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宇》第46章

也不必躲；　阿燃没有一次追上去。
出去吃饭；　再一出来，她也是站在饭店对面，傻愣愣得等。
不知道她哪来的聪明劲儿搞清楚他的全部生活作息。
女人总有自己的办法，想知道你的日常起居只消费点心思，这让孙宇更烦躁，她之前从未这般上心，她这聪明劲儿早干嘛去了。
知道她回北京的那一刻就数着，她从不在意他的生活。
所以一点也不怜悯她，刚入春气候还是寒冷，她偶尔冻得瑟瑟发抖，孙宇表面上不领情，私底下却让小坤留心着，等的久了就让小坤去跟她说一声孙宇睡了。
有一次赶巧遇到了雯雯，雯雯也瞧见她，孙宇那晚喝多，雯雯搀扶着他回宿舍，远远怒视着阿燃，抿着嘴不说话。
“你不要去管她。”酒醉了也不忘嘱咐她一句。
雯雯心里冷笑，哪是不让自己去管，只是怕跟她起冲突罢了，孙宇还是护着她。
雯雯见阿燃不同几年前心境，她现在是孙宇的女朋友。那些话当了耳旁风，帮他洗漱住下之后出来见阿燃仍站在路灯下，雯雯走过去。
阿燃坦然看着她，不走，就是在等雯雯。
“我们要买房了。”
心里想了很多跟阿燃的开场白，但是想想阿燃也许不会听进去，她应该最受不了这个，她受不了日常生活似的打击。
阿燃淡淡得说“买吧。”
雯雯莫名烦躁，她起先从未对阿燃有过厌恶情绪，但是如今身份不同，她不得不告诫。
“我们这几年过的日子，没领证，跟夫妻没什么两样。”
阿燃仍是淡淡看她，表情泰然“告诉他不要喝那么多的碳酸饮料，最近几日训练加强，还是多喝矿泉水吧。”
雯雯咬着牙瞧她，狠狠挤出“有病！”两个字。
最讨厌她自以为是的样子，好像她做什么都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别人，空白的五年时光她人间蒸发，回来之时仿佛想把所有断点轻描淡写忽略仍旧做她的阿燃，做孙宇的阿燃，怎么可能，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雯雯心里这样猜，觉得阿燃此刻就是在装。
“姐。”雯雯淡淡一句“他不爱你了。”
阿燃不说话，雯雯也不乘胜追击，她催眠自己孙宇爱雯雯，孙宇爱雯雯！一遍遍在心里烫铁般的烙印，眼神异常坚定看着阿燃。
在等，等谁先崩溃。
“我不知道。”
最后阿燃只淡淡说了一句，茫然之意毫不掩饰，倒是让雯雯听了怔忪。
瞧她也是迷惑模样，雯雯竟觉得阿燃可能从未有过这样茫然之时，所以此刻表情竟然除了迷茫甚至还有委屈和探究之意，雯雯突然明白她本就不是会装的人，也压根没有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
将自己心扉全部敞开，露在寒冷夜色之下，叫孙宇看，叫路人看，叫他们看她一颗心砰砰乱跳之下留白的那一段不舍与执着，雯雯是见到了，她是个女人，她明白。
若是阿燃咄咄逼人就好了，雯雯一定怼回去定不叫自己吃亏，谁能让她雯雯吃亏，但这一刻她看到的是同她一般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比她更执着的内心，她心里颤抖害怕的所在。
突然心下又响起那个暗哑声音“你不要去管她。”
真的不是向着阿燃说的，明明是真的为自己好在劝自己，怎么偏偏就是没忍住来跟阿燃说了句不咸不淡蓄谋已久的话，反倒让自己糟心。
再看阿燃冷漠双眼，毫无探寻，毫无攻击性，她也在一条逐爱的途中，究其根本一场爱情中的患得患失永远不来至于多出来的那个女性敌手有多么强大，还是要看自己爱得那个男人是否有动摇的可能。
雯雯原来在怕这个，阿燃的执着，怕孙宇动摇。
于此同时被人念叨着会不会动摇的那个人躺在上铺被酒醉烧得翻来覆去。
有个影子总是挥之不去，他以为是梦魅，是梦魅造化出的那个形似的人，总是站在树下等他，他心里却总是想她穿得够不够多。
头发比以前长了，身材瘦削，回忆里氤氲异常朦胧的那个夜晚，他抱着她在床上，手感不比当年好，他不喜欢她瘦。
冯仑好像曾问他，你知道她在监狱里吃过什么苦——
他却只在第一次重逢之时对她说了怎么不死在狱中。
数着日子，五天了，她是不是从她那个有钱董事长身边出来了，住在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北京。
