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出来的初恋》第42章


陈遇推着车进院子,经过她爸边上的时候,用很随意的口吻提了一句:“爸,最近是不是有我的信?”
陈父挺惊讶的:“不知道啊。”
陈遇观察他的表情:“这几天你没看信箱?”
“没想起来。”陈父关大门栓插销,“都是你妈看的。”
他把烟屁股丢水泥上,旧布鞋一碾:“有你的信是吗?没听你妈说啊。”
陈遇面不改色地“哦”了声:“那是我弄错了。”
陈父进了堂屋,一直留意闺女的动静,直到楼上响起开门关门声,一点光亮投到了院里,他才坐到墙边的摇椅上面,唉声叹气。
信是有的,也是他收的。
署名“陈遇亲启”,一看就是男孩子的字迹。
老伴非要拆开偷看,他不让,觉得那是侵犯孩子的隐私,两人吵了一架。
现在信在铁盒里,烫手山芋似的,不晓得咋个处理。
里外不是人了都。
晚饭都没吃着的陈父有点发愁,楼上突然传来下楼声,他连忙起身进房间。
陈遇把蛋挞放桌上,看了眼正在一下一下,轻微晃动的摇椅,身形一顿,嘴一抽。
椅子没人坐,还能自己摇?
陈遇抓抓后颈,看来爸妈真的吵架了。
不出意外的话,原因就是课代表寄给她的那封信。
原因她都能猜得到。
她妈想看,她爸不同意,于是就起了争执。
站了会,陈遇走到房门口,敲敲门:“爸,妈,我想进去打个电话。”
屋里一点儿响动都没有。
陈父不出声。
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陈母转过来:“没听到你女儿的话?”
陈父抹把脸,哎哟,可算是跟他张口了。
再不说话,就要打破两天不理他的记录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搞冷战,真的是。
陈父清清嗓子:“阿遇,你要给谁打电话啊?”
“小珂,”陈遇说,“我问问她回来没。”
屋里亮了灯。
陈父喊道:“进来吧。”
陈遇拧开门进去,一边往柜子那边走,一边留意爸妈。
牡丹花的枕头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
都没睡一边。
吵这么凶吗?陈遇的脚步慢了下来。
陈父一大老爷们,没发觉什么,陈母心细,很快就注意到了女儿的视线,她立马睁眼说瞎话。
“那啥,你爸跟我睡一个枕头。”
陈父刚想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就接收到老版的眼神示意,他顿时换了套话。
“还不是你看电视看的,也不看我们什么岁数,还要学小年轻。”
陈遇静静看父母表演,目睹他俩之间的气氛渐渐脱离生硬,恢复成平常的相处模式。
和好了。
陈遇不动声色地松口气,往刘珂家打了个电话,很晚了,她俩就没多聊。
确定都安全到家就结束了通话。
陈遇一觉睡到天亮,梦都没做,睡眠质量非常好,一天新的开始这么舒坦,她感觉这天一切都会很顺利。
哪晓得她洗了脸下楼,扫帚拿起来还没捂热,就接到了江秋秋的电话。
前一秒接通,下一秒就是江秋秋恐慌无措的哭喊声:“姐姐,姐姐姐姐,是不是姐姐,姐姐啊?”
陈遇的眼皮猛跳,轻声安抚道:“是我,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别怕。”
“呜呜呜,姐姐,昨晚我爸打我哥了,现在我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我爸去国外出差了……”
江秋秋边说边哭,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害怕的要命:“我爸讨厌,他把那女的带回我们家,还准她进我妈收藏室,我气的要离家出走,我爸不让下人们放我出去。”
“我哥回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踹门把那女的拖下了楼。”
“我爸就打我哥,用球杆打,我哥伤到了,他一直没去医院,我在门外怎么喊他都不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姐姐你帮帮我啊,你帮帮我……”
第31章 
陈遇站在一栋别墅前; 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就稀里糊涂跑过来了。
当时是怎么想的?
陈遇试图捋了下,没捋清楚; 那会在电话里听到小孩说的一番话,脑子里是空白的。
然后呢?
