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南》第7章


柳浮声一颗心七上八下,哪里还睡得着!她紧贴着战乌,双手紧紧收在胸前,看一看狼,又抬头看一看他,搞的战乌不自然起来,有些窘迫地别过脸去,也不知是火烧得太旺还是其他,口有些渴不说,脸还越来越烫。
“啊!它动了它动了!”
孤狼只是由站立变成半蹲,柳浮声就大惊小怪嗷嗷叫了起来,倒是吓到了那匹狼,没坐几秒,一下子又站起来。
战乌觉得几分好笑,但没有笑出来,“不刺激它,待会儿它就走了。”
柳浮声只得捂住嘴,巴巴地等着。
僵持了大概有十分钟,孤狼真的转身走了,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中。柳浮声些许放松,谨慎地确认道:“它这是……走了吧?不会再回来了?”
“走了。”又没东西吃,又有火,还有一惊一乍的人,狼表示,多留无益。
“太好了。”之前一直蔫蔫的柳浮声蓦地直起腰来,又想说点什么时,发觉战乌一直望着孤狼消失的方向,表情是一贯的木然,但眼中竟有几分怜悯和伤感,或许,孤独落魄的老狼王,唤起了他心底某一处的共鸣。她混沌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世间所有的偶遇,都是久别的重逢。不知用在这个画面,是否合适?
湿冷的山风缕缕渗来,柳浮声打了个寒战,刚站起来,她就噗通一下坐倒,然后才知,保持一个别扭的坐姿太久,腿全麻了。
战乌半拉半拽的,把她扶起来。她摇摇晃晃站着,腿上像过电一样,酥酥麻麻,接着是一阵针扎般的痛。她龇牙咧嘴忍受着,弯腰搓揉着小腿肚子。也正是这种角度,她余光好像瞥见战乌略不正常的裆部,定睛一看,确不是布料的褶皱,而是未完全褪去反应的某处。
那一刻,有些愕然,不禁抬眼看住他。
发觉了她的目光,他也尬然,略弓起身子,企图用弯曲的脊椎掩盖裆部的不和谐。
他不是从小被虐待,那边已经废了吗?柳浮声皱了皱眉,一时很是困惑。
战乌忽然误会了她这一表情的含义,变得又是自责又是羞愧,双手无力地耷拉着,闷声急急说了句对不起,几秒后,又带着苍凉和郑重,再说了遍抱歉。
“不用道歉,我当是赞美了。”她腿部的酸麻缓解,目光些许灼热,说实话,刚才一时也有些迷乱,想到关扬的敷衍,想到干涸的婚姻生活,想到自己暗夜里湿润的渴望。
战乌依旧自责得很,她刚要再开口,巨大的恶心感从下而上席卷而来,她捂住嘴,小跑两步干呕了几下。要不是来时恰好来了大姨妈,她真怀疑自己这种不适感是有了孩子。假设这个时候怀上了关扬的孩子,那真是件顶顶糟糕的事。
她问战乌要了杯热水,慢慢喝下去之后好了一些,他不太敢看她,闷闷地低着头。没再想看清他的表情,柳浮声就哆嗦着回到帐篷里,钻进睡袋中。
一旁的钱欣翻了个身,依旧沉睡着,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梦话。
一切归于静谧,外头木柴燃烧的劈啪声仍不绝于耳。大家都沉睡着,她一再想到他男人味十足的身形,他略显英气的侧脸,还有他因为自己不经意的触碰而苏醒的坚硬。她能闻到自己忽然散发的荷尔蒙味道,全身细胞都叫嚣着要疯狂释放一次肾上腺激素,去进行一次离婚后的狂欢。
而战乌,这个在她27年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的穷苦乡巴汉,究竟是get到了哪个点,竟让她大半夜的因为喷涌而出的爱。欲,再也没能睡着。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树荫,温和地唤醒了鸟鸣与草露。
蹲在泉眼边洗脸的钱欣不可思议地半张着嘴看着柳浮声,“做梦吧你?半夜狼来了?”说罢,她向战乌努努嘴,“我看他好好的,哪里像遇见了狼。”
“我亲眼看见的好吧!”柳浮声翻了个白眼,“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当然不知道。”
“我才不信。真是他赶走的,他怎么不说。”钱欣当她是无稽之谈。其实柳浮声之前跟她一样,在《狼来了》的故事熏陶下,都以为只要狼来了就一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一定会上演一出有人为了保护同伴舍身给狼叼走的苦情大戏。
