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次别离》第23章


我夹了一颗肉丸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着。
一抬头,对上了茵茵的眼睛,她又对我笑了一下,她是那样聪明的人,我害怕直视她,但更不能在她面前眼神闪烁,因为我知道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被她尽收眼底。
03
自从住到宿舍后,室友们就对我墨守成规的作息进行了一番思想批判,她们说:“南江,你是初中生还是小学生?现在的小学生也没你这么古板的。”
从前,我并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然而,住进宿舍后我暗暗决定要改变自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古板的人,我也和她们一起穿超短裙,踩着高跟鞋,一起去泡吧,参加一些我觉得索然无味的聚会。
就是那个时候,为了快速地融入了她们,我还交了一个男朋友,也不知道是在哪一个聚会上加微信认识的。他给我变魔术,后来我们从魔术谈到人生哲学,又从人生哲学谈到他家养的波斯猫。
由于相处时的漫不经心,一直到交往了半个月之后,我才知道他另有女朋友。
那女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跑到学校来找我麻烦。于是这事在景之行那里也就瞒不住了,他将我叫出去,第一次冲我发了火。
我猛然惊醒般发现,这个平日里虽然疏冷,但是温和的Professor景,是我初见时骨子里透着狂野的摇滚歌手,是一个几乎不发火,但真正发起火来会让人想要退避三舍的男人。
他对我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打给你姐夫;二、马上和这些人撇清关系。你自己选。”
那也是他第一次搬出薄先生来压我,我心里一沉。
他见我瞬间偃旗息鼓没了声,大约觉得这招管用,可我心里觉得好笑——原来Professor景也知道打那张叫薄先生的牌。
我低着头想着心事,没有发现前面有一个人盯着我走过来。我猛然就撞在了他身上,一抬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是霍源。这么久以来,我不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退出了戏剧社的群,见到他就躲,直到避无可避。
他伸手落在我手腕与小臂之间。
我稍稍用力闪开,向左跨一步,想绕开,他也向左跨一步;我见此路不通,又走向右边,他也走向右边……
我终于正视他:“你想做什么?”
他瘦了一些,却始终俊美,说道:“南江,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听说了什么?”
“你宁愿和那样一个人在一起也要拒绝我吗?”他的眼圈有点发红。
“那样一个人是什么人?”我忽然又想起景之行的话——要谈恋爱也要找个正常的,这种混混可靠吗?他就是和你玩玩,不是真心对你的你看不出来?
这世上所有人都来指责我,说我有眼无珠,自甘堕落。
我冷笑,看着眼前的人,想着如果是他,我的男友是他,是这个众人眼里的王子,那个人就会赞赏地点头了吧!
可是,我偏不让他如愿。
所以,我对霍源说:“没错,他冷漠,他无情,他喜欢别人,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喜欢他。”
霍源摇头,我觉得他整个身子都在跟着这个动作摇晃,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我,声音有些飘:“南江,不要为他犯傻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这句话让我周身一震。
没错,我明明知道没有结果,明知道那人在隔岸,却还是像不要命的飞蛾,想要扑火给他看。我幼稚地以为,这样他就会关注我,哪怕是指责我。
可我不愿在霍源面前表现我内心的土崩瓦解,我甚至扯出一个微笑:“霍源,这句话也送给你。”
说完,我清楚地看到僵在那里的霍源眼里的忧伤。
那样的少年,明净、娇贵,何曾这样被人践踏?我的心中不是没有愧疚,我不忍心伤害他,可是我又不能不拒绝他。我做不到让我们之间的相处变成一种利用。
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几乎要将我看穿,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几步追上我,说:“南江,我知道你看上的并不是那个劈腿的小混混,如果你一定要利用一个人,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我愣住了,半晌吐出三个字:“不需要。”
04
也许每个人生命中都有过一段糟糕的日子,每天浑浑噩噩做了很多事,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对于我来说,那段日子有些漫长。
