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容婚》第50章

L抬起脸，这才发现我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愣了一下。
“这是我朋友，小M。”我说。
L知道她。正如我也不用给小M介绍L一样。
L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并未显露出不快。小M的表情就像警惕的鼹鼠。L身上虽有酒气，但我看他也不像喝得已经不行的样子。走到他车前面一看，车头确实被撞凹了，但也不至于到开不走的情况。我心里有了三分底，于是问L：“车开不了了？”“可以开。”他把钥匙塞给我。天很冷，L的手指冷得像冰块。
果然是陷阱。幸好我带小M来了。我笑笑，也不揭发他，反正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就当我今天做了次免费代驾。于是招呼他们赶紧上车，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我第一次开奥迪的SUV，发现是一键启动，各种不熟悉，又不好露怯。所幸午夜的街道上车辆很少，我一脚油门出去后才问L：“你车上没有导航吗？我不认识路呀！你要去哪儿？”
L坐在副驾驶位上看了我一眼。
“你开就好，我来指路。开慢一点。前面第二个红绿灯左转。”
我自认为开得还不错——作为一个新手来说。直到后座上的小M忍无可忍地攀住我的座椅靠背说：“停下车，我要吐！”我大惊，一个急刹把车横七竖八地拐到路边，小M立马就冲下去。我和L也都赶紧下来。“锁车。”L回头叮嘱我。我这才发现车钥匙还没拔，又折回去一趟。
等我跑过来的时候小M已经吐差不多了，L直起身来对我说：“车里有纸巾。”
我正握着车钥匙傻傻地站在他面前——他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我。
MD啥意思嘛！合着我是给你跑腿的跟班啊？
L从来就是这样。即便后来他对我说：我觉得你是我的人，才会让你碰我的东西。但我仍觉得这只是个甜蜜的借口，行为实则令人生厌。
然而看小M那样，的确都是我害的。我也就不跟L计较了，又跑回去找纸巾，顺手捎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出来。
我一边给小M递纸送水，一边满怀愧疚地问她要不要紧。
“没事，怀孕都这样。”小M安慰我。
“你怀孕了？”L听见了，正色看着我道，“这你还真敢开啊？”
我倔强地顶他：“我开得怎么了？”
L要过我手上的钥匙：“我来开吧。”
“你闪边儿去！你都喝醉酒了！”
“我没事。比你开得好。”L冷静地说，“天冷，赶紧上车。你俩都坐后面吧。”
我十分气愤，当即吼他：“到时候抓你进去拘留15天！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不能害别人啊！你自己开走吧！我俩打车回去！”
L喊道：“这么深更半夜的你俩打不到车的！赶紧上来！一会儿抢包的来了！”
我迟疑。看他那样子好像是不迷糊，关键是我始终相信L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这一点小M也看在眼里了，她有气无力地催促我：“走吧。”
L一路开得很稳。
我坐在后面生闷气。
我家比较近，他先送我回到小区，再送小M。我下车时一再嘱咐L要小心注意安全，他摇下车窗对我说：“知道了。”小M坐在后面。整个晚上这是我和L第一次单独对视，他立即使了个坏笑的眼神，我知道他在表示“victory”，便愤愤然地扭头走了。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最后是L开车把我俩送回了家。
真是滑稽。
卧室里亮着光，Y还在等我。进门的那一瞬我有点揪心。
偷情的人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心情呢？
我暗示自己：你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择日我专门宴请小M答谢，挑来挑去只能吃粤菜，小M的肚子还完全看不出来孕态，我还跑去跟人家服务员争辩：这有个孕妇，麻烦你快点让我们优先排位。
我其实挺想知道后来L送小M回去的路上聊了些什么。
小M就看着我干笑，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干嘛！不说就算了！”我极不自然地撇撇嘴。
她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只甩给我一句话，以咏叹调的语气说出来：
