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行年[出版]》第4章


脑海中贫瘠的资料库仅能提供这么一条信息。
长长吐了一口气,支着下巴遥遥望着端坐高台有条不紊发言的颜乔安,秦锦秋再次回想起方才在楼梯口的相遇。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在她探出头的一瞬间,颜乔安回过头,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那深含某种意味的目光,绝不会是巧合的视线相对。
我明明不认识她啊——秦锦秋正纳闷着,忽听掌声雷动,颜乔安坐回座位后,担任司仪的老师接过话筒道:“下面请学生会会长师织讲话。”
支着下巴的手蓦地一滑。
典礼结束后秦锦秋再次被班长拎着去归还桌椅。师织依然在楼梯口负责维护秩序,知道了她的身份,经过她身旁时秦锦秋不禁有些局促。
师织从记录表间抬起头,正对上秦锦秋的眼睛。
“学姐……啊不,会、会长。”
师织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会儿,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是你。”合起文件夹,她笑道,“不必这么紧张。”
说着,就伸过手来想帮忙拿两把椅子。秦锦秋连连谢绝,她却坚持,“反正这儿已经不用人守着了。”
拗不过她,秦锦秋只得顺从地交出两把单人椅。
师织笑眯眯地接过——不知为何,这笑容让她想起表姐谢光沂——上前两步与她并肩走着,一边随口问道:“你是一年A班的吧?”
她点点头,“秦锦秋。”
“你们班怎么让女生来拿桌椅?”
“才不是让女生拿,我是特例哦,特例。”被对方的和善所感染,秦锦秋也渐渐能放开了,“因为我比较粗壮比较孔武有力嘛。”
说着还摆出大力水手的造型。
师织忍俊不禁,“你很有趣。”
秦锦秋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忘形,连忙端正姿态,“对、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刚刚那样很好。”率先走进器材室,师织毫无预兆地问道,“你有没有兴趣进学生会?”
学生会?!秦锦秋瞪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她。
“开学以后高一会进行学生会选举。”师织搁下椅子,活动了一下肩膀,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笑道,“报名吧,我很期待和你共事哦。”
'十'
我很期待和你共事哦。
这代表着……对她的肯定吗?
内心的喜悦无法抑制,缓缓膨胀乃至于令呼吸都变得急促。欣喜若狂,受宠若惊,该如何形容内心的感受?直到师织挥手道别离去后许久,她才努力恢复平静。
现在应该回教室开自我介绍会吧?秦锦秋再次拍了拍胸口,加紧脚步往一年A班方向走去。
路过一年B班门口时正见到颜乔安走上讲台,出于好奇,她忍不住慢下步伐,偷偷朝里望去。
毫不理会讲台下的一众窃窃私语,颜乔安径直取了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让她意外的是,颜乔安的字并不算娇小清秀,与她外表不符地,反倒透着一股雄浑大气。
“我叫颜乔安,来颐北念书。”
语毕放回粉笔走下讲台。
这自我介绍简洁得连老师也目瞪口呆,“就、就没了?”
窗外的秦锦秋忍不出“扑哧”一声笑出来。
挺可爱的嘛。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走过一年B班的后窗,踏入一年A班的大门后,颜乔安那双冷静淡漠的黑瞳盯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
快手快脚溜回座位,秦锦秋感叹着瞻仰爬满黑板歪七扭八的一众姓名,“已经全结束啦?动作好快。”
路和毫不客气地赏她一手刀,“你可是整整迟到了三十五分钟又四秒。开学第一天啊,你胆子忒大了。”
笑呵呵地躲开攻击,她环顾教室,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老师呢?”