可怕的是,常蔬颖心情比我还低落,因为苏珀时和她分手了,原因她没和我多说。常蔬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连夜坐火车去了苏珀时的城市说要找他问个明白,最终铩羽而归。任谁都为她感到不值,可是感情的事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回来之后,常蔬颖跑到宿舍顶楼吹了一晚上的风,我生怕她想不开,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她说:“男人就是贱,得到了就不肯珍惜。”
我轻声感叹道:“至少得到了。”
说完,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她根本没有在意,说:“失去我是他的损失。”
我说:“是。”
她说:“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我这样的女朋友了。”
我说:“是。”
她说:“我诅咒他不得好……”
后面那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深爱一个人,哪怕结果那样不堪也终究说不出狠话来。
最终,我们抱头痛哭。
这世上的人有千百种,可是爱上一个人的心情却是雷同的,不管是爱而不得还是得到又失去,都是件让人伤心的事儿。
我打着陪常蔬颖的旗号,一有时间就和她往学校外面跑,泡在酒吧里,觉得这世界光怪陆离,开心就好。
所谓冤家路窄,那一日,偶遇宋幼菱,在一家光顾过几次的清吧,那个时候我已经和魔术男程风断了联系,自然不想和这个女人扯上什么关系。
可宋幼菱不这么想,她忽然拉住我的背包带,将我拉回椅子上,说:“怎么?看到我心虚啊?”
我没理她。
她却越发得意地出言不逊,正好这时常蔬颖端着两杯酒过来了,她听到宋幼菱的话,快步走上来,手一扬,一杯酒对着她从头浇下。
动作一气呵成,我这才意识到常蔬颖做了什么,但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听到她对我说了句:“南江,我们走。”
后来在新闻上看到宋幼菱烧伤的消息时,我和常蔬颖已经被带到了公安局接受了调查,以案件嫌疑人的身份。
那是我第一次进公安局,常蔬颖为了给我打气,安慰说:“别怕,我们打给Professor景。”
从她说出那句话,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一直低着头,心情非常复杂。
这些日子,我一直暗中和他较劲,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应该感到开心,因为我赢了。可内心深处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
我害怕这个男人和上次那样大发雷霆,可是比起这个,我更怕的是他面色无常,什么也不说,对我彻彻底底地失望。
出了公安局,我闷声听着常蔬颖对他不断地解释,心中依旧忐忑。
当景之行说“你们是我的学生,你们品行我最清楚”时,我明明一点都不想哭,也没有什么哭的理由,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委屈,它让我眼角发涩,酝酿成了没有发出声音便吞入腹中的眼泪。
是啊,我们是他的学生,他信任我们,遇事他也会想方设法地帮我们想办法。
比如此刻,他冷静地和我们说:“别担心,明天我会找律师向你们了解情况,你们见到律师,如实回答即可。其他的事情律师会帮你们去处理。”
可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意识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作为一个在校大学生,我一路安分守己地走来,连和同学磕磕碰碰的事情都没有过,如今被叫到公安局,无论是协助调查还是真的被他们锁定为嫌疑人,以我的智商和阅历,都无法快速准确地做出反应。
而景之行虽然和我们同处一个校园,但显然,他和我们不在一个等级和段位上,我相信他无论应对何种情况,都能应付自如。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潜意识里对这个男人产生了这样深的依赖?是因为我每次发病时,他都恰好出现;是在最深的噩梦里,他将我唤醒让我靠在温暖怀抱里对我说别怕的时候;是在我毫无防备时他侧身为我系安全带的瞬间;是在他风轻云淡将一串金丝老砗渠藏传佛珠滑进我手腕说戴着对身体有些好处的那一刻;还是在我被自己不喜欢的人表白落荒而逃时他将我捞起的那一秒……
我不知道,我心里唯一清楚的是,只要他在,我就能感觉到自己是安全的,是有处可栖的,灵魂是靠岸的。
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复杂的问题,都可以找到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
我默默地走到他身边,一句话也没说。
而当我真正见到那个律师的时候,才知道这个能解决复杂问题的方法一点也不简单。
才不过几天时间,我又见到了那个女人——薄先生和南陆亲自开车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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