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了你还在》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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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城远被留在巷子里,两只手被铁丝缠着,他们还把铁丝穿过墙洞,把姜城远定在一堵危墙前面,寸步难行。
姜城远好不容易拿出了手机,艰难地给我打电话。但是我没有听见,他只好又给别的同学打。因为是周六,大家各有各的忙,有的还联系不上。他后来联系上的是跟他同寝室的林景梵,也就是后来发现他受伤,送他到医院的那个男生。
当时,林景梵挂了电话赶过来,大概花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说拿了录音回来放人的刘靖初没有回来,魏杨却出现了。当时,跟魏杨在一起的还有那次在停车场出现过的那几个人,他们喝了酒,手里还提着空酒瓶,一个个都醉醺醺的,走路说话都云里雾里的。作为经常在我们学校附近混日子的魏杨等人,那条平时很少有人问津的铜锣巷反倒是他们聚会的天堂。
他们看姜城远被铁丝绊住了,先是嘲笑他,说他就像一只被主人拴住的狗,后来还用酒泼他。
魏杨还看姜城远一身名牌,就动了歪念,把他的手机、钱包都抢走了,然后又想抢他那只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表。
魏杨想摘手表的时候,把姜城远手上绑着的铁丝也弄松了。姜城远便挣脱了铁丝,跟魏杨打了起来。
魏杨打得极狠,酒精也冲昏了他的神志,他狠狠地踢姜城远,踩他的腿,其他在场的人也来掺和,越打越起劲。最后,魏杨一脚踩在姜城远的膝盖上,在场的人都听见姜城远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他们看他已经瘫在地上动不了了,那才扬长而去。
手术之后的第二天,我去医院看姜城远。他已经醒了,面无表情地半躺在病床上,一双眼睛暗淡无光,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窗外阳光照进来,照得他的面部轮廓更加深刻,却也更显苍白憔悴。
我看着他,禁不住有点心疼问:“姜城远,你觉得怎么样?听说麻药的效力过了会很疼的,你还好吗?”
姜城远的身体不动,只是眼珠子微微转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他没说话。
我之前觉得私家病房里所有的布置都太素了,所以特意去花市买了一棵盆栽。我把盆栽放在病床旁边的装饰柜上,又说:“姜城远,这盆栽你喜欢吗?我想,这儿应该有点色彩艳丽的装饰,会显得没那么冷清。”
姜城远依旧只是眼睛动了动,问:“火鹤?”
我说:“嗯,花店老板说这种花很好养,生命力很顽强的。可能偶有风吹雨打的吧,但总能熬过去的。”
姜城远静了静,然后幽幽地说:“火鹤有毒,你知道吗?”
我尴尬:“嗯?有毒?”
他两眼发直地盯着我,突然,伸手一推,正好够到那盆火鹤,火鹤被他推落在地上打碎了。
外面有护士听见声音,急忙进来看,姜城远扫了护士一眼,命令地说:“过会儿再来收拾。”
护士觉得房间里气氛不对,就退出去了。
我问:“姜城远,你是在怪我吗?如果昨天我接了你的电话,早点去找你,可能你就不会遇到魏杨了。”
他没出声。
我又问:“还是你恨刘靖初用铁丝拴着你?我代他……”
姜城远打断我,幽幽地说:“舒芸死了。”
我一下子整个人都蒙了:“什么?你说谁死了?”
姜城远的视线一点一点地聚到我身上,跟我的视线对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舒芸死了。”
就在我来医院之前,安澜院的人联系到了姜城远,说昨天失踪的舒芸被找到了,却是在江边被找到的。
她的尸体被江水冲到岸边,发胀腐烂,已经死了多时了。
姜城远说:“如果昨天我去接她了,她就不会一个人跑出去。她去江边,是想去放孔明灯,不然她不会去那里……是的……她不会去……小芸……小芸……”姜城远呢喃不休,我站在病房里,忽然有一种不知道自己的脚应该站哪里、手应该放哪里、眼睛应该看哪里、嘴上应该说什么的感觉。
我的心里犹如山摇地动一般震颤着。
姜城远的声音还不断地在我耳边重复:舒芸死了,舒芸死了,舒芸死了!
