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红毯那一天》第9章

同在那一年，一直以为长大后会成为出色程序员的杨奇成了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可惜这颗新星还没来得及闪耀就失去了光芒，杨奇出道后接连三部大戏都没能砸出水花，被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陈瑞芳打入冷宫，一整年都没开工。那时他才十九，正是血气方刚，年少冲动的年纪，想去质问公司为什么这么对他，也想过就此离开娱乐圈，回到他原来的生活轨迹，却最终，因为一个不离不弃的人而选择留下，选择在这条怎么看都没有前途的路上走下去。
可他心里也有纾解不了的烦躁和气闷，不能对身边的人发作，只好寄情于游戏，他曾无数次像苏旭那样在游戏联网区乱砍，发泄着胸中的怒火，后来，他注意到有个玩家和他一样，总会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抡着大砍刀冲进人群。
好奇之下，他偷偷查了对方的ip，发现竟然和他那个铁粉凤舞九天是一样的！
……
往嘴里塞了块豆干，微辣的口感在舌尖化成了一点点奇异的甜，杨奇把所剩无几的零食整齐地摆在抽屉里，当宝贝似的收好。
我爱麻辣烫：我还有事，先下了，任务下次再做。
当杨奇再抬起头，屏幕上就只剩这句话了。
她是去约会了？
没全咽下去的豆干渣泛起微微的苦，诱得杨奇苦笑，粉丝只是偶像眼里不起眼的小芝麻，偶像也不过是粉丝世界里的大西瓜，多年之后，他们都会沿着各自的人生继续着彼此的精彩，所谓的交集不过是种幻觉，本质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但心里这点失落是怎么回事？好像她消失在他世界的那一年，他也有这种感觉，那时，兄弟们开玩笑说：人家小姑娘指定是和校草谈恋爱去了。他起初也这么想，可那段时间她发表的文字作品都更加阴郁压抑，他不认为这是沉浸在美好初恋里的少女该有的状态。
现实里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也许，他有机会去探知了。
……
关掉游戏，苏旭带着连砍六十人的豪气上网再买二百个山盛八卦版账号，反正明天不上班，她今晚打算和黑子们血战到底了。被动反击还不够，苏旭仗着她那每分钟二百八十个字的超高手速抽空又开两个新帖，一个明里暗里说有人看杨奇不顺眼雇水军黑他，另一个从细节开扒杨奇是个演技扎实的好少年。
于是一整晚，杨奇的所有相关帖都飘扬在山盛八卦首页，搞得很多不明真相的路人以为山盛八卦的服务器出现故障了，许多围观者好奇地点进来，立刻被黑子们低俗的恶言恶心得够呛，甭管认不认识杨奇这个人，都顺手留言表示了对他的同情，然后再点进苏旭开的两个帖子，瞬间被杨奇圈成了路人粉。
有时候路人的粉粉黑黑，就是这么奇妙。
这边的苏旭以一敌百杀得昏天黑地，那边的杨奇同时开着两台电脑，一台偶尔刷新山盛八卦版，查看黑帖的最新走向，另一台试跑着刚写出来的程序。
黑帖刚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也在第一时间追查了帖子的来源，再黑进水军电脑看到底是谁指示他们这么干，等忙活一圈确定是荣华世纪在搞鬼的时候，他那颗心还没来得及冰冷，就被顶了一百个账号反击黑子的丫头暖得一塌糊涂。
有这样的人支持自己，真好。
更没想到的，是他几天之后，居然在现实里见到了她。
如果说他原本不确定是谁授意宣传部找水军黑他，那现在，他知道了，他相信苏旭不会骗他，因为苏旭，是她，一个全心全意维护他，为了他整宿不睡，和水军对战的铁粉，一个追随了他八年的铁粉。
陈瑞芳……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是她逼着他走的。他知道这个决定可能让他未来的演艺之路更难走，但他不怕，因为有人会支持他，无条件地支持他。
不过眼下摆在解约前面的大难题是怎么解决巨额解约金，他刚找人估计过，解约金少说也要上千万，以他目前的行情，不可能有经纪公司愿意承担，所以这笔钱只能自己出。
