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骗我》第31章


医生是洛杉矶出众的心理医生,职业素质极好,张树曜这点子病态根本没有吓到他。他默默在档案上写到:病情加重。
医生神情沉稳,点明事实说道:“但事实上,她可能只会为你伤心几个月,随后便会开开心心的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你知道的,死人抵不过时间,总是容易被旧人遗忘。”
张树曜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系,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也好。就算她只会为我痛苦一秒,至少那一秒,她是彻彻底底的属于我,没有其他人能超越我在她心中的位置。我贫瘠的人生,便拥有了存在的意义。这是真正的,我的意义。”
他的声音变小了,像是自言自语:“我没有那么贪心,妄想她会一直记着我。我只想死在,她还爱我的时候,这时候的我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医生紧紧凝眉:“你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是自私且不负责任的吧?你只顾着哀悼你的爱情,却没有考虑过你家人的感受。如果你真的死了,他们会多伤心,你考虑过吗?”
张树曜放松了坐姿,自杀未遂的他在这一刻之后彻底解脱了自己:“我要是死了,我爸妈并不会悲伤太久,他们会冷静的从冷冻库取出他们冻结的精子和卵子再生一个。”
面对医生不赞成的神情,张树曜失笑:“事实上在我五岁的时候,他们就想这么做。只不过我母亲身体不能承受,她又不愿意选择代孕,这件事才搁浅了。”
医生震惊自己突然听到的秘闻,张树曜又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我身体不好,作为继承人一直都是不合格的,所以虽然是独子,但我并没有感受到父母全部的爱。我的人生只是属于我的,我不对任何人负责。怎么活,什么时候死,都只由我来掌控。”
张树曜今天的话尤其的多:“换句话说,我都想死了,为什么还要大发善心为别人着想?我可怜他们,谁来可怜我?我爸妈嫌弃我前女友身世逼走她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我啊。”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心理医生,仿佛被按了某个开关,笑声陡然变大:“愣着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在那本你不离手的档案上写上‘情感冷漠和边缘性人格障碍’。”
医生无言以对,震惊地长吁口气:“你的变化太大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张树曜和之前那个安静有礼的人完全是两幅面孔,怪不得他惊讶不已。
张树曜挑起凤眼斜睨了眼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谁都不懂的话:“因为我要死了。”他平日修的是君子之风,从不在轻易在人前展现另一面。可现在他一旦懒懒散散的不正经起来,外人便若隐若现的窥伺到了他皮囊下的风情。
他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眼照顾自己良多的医生,突然说道:“听说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心跳停止,呼吸消失,这是生物学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葬礼,从此在社会关系网里悄然离去; 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掉,这是真正的死亡。”
他背影逆着光,医生第一次发现,这位自己从没有认真了解过的客户的肩膀是如此削瘦:“但在我这里,从来只有一种死亡。那就是,我爱的人,彻底抛弃了我。”
从昨天通话的只言片语,张树曜已经敏感的察觉到,林棠溪的疏远和冷漠。不是分手时她故意装出来的冷漠,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生疏与愧疚,更是一种不知如何对待的尴尬。
她真的不爱了,所以愧疚。她不在与他是时间最亲密和熟悉彼此的人了,所以尴尬。
楼下已经有备好的车等待他,今天过后他就要准备正式住院接受治疗。张树曜已经吩咐人将自己住进疗养院治病的消息泄露给林棠溪,他一人坐在宽大的后座内,想到等医生将那些话报告给爷爷后,老爷子暴跳如雷的情形。
他是最肖似祖母的孩子,老爷子对他可谓是溺爱,就连张树曜他爹张承也得往后靠。要是等那位张家最大的掌权人知道张树曜的病因,发现是自己儿媳儿子背着他作妖商量放弃大孙子才导致的这一切,他爆发的怒火就得始作人去承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心跳停止,呼吸消失,这是生物学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葬礼,从此在社会关系网里悄然离去; 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掉,这是真正的死亡。”——《In the F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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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林棠溪得到张树曜生病的消息后; 稍稍惊讶了一瞬也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她也犹豫过要不要打电话询问关心一下,可又转念一想; 都分手了; 自己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她用温柔体贴的语气,假惺惺地对那位‘好心’透露消息的老同学说:“是吗?真是不幸啊; 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晚上她便接到了未知电话,那头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安静到令人不安。
林棠溪已经清楚对方是谁了; 她捏紧了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吗?惺惺作态的语气太假了,林棠溪自己听到都想作呕。承诺吗?她又做不到。
所以干脆沉默吧。
许久,张树曜打破了这场寂静,声音冷清:“真是不幸啊,希望他能早日康复。”话里讽刺之意十足。
林棠溪的脸蓦地通红; 多年的默契使她她瞬间明白张树曜是在复述她早上那句敷衍的话。身为有多年感情基础的前女友; 在林棠溪单方自认为和平分手的情况下; 林棠溪说出这种话实在算不上有理。
林棠溪陡然反思自己,那是她爱了那么久的人啊,而自己居然连一句生病时候的安慰都如此吝啬吗?
张树曜别过头嗤笑出声; 俊美的侧脸藏在阴影里,一字字说:“你这样对我……有时候我觉得是自己对不住你; 有时候又怨恨你太绝情。”
“我真想死了算了。死在你家门前; 死在你家床底,衣柜、浴缸、厨房,如果你有天在这些地方看见我的尸体; 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他用着玩笑的语气说出认真的话,莫名渗人。林棠溪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尖声骂道:“你神经病啊!”
张树曜被骂了也不生气,他掀起眼皮睨了眼四周,居然哼笑赞同道:“是啊,我神经病。”
他已经住进了风景宜人的疗养院。因为张树曜并不算配合治疗,所以每天都有人特意监督他定时吃药,有时候他情绪激动时还会被注射镇静剂。
张树曜情绪不对劲,被安排来特意照看他的医生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为防张树曜伤害自身,医生神情凝重的慢慢上前查看情况。
在这最后几秒通话的时间里,张树曜说:“你记得乖乖等我。”
夕阳彻底落下,窗边暖人的光亮消失。医生越来越近,张树曜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没有了,他声音温柔,薄唇阖动说着世间最真挚动人的情话:“等我去找你。” 
可说这句话时,他是面无表情甚至僵硬的。
医生已经到了,毫不犹豫的切断了电话。他看了眼通话记录,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并不是给张先生打电话!你在骗我!”
张树曜脸上的阴影褪去,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他靠在椅背上伸长了腿,懒懒散散的朝恼怒的医生摊开手:“没关系,我现在给他打。”
医生屏住呼吸,强调道:“你不能跟与你病情有关的人联系!这会加重你的病情!”
顿了顿,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医生说:“我会把这件事如实禀报给张先生。”
张树曜目光被窗外快完全落下的夕阳吸引,满不在乎的回答:“随你。”医生对他的行为无可奈何,却又因为工作职责不能离开对方。
太阳的余晖消失殆尽,张树曜看够了后终于起身:“他是你的雇主,而我是他最看重且是唯一继承人……一些不该说的废话,我劝你不要多说。毕竟我和你之间,如果真要选择一个,受处罚的人肯定不会是我。”
他一边往阳台外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陈诉事实,走至一半,他猛地回头对无辜不安的医生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因为我是病人嘛。”
张树曜身影隐入疗养院长长的走廊,白炽灯并不算刺眼。白色的灯光落在苍白的墙壁上,整幅画面被映照的异常诡异肃穆,慵懒的青年双手插兜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路向前。
“我的信仰我的神明……殉道者怎么能死在半路,我那,我那朝圣者的心啊。”
医生痴痴的看着这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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