奶糖这时候推门进来,看见我和大宝的对峙,叶蓝立刻触摸到真相,指着大宝用上肯定句:“恋爱了!”
大宝把秋裤抱在怀里,扭着肩膀:“没有啦!”
我笑:“这回又是谁呀?木村拓哉?小田切让?三浦春马玉木宏?”
大宝白我:“你当我们住在天堂啊?”语声又转温柔:“是小阙……”
“谁?”我们都没听明白。
大宝这才开始解释:“就是我们班那个阙佳俊啦!刚才我去书法社面试完,回来去水果店买水果,身上钱没有带够,水果店又不能刷一卡通,好丢脸哦!然后阙佳俊就过来帮我付钱啊,我说明天给他,他还说不要!”
奶糖问:“你买的什么水果?我也要吃!”在大宝的桌上翻出两颗木瓜。
“哇,”我模仿起大宝的少女心腔调,“好浪漫哦!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叶蓝评论:“我也觉得阙佳俊人不错。”
奶糖补充:“而且是我们系的男生里面唯一能看的。”
我迟疑:“但是你们觉不觉得他好像是……”
奶糖点头:“确实有点。”
叶蓝也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大宝疑惑:“什么?”
我和奶糖、叶蓝对视一眼,齐声回答:“Gay!”
大宝抚胸:“你们干吗这么说他!你们不能看见好看的男生就觉得人家是同性恋啊!”
我从床上下来准备去厕所,临走前拍了拍大宝的肩膀:“我也希望他不是。你说哪有这么惨的人,大学第一个喜欢的是女生,第二个喜欢的还是gay……”大宝用晾衣竿把我赶出去了。
晚上我们去看迎新晚会,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大学里看晚会,再加上奶糖又从周扬那里打听到有陈子烈上场,所以我本来不准备去,也不得不被她拉过去了。奶糖长袖善舞,班里才认识了一个多月的男生,我们都没跟他说过话,奶糖却已经能让他剥下一条围巾为咱们四个占一横排好座了。我们踩着点过去,只见彼男可怜巴巴地拽着围巾一头,一手又尽力拢着座位,是怕别人跟他抢呢。座是好座,第一排;男生却不是出色男生,一副眼镜罩着,长得跟倭瓜似的。他难道竟然觉得奶糖会喜欢他吗?还是不管喜不喜欢,为了讨喜的女生效一点力,已经足够心甘?
我们奶糖也不亏待人,跟他坐一块儿,还递一瓶口香糖过去:“吃吗?”大宝坐她另一边,我又和大宝挨着。叶蓝坐最外边,一双高跟鞋是血红的,鞋跟刺到外面,像一把凶器,红刀子出。
前面几个节目都是可看可不看的水平,终于轮到陈子烈了。是一个独唱节目,唱的是什么《达摩流浪者》,但不是他唱,他在后面吹口琴伴奏,前面一个男生抱着吉他,灯光一打到这主角的脸上,我们顿时都感觉瞎了:那男生,一脸密密麻麻的青春痘,跟泼了硫酸似的。我们纷纷转开视线,他还刚好应景地唱到“不要抬头四处张望,这里没有你要的好风光”,关键是唱得也很难听啊。我问叶蓝:“这个晚会是报名就能上的吗?”
叶蓝说:“可能有内幕。”
奶糖凑过来:“嘘——我觉得唱得还可以啊。”我们只好噤声。
不能看唱歌的那位,当然就只能看陈子烈了。他今天真的穿了一件白衬衫,身上笼着一层微光,非常认真地吹着口琴,刘海半遮着眼睛。台上那烂脸主唱把陈子烈衬托得从六七分直接飙到了十二分,开始还只是一边的“人人”墙上有“吹口琴的男生好帅”“口琴男”“陈子烈,我爱你”,后来就直接来喊的了。奶糖很生气,大骂身后告白告得张口就来的是小婊子,但为了气势上不输,干脆直接站到了椅子上大喊“陈子烈我爱你”。
我觉得陈子烈的名字确实好听,我喜欢这个“烈”字,读出来就像是荒原上的一把火,又或是野马的鬃毛,迎着猎猎西风,又凄艳又壮美的。但是我觉得叫这个名字的男生,应该长得更好看一点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我做贼心虚,我刚这么想完,就见陈子烈吹完了一段,放下了口琴,向我们这边望了过来。我很想说他的目光有多么温柔坦率,有多么明亮美丽,但其实隔那么老远能看到什么目光,也就俩黑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望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头忽然剧烈地一跳。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停电后忽然来电了的那一瞬间,断网后忽然连上网了的那一瞬间,为了吃自助饿了一天终于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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