“刚刚接到电话出去了,好像我们班还有人要来。”路和大翻白眼,“算你运气好。”
新入学,理所当然地跳过检查作业这一步骤,教室内气氛格外轻松。大家都忙着与从前就熟稔的或是军训期间刚刚“勾搭”上的友人沟通联络感情,嘻嘻哈哈吵吵嚷嚷,聊着有营养或者没有营养的话题,肆无忌惮。
直到班主任领着一个人进来,才骤然回归寂静。
尚擎着书本意欲回击路和的秦锦秋愕然注视着跟随班主任踏进教室的少年。
一切都回归寂静。天地刷灰,万物苍茫。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心跳逐渐放大,反复回荡,与由微弱渐至强烈的回声相呼应。
怦怦。怦怦。怦怦。
——我是如此地想念你。
——倾注了全部的身心气力,以至于我再无余力想象,当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那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各位,请安静。”班主任轻咳了两声,将身后的少年带至身前,“这是今天开始加入一年A班的林嘉言同学,先前因为家事错过了军训。希望大家好好相处。”
秦锦秋睁大双眼,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
我眼前的你。十六岁的你。
耀眼的金红色日光涌进窗口。五步之外的少年静静微笑——那是如溪流泛起涟漪般闲适淡然的笑意。
一如既往。
》》》
第二章
'一'
究竟什么样的羁绊才能归结为缘分呢。
在一个人的上学放学路上一次又一次地思索。半条巷,并不算长,最多说上十来句话也就走完了。可当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寂静变得难捱,暮色下空旷巷道中的脚步声反复回荡,直至飘渺乃至消亡。
思念你。一个自己这样说着,另一个自己却清楚地明白几乎不可能重逢——再如何祈祷,再如何渴望,也是不可能的。失落沮丧从心口涌上来,但却不想表现得懦弱。于是一次又一次逼回在眼眶徘徊的泪水,咬紧牙关以至于喉咙酸涩。
这一切只是一场玩笑吗?
'二'
已经两个星期了。
画上一个圈圈,收起红笔,将日历扣回桌面,秦锦秋揉揉太阳穴,长长吐了一口气。
很累。从各个方面来说。
与林嘉言的重逢并不如想象中的令人喜悦——在长达十四天的时间里,他每日行色匆匆,准时踏着铃声迈进教室,又在下课铃响起的下一瞬间不见人影。她甚至怀疑对方至今不知道班上有个名叫“秦锦秋”的旧相识。
不,先前也曾打过一个短暂的照面。她去班主任办公室领补办好的学生证,刚好撞见林嘉言从里面出来。当时她惊得一怔,多少有些不自在地扬起手想打招呼,结果林嘉言只是多看了她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
总觉得,他似乎在躲着自己。
气人,很气人!
其实应该说是泄气才对吧……唉。将课本翻过一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你还不回去吗?”感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她蓦地回神,与路和大眼对小眼,“已经没人喽。”
她这才注意到教室里空空荡荡。路和挎着书包,似乎也准备离开了。
“我再看一会儿。”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路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作罢,只叮嘱了句“记得关门”就先行离去了。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秦锦秋呻吟一声,强逼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功课上。
是了,头疼事件之二——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秦锦秋,从不需要为功课烦恼的秦锦秋,在开学后的短短两个星期,就开始跟不上进度了。
应该说是她根本无法适应颐北高中的教育方式,英语课看电影,语文课读小说,地理课对着Google Earth尖叫连连——到底是怎么学的?她曾溜进松风中学的高中部偷听过几堂课,这里的上课模式与松风镇完全不同。
课上得懵懵懂懂以至于作业无法完成,于是又必须用课后时间自习课本,效率打折用时翻倍搞得疲惫不堪,第二天上课继续懵懂,如此恶性循环,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说起来……言言那家伙,是怎么做的?”随手涂了两个公式,秦锦秋支着额头又走神了。
林嘉言与她自幼儿园一路同班到初中,若是他能很好地从松风镇的教育方法中转变过来,没道理她做不到呀!
算了,回神,回神,背书才是正道。拍拍脸颊以保持清醒,她将视线重新投注到课本上。
“平面内到顶点的距离与到定直线距离之比为e,则该点的轨迹为……为……”
这似乎是某个图形的第二定义?方才刚刚讲过,再想想,再想想——秦锦秋挫败地用脑门去磕桌子,试图用冰凉的桌面让脑筋清晰一点。
“椭圆。”
当我们重逢的时候,会是怎样呢?
秦锦秋身子一僵,下意识抬起头,在视线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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