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伤花》第69章


“姑娘瞧见这桌上的酒和马奶了吗?一会儿大汗进房,姑娘要将酒和马奶一起倒进这个锡杯里,请大汗喝一半,你再喝一半。酒和马奶分不开,你们也分不开。”
老嬷嬷穿着杏色的衣服,盘着端庄稳重的发髻,宽宽的绛红色绢缎一直垂到裙裾,她的声音很安详很和蔼,让安兮年一下子忘记了不安,专心的沉浸在她所描绘的事情里。
“姑娘,这把刀的刀刃是钝的,你摸摸。”
安兮年摸了一下,果然是还没开过锋。
“这把钝刀啊要由大汗过旺火,然后由姑娘你收好,这代表了大汗会对姑娘体贴,不对姑娘发脾气。明白吗?”
“嗯嗯。”
“姑娘再看这一盘花生……”
安兮年用心的记着嬷嬷交代的每一件事,在这一刻她忘记了冰魄,忘记了那些身不由己,仿若她真的嫁给了他,全心全意的想好好跟他过日子。
她想象着与他一起做这些恩爱的事,是不是她乖乖听话,一个不差的完成嬷嬷交代的仪式,他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突然间发觉,原来她的心早就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她是想与他白首到老的,如果有方法,她愿意去尝试。
“姑娘都记住了吗?”
“嗯。”
老嬷嬷笑容慈祥:“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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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焰魔罗终于来了,他是冷毅的冰川,也是暴烈的火焰,看惯了他穿黑色衣服,不想他穿这样朱正的红色,别具一番情韵。
真的等到了他来,安兮年居然有些紧张,说不清道不明,仿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本质的变化。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滟涟的眼神透着不自知的柔软,好在红妆明媚,没有泄露她绯红的双颊。
她想到老嬷嬷说——将马奶和酒倒入这个镶嵌着七色宝石的锡杯,然后他喝一半,她再喝一半,只要马奶和酒无法分开,他们也就不会分开了。多美的预言啊,她想要这样的祝福。
安兮年扶着袖子倒酒,她的眼神柔的醉人,眼睛好像天上那美丽的星星,又像剔透闪耀的白水晶,倒好了酒后,她又开始倒马奶,醇厚的马奶交缠着酒香洋溢着温暖的辛辣与甜美。
她微微抿唇,心旌荡漾的想邀请他共饮,却吃惊的发现焰魔罗神色严肃冰冷,与平日无异。
他并没有看她,也无心于这白首到老的仪礼,他从她的身边阔步的掠过,走到了“她的嫁妆”旁,掀开其中一个桧木箱子,出乎意料的,元祐站了起来。
“大汗!”元祐行礼。
“时间紧迫,太师不需多礼。”
安兮年搞不清状况,一头雾水的傻傻端着酒杯愣在他们的身后。只见元祐一跃而出走到了另一个木箱前,打开箱盖。
“大汗,你可认识他?”
焰魔罗往箱内一看,内心一震:“昆仑行客徐涯舟?”
徐涯舟?安兮年记得这个名字,恒玉跟她说过,他是玉姮的情郎,焰魔罗曾出去寻了他六个月却无果。红光摇曳的室内气氛陡然变化,由脉脉含情变得悬疑严肃,安兮年放下酒杯,那些你侬我侬的女儿家心事早已经转凉了。
“是的。臣在玉芷峰下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气息全无,是被人打断了全身的经脉从山顶推下来的。”
“难怪。”难怪到处都找不到他,原来他死里逃生,一直都呆在拓跋!
“大汗可与徐涯舟交过手?”
“从未。”
“臣在为他诊治的过程中发现他内力深厚,推断他是个功夫不弱的人,能轻易靠近他,震断他经脉的,必是熟人!”
焰魔罗微微沉吟,一双冷眸仿若早已经洞悉了一切:“太师费尽周折要以这种隐秘的方式带他进宫,是觉得我们拓跋有奸细?”
“大汗英明!”
焰魔罗沉默不语,这个奸细居然隐藏的这么深,看来要拔除他绝非易事。玉姮啊玉姮,原来徐涯舟他并没有负你,他只是受了重伤!
