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夏的秘密》第52章


乔夏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当当气若游丝,盯着乔夏,艰难地道:“妈……笑……不……哭……”
冰冷的雪花撞到乔夏脸上,乔夏胡乱的将眼泪抹去,挤出一抹笑:“哪,妈妈在笑呢!妈妈不会哭的……当当,你别睡着啊……我带你去找爸爸,去马尔代夫,去捡海螺……”
当当缓慢而艰辛地弯起嘴角,是一个夸赞的意思,风呼呼刮过,她的小脸被吹得发白,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动不动盯着乔夏,然后她用尽全力撅起嘴唇,做了一个亲吻的姿势,仿佛是过去千百次的撒娇,又更像最后的诀别。
乔夏拼命忍住眼泪,将脸凑过去,在女儿冰冷的唇上挨了挨。当当唇角勾起一个满足的笑意,缓缓阖上了眼,恍若沉沉睡去,只有那骤然松弛摊开的小手,泄露出生命的戛然而止。
乔夏的脚步骤然一停,像浑身的力气都霍然抽干,整个人一个趔趄,抱着孩子向前扑去,在滚入雪地的一霎,她怕伤到怀里的当当,用膝盖一顶,半跪在地上。
雪花盘旋,她匍匐在积雪中,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地似是心脏在抽搐,好久后她踉跄着起身,仿佛没看到当当已停止呼吸一般,她亲了亲当当的脸颊,将她往怀里搂的更紧了一些,“当当,睡一会就起来啊,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去给你买好多好多的抹茶蛋糕……
她一步步往前走,雪势越来越大,一朵朵雪花已滚成小团往下砸,乔夏不躲不避,将当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沿着小路继续走:“我家当当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她会唱最好听最好听的歌,会背很多诗,会跳舞,会照顾人……妈妈要永远跟当当在一起……哪也不分离……”
当当在乔夏的怀里静静睡着,皑皑的苍凉大雪中,那抹笑仍存在脸上,似乎听得见。
乔夏声音轻柔,像是哄着将睡的孩子,“当当,妈妈唱歌给你听啊……唱你最喜欢的,唱完你就醒来好不好……”
乔夏吸吸鼻子,开始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无边风雪糊住了乔夏的眼睫,道路上一片苍茫的雪白,周身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孤寂的人间仿佛是一座风声穿梭的绝望空城。乔夏抱着当当继续往前走,还在不停的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也不知唱了多久,乔夏浑身早已冻僵,手和脚都快丧失知觉。积雪足足有膝盖那么深,她深一步浅一步走在厚厚的雪地里,怀里的当当渐渐冷了,只有那抹笑意仍挂在唇边,她长长的睫毛投在小脸上,像是睡熟的洋娃娃。有雪花飘落到她的脸上,乔夏小心翼翼的将雪花吻走,歌声却不休不停。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
☆、Chapter 44苏醒
乔夏的梦境仍在继续,病房里的医生们还在努力,丁丁守在床脚,一动不动地瞅着床上的妈妈。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文修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温度计,“39。3,好歹降了点!”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继续用小毛巾沾湿酒精,来回擦拭乔夏身上的皮肤,一边擦一边吩咐旁边的护士,“再给她喂点果蔬汁,有胡萝卜汁最好,补充体液!”
小护士忙不迭去拿了,回来时小护士身后跟着一个人,丁丁一见那人,立刻扑了上去,“阿岚阿姨!”
文修转过身,就见一个红衣服的女子站在丁丁身边,文修道:“你是?”
红衣服女子打量着文修,“你是文先生吗?我是夏夏的朋友,你可以叫我阿岚。我接到张小佳电话,说夏夏出事了,我就赶着从长春过来,她怎样?”
文修点头,手里不停的继续用酒精给乔夏物理降温,“之前高烧的厉害,现在退了些,没什么大问题了。”
阿岚舒了一口气,走到床头看了乔夏一眼,目光关切,“我听护士说她在雨地里淋了一夜,她怎么这么傻呀!”
丁丁在床尾道:“妈妈是去看当当了。”
阿岚瞬时默然,过了好久道:“这女人多半是伤心过度,哭晕过去了,当当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她还没走出阴影。”
文修拿着小勺将果蔬汁喂了一些给床上的乔夏,问:“当当是怎么走的?”
