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幸福》第41章

过了许久，她用极轻的声音说出三个字，“我信你。”
“真的么？”苏阳把辛雨的身子扳过来，惊喜地看着她，“小雨，你真的相信我了？”
“好话不说第二遍。”辛雨抿唇笑了，扬了扬手里的鸡蛋，“面都要糊了，你还吃不吃？”
“吃，当然吃啦，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那还这么多话。”辛雨淡淡地斜了他一眼，转身在碗沿边上磕鸡蛋，两个荷包蛋融入锅里。白是白，黄是黄，她又放了些翠绿的葱花，煞是好看。
苏阳凑近，眯着眼睛深呼吸闻了下，夸张地赞道：“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色香味美，晶莹剔透，比酒店大厨的手艺还要好。”
辛雨笑，“少哄我啦，自己盛，我去看看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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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吃完面，主动到厨房刷碗，刷完碗又把厨房收拾了一遍。该收拾的都忙完了，似乎没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小雨，那我回去了。晚上多给嘟嘟喝点水，别着凉了。”
“嗯，你回吧，路上小心点。”
苏阳走到鞋柜旁换鞋子，磨磨唧唧。其实他今晚想留下来，不是有什么企图，而是放心不下嘟嘟，也怕辛雨一个人太辛苦。“你晚上一个人行不行，我有点担心嘟嘟，刚才摸着额头有点烫。”
“没事儿，我会守着他的。你赶快回去吧。”辛雨心里不禁涌起阵阵温暖。
“……那好吧，待会你再给嘟嘟量下体温，如果超过三十七度五，就给他吃些退烧药。再退不下去的话，一定给我打电话。”苏阳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
“嗯，我记住了……苏医生。”辛雨故意把苏医生这三个字念得格外清晰。
苏阳轻笑了声，也觉得自己有些啰嗦，真是关心则乱。辛雨穿着简单的米色家居服，白皙的脸颊清瘦干净，越发衬得一双清澈的眼睛大而亮，她有一缕头发散乱在耳畔。
他犹豫了下，伸出手把碎发帮辛雨别到了耳后，淡淡地说了句晚安，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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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苏阳所料，嘟嘟半夜开始发烧，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迷迷糊糊中喊着脑袋疼。辛雨把儿子叫醒，喂了些退烧药，又喝了些白开水，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一点多退烧了。
她躺到床上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儿子又开始发起烧来。这下她有些慌了，小孩子反复发烧特别吓人，耽误不得。前年有个同事的孩子才三岁，住在老家奶奶家，连续发烧耽误了，把大脑炎当成了普通感冒，结果导致大脑神经受损，现在都五岁了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越想越害怕，手忙脚乱地给嘟嘟穿衣服，收拾东西准备带儿子去医院。
手机放在床头上滴滴地响了两声，她拿起来一看，是苏阳的短信，问嘟嘟的情况，怕耽误她休息没敢打电话。
辛雨盯着手机屏幕上跃出的短信，眼眶有些酸涩。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还有一个宽阔温暖的肩膀可以让她依靠，还有一个人值得她信赖。
其实，生活对她还不错，不是么？
苏阳很快赶过来，他身上卡其色外套上沾染了夜的凉意，胸膛起起伏伏，喘着粗气，一看就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他稳稳地把嘟嘟抱在怀里，辛雨拎着东西跟在后面，快步走向停放在楼下的车子。
苏阳车开得快，但很稳当。他从后视镜上看了辛雨一眼，安慰道：“别着急，应该就是普通的感冒，这不是凑巧了么，伤口有些感染，所以才会出现反复发烧的状况。”
到了医院，苏阳跑前跑后地将一切安排妥当，血样显示没有病毒，应该就是普通发烧感冒。他让辛雨抱着嘟嘟等在输液室，他去门诊楼划价拿药。
待护士给嘟嘟挂上点滴，已经凌晨三点钟了。苏阳让辛雨去他办公室睡一会儿，辛雨抓着儿子的小手，舍不得离开半步。
“小雨，你一夜不合眼会扛不住的，去我办公室休息会儿。这里有我看着嘟嘟，放心吧。”
“我睡不着。万一嘟嘟醒过来看不见我……”
“你不是说相信我么？那就乖乖去睡觉，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儿子。”苏阳将她拉起来，承诺道：“嘟嘟醒了，我立马叫你，好不好？”
☆、第四十一章