柳浮声憋着一股愤愤然之气,仿佛自己昨晚白经历了一次吓得几乎尿裤子的“惊险体验”。更可气的是,战乌只字不提,并没有标榜一下自己艰苦的守夜,让众人都以为他只是简单地熬了一次夜。
收拾好一切,战乌再次检查了一遍是否有未灭的火星,生过火的位置都用水浇过,阻断了死灰复燃的可能。重新出发没一会儿,他指着一处,“那边菌子很多,这个点正好是最新鲜的时候。”
听了这话,地质队的专家们挺平静,老王几个特别兴奋,放下身上的大包小包就往那片低洼地冲去。
“很滑……”战乌的提醒还没出口多少字,老王就一屁股摔了个老太太钻被窝,半个身子都沾上了青苔。
第6章 
这片低洼地平日没什么人会专程过来,像个野生菌采摘园,这儿几丛,那儿几朵,挂着不知打哪来的水珠,真如战乌说的,正是最新鲜的时候。不单菌子,不知何时倒下的树干底部还有小小的木耳,有些水分已经蒸干了,变得拇指大的一片片,有的刚刚萌发,粉嫩嫩的一小团一小团,一碰就裂开个口子。
“不愧是粉木耳啊……”老王奸笑着说。
毅辉很猥琐地采了几朵,放在湿漉漉的岩石上,一边是黑木耳,一边是嫩木耳,拍了张照片,对大熊和老王说:“回去发个朋友圈,写上:野外大战黑木耳粉木耳!”
“他妈的,你真恶心!”大熊嗤之以鼻,骂完却大笑。
柳浮声蹲着扒土,抬眼去看战乌,他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一对撞,他狼狈地移开,她饶有兴趣地上上下下打量。
有趣。
她走过去,很自然地问:“他们在说那个黑木耳粉木耳,你听懂没?”
战乌果然一脸木然,同时可能因为昨晚的事,有些自惭形秽。
柳浮声耸耸肩,继续采蘑菇,嘴里还哼着《采蘑菇的小姑娘》,哼到“谁不知这山里的蘑菇香,她却不肯尝一尝”,又看了战乌一眼,心想,原来这歌词一点都没经过艺术的加工,还真就有这样的人。
只是,她的目光每每落在战乌身上,战乌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眼,肩膀一僵。
采了很多野生菌,战乌一个个扒拉,挑了十来个不能吃的出来,剩下的就是中午的美餐。带着午餐,大家走得很带劲,按计划到了地质队要找的溶洞,开始了外围勘查。
“你们连这个都带……”毅辉眼睛尖,从专家们的勘查箱里发现了一套剪头发的工具,推子、牙剪什么的都有。
“我们常年在外头跑,头发长了互相剪一剪是常有的事。旁的咱们不比,将来退休了没事干,到街上给人义务理发,还是能发挥发挥余热的。不过,仅限男士。”于教授和蔼地说,继而指了指战乌,“小伙子的头发估计也是自己动手剪的吧,说真的,手艺不怎么样。”
战乌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左右后面都看不见……”
“待会儿叫老徐帮你剪一下。”于教授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地说,“别看老徐这把年纪了,给他们那些小年轻剃的发型还挺时尚。”
“不必……”战乌习惯性地拒绝,远远躲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大家各自忙乎了一阵,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好在早上采了一大堆菌子,可以为他们奉上一顿丰盛的午餐。迷你煤气灶一点,倒一个猪脚罐头进去,就算是一个火锅。大家三五成群的围在锅子前吃野山菌火锅,烫得呼啦呼啦龇气的同时,身上暖和不说,都觉得鲜美异常。
不知谁说火锅蘸料单一,缺了一点劲儿,战乌听了,四周转转,拔了一些带着不同气味的草回来,告诉大家,这个是野葱,那个有蒜的味道,这个吃着辣,那个吃着冲鼻子,然后拿着一块用水洗干净的石头,一样一样捣碎,放在不同的碗里。
这么一来,吃火锅该有的就都有了,午餐更加像模像样。柳浮声口味淡,也不爱那些有强烈气味的东西,但光是一旁看着,就觉得战乌此人特别有意思,像一只哆啦A梦,你需要什么,保不齐他就能变出什么来。
大家大快朵颐,战乌还是没跟他们聚在一起,只是向地质队员借了一个迷你煤气灶,用菌子和野菜下了一大盆面条蹲着吃,宽大的棉袄灰扑扑,他头又埋得深,头发乱翘,远远看去像近年兴起的一种甜点——脏脏包。
“这……真是太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