然后她就抓了柜子上的一把零钱出了门,只来得及在跑出巷子前冲着出来问是怎么回事的爸妈喊了声; 说是出去有事。
都没顾得上跟他们好好解释。
不过真要解释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都很昏头。
稀薄的橙色光晕里; 陈遇逆风而立; 随便用皮筋扎在后面,被风吹着,小马尾不时撩到脖子,有点痒; 她抓了几下。
本来早上打算剪的指甲长了,被抓到的地方有轻微的刺痛。
那点痛感让她冷静下来。
这是别人家,也不是什么商场饭馆之类的地方。
不合适。
陈遇看一眼脚上忘了换的老布拖鞋; 真的不合适; 她心想。
“姐姐!”
铁门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声,陈遇杂乱的心思顿时就烟消云散,她看到小女孩冲向自己这边,后面的老人一路小心跟随。
离得近了。
一老一小都很憔悴,眼睛也都是红肿的。门一开; 小的就扑进她怀里,揪着她单薄的长袖衫痛哭流涕。
陈遇把小孩扶住; 对老人点点头打招呼。
钟伯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了今天的客人,是个跟少爷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瘦瘦的,个子不算高挑,模样是真的好。
小姐很信赖她,视作救命稻草。
看样子她跟少爷很熟。
钟伯希望她真的能起到那样的作用。
三楼那位小少爷,平时看着散漫随性得很,其实有一身傲气,骨子里住着乖张不羁,夫人在世的时候还能管管。
夫人一走,谁都没法管。
更别提现在身体跟心都受伤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让人靠近。
钟伯有备用钥匙,都不敢拿出来。
十八岁的少年,青春期伴随着叛逆期,一爆发就不可收拾。
先生又不在家,小姐才一点点大,经不住事,他呢,虽然是江家的老管家,可他半只脚已经踩进棺材里了,扛不动。
钟伯第二次打量安抚小姐的小姑娘,性子看起来挺沉得住气。
察觉到老人的视线,陈遇平静地迎上去。
钟伯想,小姑娘眼睛长得好。
他看了看眼皮底下的一双老布拖鞋,心肠也好。
陈遇从家里赶来,匆匆忙忙的,不但没换鞋,也没穿外套,手脚都是冷的,进了大厅才慢慢暖和起来。
视野里是一片富丽堂皇。
陈遇吸口气,想起进来穿过的那片宽草坪,以及仿佛置身森林的两排老树,又吸了一口气。
江随很低调了。
一身牌子也就仅限阿迪耐克。
手机都没用上,而且除了天气恶劣,或是特殊情况有司机接,大部分时候就一辆自行车来回。
面前的小孩更低调。
全身粉粉的kitty猫,都不是高端牌子。
陈遇掐掐眉心。
江秋秋吸吸鼻子:“姐姐,你吃过早饭了吗?”
陈遇没吃,确切来说,就刷了牙,水都没喝,嘴里还有存留的薄荷味。
“没有。”她选择说实话。
因为肚子在叫。
“我也没吃。”江秋秋说,“我们一起吃吧。”
陈遇饿了,可她不太想吃,没什么胃口,她发觉小孩往厨房方向伸头,还吞口水,就应声道:“好吧。”
钟伯早上为了劝小姐吃早饭,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厨娘还掉了几滴泪,照样一点作用不起。
这会可算是肯吃了。
钟伯赶紧让厨娘把早餐端上来。
然而陈遇还是低估了自己,她不是没什么胃口,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食不知味。
陈遇搅着碗里熬的很粘稠的杂粮粥:“秋秋,你哥伤哪了?”江秋秋放下勺子,眼睛里湿了起来。
“当时我在书房外面,只听到了声音,门开了才进去的。”她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吓坏了,“球杆被丢在地上,我哥……”
“我哥出来的时候走路不快,肯定打在腿上了。”
陈遇拿着筷子的手轻顿,碗被她推开了,她往后靠了靠椅背。
“你爸真下得去手。”
江秋秋哭了:“他不好。”
陈遇垂着眼,自顾自道:“这个年纪,体格还在生长,被那么打腿,容易落下病根。”
声音很轻,近似喃喃。
江秋秋听不清,她哭的很凶。
钟伯哄不了,无法,只能在一旁叹气。
几个平日里跟江秋秋关系近的下人们都在擦眼睛。
一时之间,大厅里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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