两个小护士懒洋洋地趴着光滑的水磨石台子上，唉声叹气。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她们视野里，尽管穿着病号服，还是很帅，薄削的嘴唇有些苍白，一双沉黑的眸子在暗淡的光线下更显幽深。
“你是哪个科室的病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小护士站起来问。
“不用。”顾然看也不看护士一眼，径直朝输液室走去。他从第一间输液室走到第三间输液室，脚步顿住。
他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小小的一只，肉嘟嘟的手背上扎了针，医用胶带缠绕在小手上，看起来让人心疼。
这时，坐在病床前的苏阳转过身，看见了他。
顾然勾了下脖子，再抬起头，稳步走进来。走到病床前，目光黏在了儿子身上似得，再也移不开。
“嘟嘟怎么受得伤”
“辛雨说在幼儿园跟小朋友玩滑滑梯时摔得。”苏阳抬起视线，那意思是你信么？
“……”顾然垂下眼眸，长密细致的睫毛在眼底映出一片暗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没说话。
“只是普通的发烧感冒，打几天点滴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苏阳说完，又问：“顾然，你晚上是不是又出去了？”不然怎么这么巧知道嘟嘟生病来医院。
“……我刚才来拿止痛药，看见你们才知道的。”顾然矢口否认。
“你现在的病情处于危险期，孟依然让你住院接受化疗，你要好好配合。万一出去时，发生意外怎么办？”
顾然轻扯了下嘴角，漆黑的眼睛淡淡地看向苏阳，“在医院里不也是等死？”
他嗓音低沉却听不出一丝幽怨和悲哀，平静地让人心悸。苏阳一时说不出话来，胸口仿佛堵了块大石头，闷得难受。
“苏阳，让我来守着嘟嘟吧？”顾然突然说，语气里竟透着一丝祈求。
苏阳一愣，顿了顿，答：“那行，我在外面病床上眯一会儿。你……你注意点身体。”
顾然嗯了声，坐到病床前的椅子里，目光一直落在嘟嘟的脸上。他就这么贪婪地看着看着，回忆起儿子很多小时候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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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半，在辛雨过来之前，顾然离开了输液室，回到自己的病房。
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清瘦苍白的脸颊流下来，绷紧的下颚骨咬得紧紧的，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支撑不住。
他从抽屉里翻出几个瓶子，手哆嗦地往外倒药，有几粒掉下去滚到了地上。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手心里花花绿绿的胶囊药片，足有二十多粒。然后深吸了口气，痛苦地闭上眼睛，尽数捂进嘴里。
他仰面躺在病床上，胸膛起起伏伏，呼吸也有些急促。长胳膊长腿显得病床窄小局促，晦暗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半明半暗，攥紧的眉梢许久散不开，宛如浓的化不开的伤痛凝聚在一起。
孟依然推开病房的门进来时，就看见顾然睁着眼睛，瞠视着空无一物的房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孟依然走到病床前，矮身下来，顺着顾然的目光看向房顶，轻声问：“看什么呢，这么好看，我也看看。”
“我要出院，就今天。”顾然简洁的话语划破清晨的冷空气，裹挟着一丝决绝。
孟依然愣住，过了片刻儿，似乎明白过来，语气里不觉带着几分怒气，“你是怕辛雨知道你的病情，所以才着急出院，是吧？你昨晚见她了，知道嘟嘟在医院打点滴。”
“跟她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着急出院，你不是答应我好好待在医院里治疗么？”孟依然抱着胳膊，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顾然，在你心里，辛雨比你的命都重要么？你没看到嘛，人家不需要你再挂心，她有苏阳照顾就够了。”
“……不是因为她，我想回老家看看母亲。”顾然想跟母亲道别，等他死得时候就不让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快七十岁的人了，怕她身体扛不住。
顾然扭头望向窗外，清晨的阳光灿烂美好，大喇喇地抖落进来，驱赶走了病房里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他似乎闻到了田野里风吹麦浪时飘散的淡淡麦香，混杂着淡淡泥土的气息，占满了他整个童年的记忆。
孟依然望着顾然，孤独倔强的男人。她第一次见到他，他是她父亲的投资顾问，再后来他是她的病人。他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情感，就像他睿智果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