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曲周郎》第90章


?br /> 孙尚香毫不在意,边踱步边高声昂然道:“这是很好笑,一百个人,还是女人,凭什么跟曹操威震天下的铁骑相抗?这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吗?可我想问问,敌多我少,敌强我弱这是事实,可这就必须成为放弃投降的理由吗?”
最后一句提高音量诘问让众将士们陷入沉默,脸上出现了茫然困惑的神情。
孙尚香做了个手势,侍女们停下练习整齐排列成队,孙尚香指着她们,脸上浮起悲伤的神情,语气却越来越急促,“她们都是深受战乱之苦,家破人亡,流落到江东的孤女。她们想离开家园吗?不!当然不!可她们的家园被人侵占了,她们没有家、没有父亲兄弟了,所以她们不得不拿起刀剑自己保护自己,我知道,曹操一封檄文把许多人都吓怕了,包括那些官员都劝我二兄降,可是,降了之后,你们能保证你们的母亲、姊妹、女儿不遭受同样的命运吗?你们忍心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敌军铁骑践踏?自己一箭不发便向敌人下跪吗?我们女人都可以握起兵器绝不屈服,你们男人难道还做不到?”
将士们茫然的神色被激动与愤慨代替,或年轻或沧桑的脸庞微微涨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忽然凌统上前双手抱拳,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凌统立誓抗曹,宁死不降!”众将士似被惊醒一般,纷纷高呼以表决心,“宁死不降!”“宁死不降!”
将士群情激奋,喊声震天,孙尚香慢慢环视过这一个个江东的战士,不觉已是眼眶发热,最后,她和视线落在了凌统脸上,他也在微笑看着她,目光直接、真挚,由于身份差别,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对视,常常是她一看他他便垂头避开眼神相撞,而如今,在同仇敌忾在将士呼声中,他们相视而笑,良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经过此事,不仅孙郡主才捷刚猛的名声更加响亮,江东军士的士气也不似先前低落,可是官员幕僚们却是更加惴惴不安,听说主公要召回周瑜,便想着劝说周瑜也主张迎曹,凭他在江东一言九鼎之势定能最终说服主公。可惜他们估计错误,周瑜自鄱阳接到消息后便乘船连夜行路,于三日后一大早即赶至柴桑,连家都来不及回,就直接向孙权所在的行辕而去。
而此时的议政大殿内孙权再次与群臣商议战和大计,情形已是比前两日更加激烈,早先还缄默不语的官员们在形势压力下都加入到主降队伍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孙权,鲁肃见此不利情况也管不得什么人微言轻极力主战,还引刘备抗曹之事,说他当阳惨败末路穷途尙不言投降曹操,我江东已历三世怎能不战而降?以张昭为首的主降人士随即又将矛头对准鲁肃,一条条引经据典的理由砸下来,鲁肃很快便被驳得哑口无言落到了下风,孙权虽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早已是烦乱不已,根本不想听众人所言,微垂着头坐在主位上,视线落在殿中虚空的某处,沉默不语。直到一声侍者的“中护军周瑜到——”打断了众人的争执。 
仿佛在一瞬间众人都安静下来,整个议事大厅陷入肃穆当中,孙权顿时回过神来,碧眸中亮起光彩,身子坐直不由的微微前倾向殿门处看去。
倏尔,只见殿门处透进的日光一暗,身着绯色武官公服的周瑜便出现在众人眼中,身形英挺若剑,虽然面带风尘却依旧不减他的丰神俊朗,他目不斜视,步履不急不缓的穿过殿中两侧的官员,至孙权几步之遥停下,屈膝下跪,行礼拜道:“末将拜见主公。”
“公瑾不必多礼。”孙权忙抬手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笑道,“公瑾来得正好,孤数日前得曹操于江陵所发之书,言辞之中颇有威胁之意,张公等人劝孤迎曹,子敬劝孤一战,不知公瑾有何计议?”
周瑜起身颔首一笑,也不着急发表看法,反而先问张公主张迎曹的考虑,张昭便清了清嗓子,又将那番曹操是大汉丞相代表的是朝廷,敌众我寡战必生灵涂炭之类的话说了一遍,周瑜微笑着听他说完方才摇头道:“不然。曹操虽托名汉相,实为汉贼。主公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正是英雄乐业,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之时。何况曹操自来送死,安可迎之邪?”