阿岚叹气,“乔夏被家里赶了出来后,只身去了北京,一个人在异乡把孩子生了下来,这些年为了养活孩子,她什么都肯做。在餐厅里洗过盘子,在商场发过传单,在卖场做过销售,但这些薪水太少,无法养活两个孩子,她便来了哈尔滨,在一家楼盘做房地产销售,工作虽然累,但胜在工资高。去年八月份时,有个客人要买房,见乔夏长的好,在看房过程中对乔夏动手动脚,此后一直对乔夏纠缠不休,乔夏忍无可忍,揍了他一顿。谁知就这样捅了马蜂窝,这个老色鬼请了一群流氓,想将乔夏绑回去,流氓们打听到乔夏的住址,拿刀拿棍子进去,乔夏奋起反抗,最后混战中,不知谁拿棍子打到了当当的头,当当就……”
阿岚摇头,后面的话没说:“总之,伤势太重,孩子没了,乔夏为这事伤心过度,抱着当当的照片不吃不喝,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好……哎,若不是她还有个丁丁要顾及,她未必撑得下来……”
文修默了默,强压住心中翻涌肆虐的情绪,问:“那些伤人的流氓呢?”
“他们惹了事,早就跑路了!听说主凶躲到了越南还是老挝,警察现在都没抓到!”
文修紧抿嘴唇,一时气愤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床尾的丁丁倒是开了口,语气坚定,“我长大要做警察,保护妈妈!”
阿岚摸摸丁丁的头,“好孩子!”
丁丁瞅着阿岚一会,问:“阿岚阿姨,我妈妈欠你的钱,以后我来还好不好?她上班真的好辛苦……”
文修扭过头来,“阿岚,夏夏欠的是你的钱?”
阿岚颔首,“嗯,当当重伤送到医院时,因为伤势太重,住的是icu病房,这个病房的花销超级大,医生都劝夏夏放弃,因为孩子已经没救了。但夏夏不肯,坚持要救。当当就在icu里昏迷了一个多月,人没救回来,钱花了四十多万。当时她手头上根本没有钱,那会我门店的生意很好,手头宽裕,就借了她四十多万,我原本没想着要催夏夏还的,可后来我老公开的公司不景气,破产了,我抵押一切去还老公的债,最后实在没钱还,又被债主一*的讨债,我无可奈何,只能找乔夏要钱。夏夏后来就为了我,到处赚钱还债。”
阿岚看向窗外,于心不忍的叹气,“她才夭折了一个孩子,还要养活另一个孩子,她这么难,我还催她要钱,我实在对不起她。”
“我也对不起她。”文修注视着床上的乔夏,心中愧疚歉然一涌而上,翻来腾起无法抑制。
她那么难,那么艰辛,孤身一人,漂泊异乡,拼命赚钱养活孩子偿还巨款,而他却冷言冷语指责她“不学无术,坑蒙拐骗,贪婪市侩,嗜财如命,厚颜无耻,谎话连篇。”
他不知道那一刻她听到这些字眼的感受,但他为自己的绝情与苛责无地自容。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文修看着床上的乔夏,而阿岚抱着丁丁坐在床畔,有风从窗台吹进,床上双眸紧闭的人倏然轻哼了一声。
几人赶紧俯下身查看,文修摸摸她的脸,向阿岚道:“她还在昏睡,没醒。”
阿岚点头,替乔夏将被子扎好。过了会,床上的乔夏皱起眉,手忽地抬起来,口中含糊不清的念着:“当当……当当……”
阿岚急道:“她烧糊涂了,说胡话呢!”
“当当……妈妈来看你了……”床上的乔夏还在继续,念叨了片刻,眼角忽地滑下泪来,流到枕头上,晕湿了雪白的枕巾。
文修赶紧给她擦眼泪,她的泪染在他的指尖,冰冷一片,他心头似被一只利爪挠过,在肺腑之中拉扯出尖锐的疼。乔夏的哭泣还在继续,一声一声,像一个流浪到绝望的孩子,一会是喊着当当,一会喊着丁丁,一会又喊妈妈,末了她抽噎着说:“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喜欢沉光了……你求老天把我的当当还给我……”
她一哭,丁丁忍不住跟着哭起来,阿岚眼圈也红了,文修的心亦越揪越紧,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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