“大汗,徐涯舟没死的消息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您看玉姑娘那边……”
“先不要告诉她,免得惊了她的胎象。”
“是!”
“十五日后的祭奠,太师都准备好了吗?”低沉却从容的嗓音,冷冷的,不怒自威。
元祐一愣,十五日后参宿和昴宿相叠,是酬祭冰魄神草的日子,这的确是他们拓跋的大事,可是大汗怎么好端端的岔来了这里?
“臣已经准备就绪。”
“好!”焰魔罗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被干晾着的安兮年,冷静寡淡的说,“那日请太师公布本王将有子嗣,本王会设下盛宴大醉三日,到时候军心松懈,冰魄疏于看守,只要那个奸细沉不住气,就可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是!”焰魔罗面前,元祐不敢造次,但是他还是眸色复杂的看了安兮年一眼,“恭喜大汗,恭喜安姑娘,喜得麟儿!”
安兮年一愣,继而苦笑了一下。原来焰魔罗这么声势浩大的迎她进宫只是为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徐涯舟带进来;现在还要她假装有了身孕,引那细作现身。亏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原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自己骗了自己。
好在没有真的将这杯马奶酒端给他喝,不然白白被他利用了,还泄露了自己的心。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狼狈比失去难受。
第七十三章 我的女人
元祐趁着夜深,将徐涯舟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了他的太师堂。走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安兮年一眼,那一眼很匆忙,却透着深入骨髓的落寞。他的眼神悸动了她的心,却也让她无法理解。
室内归于沉默,安兮年自顾自的走到了镜台前将满头朱红的璎珞和宝珠一一的拆了下来,她的目光静凉如水,不再有分毫的殷盼与痴柔,明白了他只是邀她来演一场戏,她却傻傻的动用了自己的真情。
她对着镜子摘着火红色的珊瑚珠耳坠,看到焰魔罗天神般英俊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了身后。
“你今日好美。”他扶住她的双肩,俯下身躯亲吻她的侧脸。他难得说这样动听的话,更极少表达自己的情绪。
安兮年笑了一下,从这个角度望去,他们真的很般配,特别是还穿了成对的朱红色大婚的喜服,相互依偎着宛如花开并蒂。她闻着他的气息,生出了一种错觉,仿若她真的嫁给了他,仿若他真的喜欢她,可以让她依附一生。然而,她及时的清醒了过来,像他这样的男子是没有真心的。她不可以给自己找麻烦。
“你找到了徐涯舟却不告诉玉姮,这样好吗?”
“玉姮的胎象一直不稳,若是她知道了徐涯舟险些送命,至今昏迷不醒,一定会情绪激动惊动胎气。我想等到她顺利分娩后再告诉她这件事情,毕竟比起这样残酷的真相,她一定宁愿他是负了她。”
宁愿他负了她,也不愿他受伤。
虽然是个悲伤的故事,但是安兮年却暗暗的羡慕玉姮,毕竟她是有爱情的。她又转念想到了自己,她是造了什么孽?爱上了一个最不该爱的人。
“暂时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安兮年凄楚的一笑:“自然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我再不识时务也怕会被灭口啊!”她的语气里有三分的倔强、三分的讥诮,剩余的全都是自己才知道的心凉。
焰魔罗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焰色的眼睛里缓缓结出寂静的霜花。他怎么会杀她呢?
他松开扶在她肩上的手,感觉到他们之间横贯着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既然我这个幌子已经完成了任务,是不是可以洗澡了?”
她散开轻盈柔顺的美丽长发,湿漉漉的大眼睛宛如鹿眸,樱唇微嘟,粉腮凝雪。
因为她别扭的神情太过可爱,焰魔罗自动忽略了她语气里的敌对与冷峭,红宝石般的眼睛闪着邪气:“请便。”
“那你还不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焰魔罗双臂抱胸,斜靠着身后的梁柱,“无赖”又霸道的说,“我的地盘、我的女人,我要去哪儿?”
“谁是你的女人了?”
像是在刻意的掩饰着什么,安兮年猛一摆头,芳香的发丝从他的面前春风般拂过。
“难道你不是吗?”
她还在暗暗的和他赌气,可心却已不可自抑的越跳越快:“你知道一个好男人和一个坏男人的差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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