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曲周郎》第88章


有何因果,但如今斯人已逝,我想若是夫人想知道还是告诉你吧。”
乔薇双目渐凝,撑着桌案缓缓起身,“大夫的意思是……郭奉孝……他、他怎么了?”她以为自己听错,可话出口竟有些不受她控制的结巴。
原来小乔夫人早就知道是何人,吴普有些诧异,见乔薇怔然的神色,又忙给她解释道:“夫人难道不知,军祭酒郭嘉在去年随曹操北征乌桓后于柳城病逝?”
……
阿碧送走吴大夫后回到大厅,见夫人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帘微垂似有种说不清的落寞,目光落在虚空的一点,细看之下眼底似有水光,然而下一瞬她就闭上双眼,回身坐于主位上别过头去,仿佛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只是错觉,半响,夫人的声音才轻飘飘的传来,嗓音微哑,“阿碧,帮我收拾行装吧。”
“夫人要去哪儿?”
“柴桑。”
作者有话要说:
☆、柴桑定议(一)
柴桑议政大殿内,孙权手握竹简立于案前,那奏报上说的是他的堂兄、豫章太守孙贲听闻曹操平定荆州大为畏惧,想送儿子给曹操为质,幸亏被吴郡太守朱治赶往劝止。年轻的吴侯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无奈,连孙氏宗室都不和他同心同德,更何况江东的官员臣属。
“曹操的檄文想必诸位已知晓,不知诸位有何看法都说与孤听听。”孙权将竹简扔回案上那堆婉言劝他降曹的案牍中,转身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群臣面面相觑,皆有不安惧怕之色,还是长史张昭率先出列,向孙权揖手一礼,沉声道:“主公啊,请恕老臣直言,曹公,豺狼虎豹也,挟天子以征四方,动辄以朝廷为辞发号施令。今日若抵抗他,便是相当与朝廷为敌,我江东也显得更名不正言不顺。况且主公可以抵御曹操的,全凭长江天堑。如今曹操兵不血刃夺得荆州,据有其地,刘表的十余万水军,及数以千计的蒙冲斗舰,全被曹操收入麾下,曹操以水师浮江,兼有步兵,水陆俱下,此为长江之险已与我江东共有之,而势力众寡又不可同日而语。”
孙权边听着边坐回案前,手无意识的轻敲着桌案,面无丝毫表情,目光也不看张昭而是落在门口处,“那张公的意思是?”
“愚谓江东大计……不如迎曹。”
孙权的手一顿,脸上仍是不见喜怒,只是碧眸中却有一丝寒芒闪过,他沉默了一瞬,转而看向其他人,问道:“诸位都是此意?”
谋士秦松思索半响,出列拱手道:“张公所言是也,曹操乃大汉丞相,奉天子之诏,荆州归降,不仅一方州土百姓得以保全,刘琮本人也被封为刺史、列侯,相反当年徐州背曹却惨遭屠城厄祸,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 由此观之,战,江东生灵涂炭,降,方可保境安民。”
这时又有一臣僚揖手附和道:“臣附议,避战请降,合天意,顺民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个、两个、三个……堂中几乎所有文武官员都劝他降曹,孙权广袖中的手紧紧攥进掌心,冷冷看着向他躬身行礼的众人,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逼来,仿佛又回到了他继位之初那般饱受质疑少有人支持的处境。他自然不想降曹,可文武百官军民士卒都不敢与曹操为敌,就算他下令抗曹又如何能有胜算?
这时有人回禀鲁肃、诸葛亮已至,孙权心中郁结稍微松了一些,忙令他们上堂议事,只见跟着鲁肃缓步而入的是一名身长八尺,身着墨绿深衣,手持羽扇,年岁在二十七八的青年,儒雅清俊,器宇不凡,只身出使江东,面对吴侯及江东各级文武不见丝毫怯意,唇畔含笑,不卑不亢,一派聪明外露之象。
诸葛亮同样也在端详这位年轻的吴侯,见他形貌奇伟,一双碧眸中暗含精光,乃大贵之相,况且在此曹军大军压境群臣皆恐之际他依旧能镇定沉稳,绝非庸主可比,诸葛亮施礼之后,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江东,刘豫州收众汉南,与曹操共争天下。曹操削平大乱,夷灭群雄,平河北,破荆州,威震四海。虽有英雄,亦无用武之地,故刘豫州遁逃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他目光看过方才劝降的江东文武,语气中暗含嘲讽之意,“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原抗衡,不如早与曹操决绝;若不能,何不按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将军外托服从之名而内怀犹豫之计,事情危急而不果决处理,恐怕马上大祸临头了!”