那个因为我而遭遇不幸的女孩——
她死了!
第7章 他最好永远都活在假象里
姜城远连吼带骂地把我赶出了病房,我在门外听护士对我说,他歇斯底里的情绪从醒来之后就开始了,接完安澜院那边打来的电话以后,他更是几乎崩溃了,别说吃药,连水都不肯喝一口。
我在病房门外站了一会儿,隔着那扇门,我依稀可以听到里面剧烈的喘息声。
他在哭。
他哭得那么歇斯底里,却那么压抑,拼命地压抑着。
我踮起脚,从房门上的玻璃窗口望进去,只见他伏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弓起来的背不停颤抖,还不断地用拳头捶打着床沿。重重的,一拳一拳,仿佛那只手不是他自己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似的。
我的眼眶忽然就红了,我咬着嘴唇,虽然一忍再忍,但是,眼泪却还是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
我想起刘靖初以前说过的,他如果看见我哭,他也会忍不住想跟着我一起哭。而在这一刻,那样的情绪竟然爆发在了我身上。看着姜城远哭,我也哭了。我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身体因为压抑而一直在发抖。那一刻,我觉得他那一拳一拳的捶打仿佛不是打在冰冷的床沿,而是打在我的心里,我的心很痛,好像是裂开了,血肉模糊地痛着,支离破碎地痛着。
我冲出了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车停在刘靖初家楼下,我一口气就冲上了六楼。
事发之后魏杨就销声匿迹了,警察四处在找他,暂时还没有消息。至于刘靖初,上午我就听说他被学校停课了,而且还听说,因为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学校还打算将他开除。
我一个劲儿地按着门铃,急促的门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来开门。刘靖初不在家里,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还问过同学,寝室里也看不见他。我想了想,我想他大概还有一个地方好去。于是,我又赶到了望江别墅,到别墅一看,刘靖初果然在那里。
我看见他正捡起地上的一个砖头,朝着墙壁猛砸,砸过去砖头弹回来落在脚边,他又重新捡起来,又重新砸,重复了好几次,嘴里还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我缓缓地走过去,他听见脚步声,回头望着我。“是你?”
我一脸铁青,两眼直勾勾地瞪着他,他觉察到来者不善,嘴角一抽说:“哼,校长刚骂完,你又接着来。”
我走到他面前,什么也没说,仰着头望着他,望了好一会儿,突然右手一巴掌甩过去。
啪!
很清脆刺耳的一声。
我打了他一个耳光。
那是我第一次打他耳光。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点不忍,仿佛用光了我当时所有的力气。我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刘靖初有点没反应过来,慢慢地用手摸了摸他被我打红的脸。他冷笑几声,说:“你这一巴掌,算是为姜城远打的吗?”
我说:“对!我就是为他打你的!你知道你自己荒唐到什么地步了吗?”
刘靖初挑眉说:“我知道,姜城远的腿瘸了嘛。只是瘸了,他还能走啊,他没截肢没瘫痪啊!”
“你!”我扬起手,有想再打他一巴掌的冲动。
他把左边脸伸过来:“打,我让你打。你打了我的右脸,我再把左脸给你打,我对你够好吧?”
我说:“刘靖初,这一次没有人冤枉你了吧?人是你绑的,祸是你闯的?”
他不耐烦说:“是啊是啊,是我怎么样?……多大点事啊,他非得跟我对着干……让他去寝室拿录音他不肯,那我就自己去吧,他又缠着我不放……不是自找的是什么?我就绑他一下我有想那么多吗?我怎么知道那个魏杨会出现?魏杨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算在我头上?”
我说:“跟你有多大关系?呵呵……跟你没关系?我告诉你,舒芸死了!舒芸死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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