一瞬间有些兴奋。
耳朵后面有根弦一拉扯，疼得咧嘴。
他从枕头缝里翻出手机打开未接来电，找到那个陌生号码，点了保存。
***
周林应该去选择懂阿燃，既然卑躬屈膝给自己选一条退路暂时留住了她，就不该再去管她每晚出门都是去找什么人。
抬头看了看墙上时钟，她比每日回来的晚。
还是打电话给了郑杨，得到的消息让人诧异。
周林点了一根烟，抽到一半，莫名冷哼笑了出来。
倒是让赵曼说对了。
一个小男生，年龄相差七岁，更何况郑杨反馈的信息是那个男生并不理会阿燃，阿燃倒是执着。
正想着，门口传来声音，阿燃进屋脱鞋，瞧他一眼往屋里走。
“喏，给你买的。”周林起身从茶几边上拿起一个大盒子递给她“这一季的新款。”
阿燃没接，周林就拎着袋子陪她走到房门口。
“阿燃。”他突然拉住要被推开的门。
阿燃抬头看着他。
“你要是图一时新鲜刺激，我建议你最好再想想，年轻虽好但往往并不成熟，你也跟他耗不起。”
阿燃推开门，周林把袋子放下，阿燃关门前幽幽看他一眼“我的生活里早就没有以年龄论爱情这一准则了，我也是从认知这一刻起才知道我是个成年人。”
门关上，周林透过眼镜片看着那道冰冷的房门仿佛在节节生霜。
阿燃靠着门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个袋子，打开，是一个礼盒，再拆开，是一个皮包。
看看价签，不是人民币，前面写得是EUR。
她望着屋里清冷月光，转身又拉开门。
周林没走，立在玄廊。
“你不要去管他。”
缓了几秒，周林挑眉，眼眶却红了，嘴角也挑衅得扬起。
“谁？”
阿燃盯着他“你知道。”
“阿燃，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好好坐下来谈谈，我原本把你当个什么似的现在觉得你也不过如此，喜欢什么样的人能代表自己的品味，原本是我太高看你。”
“一直以来都是我配不上他的，我仰望他，跟他在一起从来不觉得深陷泥潭，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是糟糕透顶。”
“一直以来？”周林听闻哈哈大笑，却又撞进那一双淡漠双眸里，周林止了笑，这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要漫长。
见他恢复理智，阿燃道“今天太晚，我准备休息了，我也想跟你坐下来谈谈，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不等他答复便关了门，还差一个缝隙，阿燃止住。
“还有，不要再为我花一分钱，从今时今日算起，你在我身上花的钱全都是自愿，我将不再还给你，不管是以同等金钱方式，还是以情谊，我都不会还你。”
门关上到贴合上锁可能只需要两秒钟时间，周林却觉得那门诡异得关了整整好几分钟，黑黑一条缝，最终闭合。
玄廊是感应灯，他好久不发声，灯就灭了。
突然父亲在屋里难耐得咳嗽一声。
灯又亮了，下面站着眼睛红如兔子一般的周林。
他血液倒流面目狰狞，突然又听父亲屋里一声咳嗽声。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拉开门，然后重重关上。
似有挣扎声，一分钟后恢复平静，死一般的寂静。
***
雯雯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正在跟男朋友煲电话粥，浓情蜜意甜言蜜语，说得电话都发烫了，见了雯雯进来，挤眉弄眼使眼色，最后操起桌子上的一张彩页递给她，又挤了挤眼睛。
亦庄开发区新建一个楼盘，基本都是回迁户，入住率现在差不多能达到20％，周边小学和菜市场齐全，又是权威开发商，目前一期售楼开盘，一万一平米。
雯雯看了半天，又抬头看室友，室友嘴上甜滋滋得还老公老公叫着，约看电影约吃麻辣锅，心不在焉得跟雯雯点头。
雯雯又看了看上面说的情况，提供班车接送。
她有些心动了，把那张纸折叠好放在包里。
一抬头，室内仿佛都变了，变成她未来的新家，石膏雕刻的吊顶，T脚线白色漆木镶嵌，她要有一个水晶灯挂在客厅，卧房要一个能调节亮度的LED灯，好看就行，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