此话一出群臣无不震惊,他的第一句话便将张公等人的言论主张瞬间推翻,而如此狂傲激越的话语从儒雅俊逸的周郎口中徐徐说出,又是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周瑜环视了众人一圈,自信昂然的微微一笑,接着道:“请许我为主公筹划此事,如今假使北方完全安定,曹操毫无内忧,即使能旷日持久来争疆埸,又能与我们江东在船楫上较量胜负吗?况今北土既未平安,加马超、韩遂尚在关西,为曹操后患。舍弃鞍马,依仗舟楫,与吴越水师争衡,本非中原人所长。隆冬严寒,马无藁草,不利北军骑兵作战。长驱中原之兵远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四者,用兵之大忌,曹操皆冒险而行,必败无疑!”向孙权合手一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若玉珂鸣响,金石掷地,“瑜请得精兵数万人,进住夏口,半年之内,必大破曹军!”
孙权神情专注之至,先前鲁肃支持他与曹操一战,但战胜的把握都没底,此刻听周瑜说完只觉心中烦乱豁然开朗,底气大增,胸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不禁边起身边感叹道:“真乃天授公瑾于孤。”他取下旁边兰锜上架着的的宝剑,走到桌案前,长身而立,目光如电,碧眸在下面噤若寒蝉的众人脸上一扫,唇角噙着一抹冷意道,“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
话音未落,孙权骤然拔剑斫断奏案一角,面色威严,气势凌冽,不容置疑的决然道:“今日起,我江东任何人有再上敢言迎曹者,有如此案!”
文武官僚被年轻的吴侯突然爆发出的果决凌厉所震,随即拜倒,齐声答遵命。孙权面如沉水的俯视着殿下众人,双唇一抿,收剑回鞘,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命周瑜为左都督,程普为右都督,鲁肃为参军校尉,率精兵进屯夏口,迎战曹军!”他走下台阶,郑重看向周瑜,“请周都督接剑。”
周瑜连忙跪下,双手恭敬接过宝剑,一看竟是孙策曾经的佩剑,一刹那的失神后,目光更加锐利坚定,掷地有声道:“周瑜领命!”
孙权凝眸颔首,双手负于身后,望着大殿两侧文武官员,“望我江东上下同心同德,共拒曹贼!”众人齐声答诺,孙权如释重负般微微呼出一口气,向已起身站回武官之首的周瑜报以感激的一笑,周瑜亦微笑颔首向他回礼,孙权不禁觉得仿佛忽然回到了他最初继任之时,公瑾将兵赴丧助他立威,稳定时局,那“生死无悔永固江东”的誓言犹在耳边,但他明白,公瑾的志向不仅仅是永固江东,他虽是儒将,但骨子里却和大兄是一样的,也许,他等的就是今时今日这样的一个机会,让江东重燃逐鹿天下的梦想!
今日柴桑定议,必能改变江东未来……乃至天下局势。年轻的吴侯这样想着,胸中激荡澎湃呼之欲出。这种热血情怀深深刻在他的心里,以致多年之后,当他已不再年轻,当昔日的故人一个个离去,他与东吴最后一任都督谈论前三位时,对昔日堂上公瑾的言议英发仍是怀念不已。
柴桑自吴侯将官邸迁至后比往日热闹了许多,沿湖沿江新修建了无数馆舍,不仅是供孙权的文臣武将所住,还有屯军在此兵士的家眷,周瑜的住宅便是除孙权之外最大的一间,坚实的夯土墙,悬山式的屋顶覆以云纹瓦当,住宅四角皆有高高的望楼,斗拱飞檐,气势不凡,大门位于南垣正中,乔薇站在府门之后早已等候多时,是以周瑜进门后第一个见着的就是她,身着茶白色的云纹交领直裾,外罩一件御寒的素色大氅,头发梳成时下妇人惯常的的分髾高髻,饰以几支小巧的白玉发笄,清丽端庄之感径直扑面而来,已过花信之年的她容貌依然是明妍动人,却是比几年前多了几分成熟温雅。见他似乎并没有出乎意料的样子,乔薇盈盈一笑:“怎么看见我在这儿你一点都不惊讶?”
周瑜低头轻笑一声,让阿平将绝尘牵到后院马房,随后熟稔的执过她的手往里走去,“早猜到你会来。”
乔薇故意做出一个沮丧的神情,斜睨着他打趣了一句:“那至少也该装出点惊喜的样子呀。”
夫妻间的小玩笑并没因几月不见而生疏,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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