这些年，他和兄弟们成立了软件公司，偶尔也接点擦边的黑客活儿，赚了不少。不过这笔钱有一部分给了做小生意的父母，让他们的生活能舒适些，剩下的大半都投了出去。他清楚单靠荣华世纪不可能有出头之日，所以打算多赚些钱，以后有机会投资个关注度高的影视作品，他演个主要角色，或者直接来个带资进组，独自闯出个名堂。
这些钱暂时收不回来，他手头的钱根本不够赔解约金，就算找兄弟们凑凑怕也差不少，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多写几个程序，卖出去就有钱了。
程序还在不知疲倦地运转，杨奇和四个同样在奋战的兄弟通了语音，交流新项目的看法和方向，顺手刷了下山盛八卦版，顿时被首页的阵仗惊到了，点进去一看，几小时前只有三五页的帖子，这会儿已经变成几十页了，不是某个帖子，而是每个帖子都是如此！
他啥时候这么火了？黑子不可能这么敬业吧！
“老杨，嘿，你倒是说话啊，主模块可是你负责的！”景锐高八度的嗓门传出来，震得所有人耳朵疼，幸好大伙熟知他一谈工作就嗨，一嗨就喜欢扯脖子嚷嚷的脾性，所以都把耳机挂脖子上，减少噪音对耳膜的伤害。
“我写了个简化程序，你们先看看，把修改意见汇总给我，我这有点事，晚点再和你们说。”杨奇说着把正好结束运行的程序给其他人发过去，然后不顾那四个八卦程序男的你一言我一语，退出专门为聊工作做的语音软件，专心看帖子。
这么会儿工夫，他正看着的帖子又多了两页，杨奇粗粗翻了一遍，发现为他说话的人多了几倍，有的一看就是路人，留言无外乎“小伙挺帅，哪丑了”“我看过他的戏，演的没那么烂啊”这类，剩下的都在言辞激烈地反击着水军的造谣，马甲足有两三百个。
不会都是她吧？
杨奇挑了挑眉，那天发现她顶了一百个马甲捍卫他的名誉时，他就惊讶了很久，很难想象一个小丫头是怎么不停切换账号的同时还能组织语言和黑子们针锋相对的，难不成她也雇了群水军在她家作业？
把可疑账号查了个遍，真的都是和她相同的地址，这下杨奇惊了，嘴巴半晌都没闭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有朝一日他一定要问问她：这些账号是不是她一个人操作的，如果是，那她绝对是键盘侠中的巨巨啊！
这切换账号的利索劲儿，这回帖的速度，他都望尘莫及啊！
要是那丫头当了水军，绝对会成为行业的领军人物，分分钟发家致富！
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精分成三百个人孤军奋战呢，杨奇转转脖子，活动活动修长的十指，重新开启工作语音，轻飘飘地对其余四人说：“兄弟们，中场休息，帮个忙。”
这一晚的山盛八卦，注定血雨腥风。
正文　邓勇
上个厕所，冲杯咖啡，苏旭活动了下筋骨，正准备以饱满的精力投入到新一轮的战斗中，哪知道刷新一遍帖子发现她才走开一会儿，画风咋就突变了呢？
之前也有不少人留言，除了个别脑子有包的顺着黑子的思路踩两脚外，其他大多看客是理智的，有的质疑黑帖列举的所谓证据，有的陈述自己对杨奇出道多年的印象，有的单纯路过看热闹，但没有哪个像她那三百个小号似的真刀真枪上锤子反击那些胡编乱造的言论。
可现在呢，在她离开这十多分钟里，水军们还在顽强地蹦跶着，却并没有占上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群人，追着黑子玩了命地咬。这些马甲都很陌生，苏旭挨个点进去看，有些是新号，有些是老号，唯一的共同点是没人关注过杨奇以往的资讯。
他们的留言五花八门，有仗义执言说黑子黑人没底线的，有和黑子理论的，如果黑子开骂，立刻用比他们更恶毒的语言反骂回去，骂得黑子们都不敢回复，苏旭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更神奇的在后头，被骂的黑子们纷纷再次留言，居然是道歉的！
先承认自己收了黑心钱黑杨奇，再郑重道歉，表明这样的做法是非常错误的，就在所有围观群众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黑黑们齐刷刷改过自新，发誓再也不赚昧心钱，再也不黑杨奇，最后还不忘交代幕后黑手，是荣华世纪老总陈瑞芳。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瑞芳身为荣华世纪老总，居然雇水军黑旗下没什么名气的艺人，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