孙权不知诸葛亮是用语反激,心中渐生不快,不过面上依旧淡淡笑着,反问道:“如君所言,刘豫州为何不降曹?”
诸葛亮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着羽扇轻摇,慨然陈词道:“田横,齐之壮士,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贵胄,英才盖世,众士慕仰,若水之归海。若大事不成,此乃天意,安能北面而降乎!”
孙权本就众人劝他降曹大为窝火,诸葛亮言下之意更像是说刘备穷途末路尚顽强与曹操相抗,而他孙权雄踞江东多年反而惧怕曹操欲不战而降,不禁拍案而起,怒道:“孤不能将全吴之地、十万之众拱手相让,受制于曹操!”
张昭眼看主公就要被诸葛亮三言两语说蒙蔽,忙高声劝阻道:“主公,刘玄德被曹军大败,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丢盔弃甲,望风而窜,狼狈之至,已无容身之处,孔明所言无非是想借我江东之兵救自身灭顶大祸!”
诸葛亮摇头轻笑,神色淡然却自信傲然反驳道:“豫州军虽败于长坂,今战士还者及关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远来疲敝,追赶我主刘豫州,轻骑一日一夜竟行三百余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故《兵法》以此为禁忌,曰‘必蹶上将军’,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虽百万何足惧也。荆州之民归附曹操,只因在曹军威逼之下,并非心悦诚服。今将军如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齐心协力,必然大破曹军,如此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成矣!”
又有一谋士深深不以为然,出列讥讽道:“孔明欲效苏秦张仪,逞口舌之利游说东吴?”
“足下只知苏秦张仪为能言善辩之士,却不知他们亦真豪杰,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安邦定国之功,绝非畏强凌弱,贪生怕死之徒,而时下有人一听闻曹操诈伪之词,便叩首乞降,这等人还敢笑苏秦张仪吗?”
眼看众人向孔明诘问发难,你一言我一语有争执大吵之势,孙权只觉得头疼,瞟了一眼站于列末的鲁肃,见他垂手而立,一言不发,孙权皱了皱眉,起身打断众人道:“好了,此事容我三思,诸位请回,改日再议。”
说罢拂袖离去,鲁肃会意,追至房檐下,孙权站定,头也不回,此刻语气中已有愠怒,“刘豫州新野惨败、末路穷途尚有人替他奔走游说,可方才堂下江东文武一个个都劝我降曹,子敬也偏偏一言不发。”
“至尊,张公等人主降有他们的道理,他们降后依旧可管理州政,治理农桑,不失为朝廷命官,甚至连在下也是可以降的,曹操定会把我交付乡党评议,确定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仍能乘坐牛车,有吏卒跟随,与士大夫们结交。”越说孙权面色越沉,忽然鲁肃话语一转,声音微微拔高,显得有些激越,“可是至尊啊,江东文武人人可降,唯独至尊您是万万降不得!”
孙权神色一动,缓缓转身,“为何孤就万万降不得?”
“刘琮软弱无能自然不为曹操所忌,可至尊神武命世,提领江东多年,敬贤礼士,英豪咸来归附,至尊若降安能为曹操所容?况且失去军队何异于俎上鱼肉,适时是杀是留也不就凭曹操一句话吗?”鲁肃皱眉恳切劝道,“望至尊早定大计,莫用众人之议。”
孙权长舒一口气,执过鲁肃的手坦言道:“诸人的说法,太令孤失望。唯有卿廓开大计,正与孤心意相通。”
鲁肃见孙权已有定议,心下高兴,又想起他在江东如今只是客宾身份人微言轻,若是公瑾在此主持抗曹大计必能说服主降的众人,因而忙向孙权道:“如今公瑾正奉命在鄱阳练兵,主公何不召回公瑾共商大事?”
此刻说到周瑜,孙权忽然想起当年公瑾将兵赴丧助他树立威望的情景,今日若有公瑾在,定也能力排众议让江东上下同心同德共力抗曹,念及此,年轻的吴侯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孤早已派人召回公瑾,就算孤不召他,他如今也定在星夜兼程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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