“真不知道当初L看上你什么了。”
我呆若木鸡。
再问，人啥也不说了。
你妹啊！这是什么意思！我哭笑不得：这娘们要倒戈么。
最后她正了正三观道：“不过，反正已婚的男人你还是不能碰。再好也跟你没关系。”
“你也觉得他很帅是吧？”我故作自豪地想套她的话。
“是啊，总算见着你的梦中情人了，”她徐徐地扭了扭腰，“还不错，真人比照片好看。长得像玉木宏。”
“玉木宏是谁？”
“一日本男星。”
我立即手机百度了一下图片。
“我靠！比这个娘炮帅多了好吗！”我咧嘴喷她。
“但他就是个人渣。”小M言之凿凿地用筷子指着我的眼睛戳了两下。
我更加纳闷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越听越糊涂了。
“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跟他来往了。”她把筷子撂下，认真地望着我说。
我略点了点头。
于是转移开话题，开始相谈甚欢地吃菜胡侃。
小M的意思我明白，她在告诫我：你玩不过他。
我何尝不晓得呢？我一早就知道。
其实我心底里是清楚的：如果那晚我不出去，L也不会有什么事。他会乖乖自己回家，或者招呼朋友过来——他狐朋狗友那么多。但我的心里就像被他埋下了一根倒刺，随时会被牵动神经。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自身安全，不以身涉险。自欺欺人道：这也算是清白。
我早就预见到我无力抗拒L，除非他主动放弃我，否则赴汤蹈火这种事我是干的出来的。此刻的我就像是行驶在中轴线上的航船，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
☆、五十一、戒毒
深夜加班。好久没有一个人留到这么晚了。
Y去异地培训两天，我忽然不情愿回家——我对Y是有依恋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我们之间油然而生：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分开之后也不会时常挂念，但一想到没有对方在的家，就觉得很冷寂很可怕。
我把最后定稿的文件发了离线给供应商，完事之后我浏览着界面，忽然发现有个很有趣的功能，是查看别人对好友的印象。这个供应商mm收到的评价是“小鸟依人”、“卡哇伊”等等。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翻了几个朋友的界面来看，Y的是“学霸”、“质朴的大神”、“神经病”——不知道最后在这个是谁留的。小M的里面有一大堆，我也去凑热闹，给她留了一个“两肋插刀女汉纸”。
凌晨一点了。肚子有些饿。
我想起了那时L的泡面。
不知道L的界面里，都有些什么样的评价呢？我很好奇，但是我已经没法看了。我发了会儿呆，手贱搜了他的昵称，花了大概二十分钟从一堆同名头像里把他的号给找了出来。
他的头像显示在线。
我默默地看着，点开他的个人简介信息栏，不是好友看不了界面。看了许久，旁边那个点击“加为好友”的按钮，一直在我眼前晃。
这种感觉很苦涩。
我这么大个人了，还有这样青葱的情结显得很弱智。
我这是怎么了？
果然是夜长梦多闲得蛋疼。
凌晨一点他还在线。我们还在同一个夜空下加班。
忽然心里就温暖起来，想起他在办公室里雷厉风行的领导作风，以及在我面前撒泼打混的熊样。
他是否会知道，我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看着他的头像默默纠结？这种隐忍多像当初暗恋时期的情绪。时过境迁，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对L的情怀竟然始终如初。
思绪一下子飞到从前。
我记起很久以前的一次约会，云雨过后我抱着他沉郁地叹道：“我是不是有点太烦人了？”L懂得是在说我发信息他老不回的事。我没多少怪怨他的意味，只是在自我反思——这不是一个合格好情人的表现。按L臭屁的个性，他早该蹦跶上了：“没错！所以你别老发信息”或者“你别要求太多”。然而他只是温和地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只是太闲了。如果你像我一样忙，就不会这样了。”我当时很有些感动——这份爱是有多低微——L没有怪我，他能够理解我所处的立场。我和L的相处，除了见面就一触即发的干柴烈火，剩下的就是掏空身体后的小憩交流——在充满雷区的关系中，我们必须得努力绕过一些心照不宣的暗礁，去了解自己想要认识的对方，或者见缝插针、不着痕迹地为自己宣告和辩护。留给我们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