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庄卓源这里意外地得知这么一个消息,Eva微微有些踌躇。她不确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去找刘岩平是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只不过,只是犹豫了一两秒,Eva便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刘阿婆现在住在天桥底下,多一天便多一分危险,多一分不便,她不会因为顾忌刘岩平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伤心的心情就改变自己的初衷。
虽然这一次Eva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可是Eva没有意识到,比起以前,她的行事风格还是要柔软了许多。如果是上一辈子的她,面对这种事,一定是对事不对人,就如以前对布国栋的爸爸歩顺兴一样,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一般还有一瞬产生恻隐之心。
既然Eva已经决定,庄卓源也不反对。只不过——
“我陪你去。”
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如果庄卓源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无疑她会增加许多底气。因此只是略微犹豫,Eva便点了点头,同意了庄卓源的陪伴。
……
刘岩平住的地方比Eva想象中,还要糟糕无数倍。虽然之前便听说过香港存在着一种叫做劏房的房子,可Eva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有这个机会亲身参观劏房。
是的,刘岩平住的地方是一个典型的劏房。不到六十平米的房屋被劏成了五个隔间,每个隔间都只有不足十平米一点。一路走来,Eva发觉各个隔间少说住了两三人,多则甚至住了五六人。也就是说,小小的六十平米不到的房屋,一共住了二十人还有多。
来到房屋的最深处属于刘岩平的那一间劏房,Eva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只见小小的房间中摆着一张高低床,房间中除了床以外,只剩下一条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的过道。床的末尾摆着一张方桌,此时,刘岩平的两个小孩正坐在方桌边上大声地哭泣着。
望着去而复返的庄卓源,刘岩平神情不善。“阿sir,还有什么事吗!”刘岩平的声音震天响,喊的天花板都几乎要破了。
目视着色厉内荏,眼圈却微微泛红的刘岩平,庄卓源的神情丝毫没有平时的吊儿郎当或是洒脱阳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确定刘岩平此时情绪勉强还算能够控制以后,庄卓源让了让身子,露出了身后的Eva。
“这一次找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一位……律师。”
作者有话要说:
☆、谈判
“律师?”刘岩平一脸莫名。“律师来找我干什么?”
站在玄关门口,Eva直视着刘岩平的双眼,平静而公式化地道。“你好,我是你母亲刘花女士委托来和你就刘花女士的赡养问题进行谈判的莫羡昕。不知道方便让我们进去和你谈谈吗?”
听了Eva的话,刘岩平先是一呆,随后让开了门。“你们进来吧。”刘岩平的声音虽然依旧很大,可是比起之前,他说话的声音还是要小了许多。
没有想到能够这么顺利,Eva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虽然如此,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滞捁,在刘岩平让开门的第一时间便大踏步沉着的步入了刘岩平的小家。
Eva身后,庄卓源也紧随着她的步伐走进了刘家。长期以来的职业训练让庄卓源习惯了随时保持警惕,站在Eva的右侧,庄卓源始终以一个不经意的角度巧妙地将Eva和刘岩平两人隔离开来。
进入房间,Eva的双眉不禁拢起。或许是久不打扫,房间内杂乱无章,连个下脚的地儿都要找半天。而唯一能做人的桌子旁边此时正做着刘岩平的两个孩子,余下的两个凳子根本无法让三人同时坐下。
“小明,小璐,去床那边玩。”好在,刘岩平一关上门,便开始赶他的孩子去房间另一头。待到两个小孩抱着他们的玩具离开,刘岩平率先选了其中一张凳子坐下,也不招呼Eva和庄卓源。
对于刘岩平的失礼,Eva也不在意。和庄卓源一人选了一张凳子坐好,Eva抬起头望着刘岩平,神色淡淡,声音清亮。“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被你赶出家门的刘花女士现在过得怎么样吗?”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膝盖,Eva打起了感情牌,希望她的问题能够激起刘岩平的恻隐之心。如无必要,Eva还是不喜欢能刘岩平撕破脸。毕竟她是来这里劝刘岩平能够诚心悔过,重新赡养她母亲的,因此,她的态度自是不能一开始便强硬无比。
Eva的目光里虽然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屑和谴责,可正是那种平淡如水的目光,却更让刘岩平感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力。静默片刻,刘岩平的思路还是禁不住跟着Eva走了。“老婆子现在怎么样了?”
瓮声瓮气地问道,刘岩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听到刘岩平的回答,Eva内心比一开始乐观了一点。既然刘岩平还肯关心他的母亲,那么便说明这个人还不算无可救药,情况也还不到自己预想的最坏。眼神微微锐利了两分,Eva身子微微前倾,气势的压迫感更重了。
“她可算不上好。被你赶出家门之后,刘花女士不得不露宿天桥,平日里靠捡废纸为生。就在今天,刘花女士因为过不下去了,决定自杀……”
“什么?自杀!”Eva话还未说完,便被刘岩平惊慌至极的声音给打断了。“她现在还好吗?没什么事了吧?”
淡淡地瞟了刘岩平一眼,Eva眼中意味深长。“暂时还是没事的。不过如果你再不管她,接下来她会不会真的有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真正见了刘岩平,Eva发现她并没有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坏。由于之前刘阿婆告诉她这个刘岩平不但不奉养她,还抢了她每个月应得的综援,害得她不得不靠捡废纸为生,因此在来之前,Eva将情况预设的特别糟糕。
只不过,见了刘岩平之后,Eva意识到情况说不定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然,听了Eva的话,刘岩平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只不过,令Eva意外的是,这抹紧张只出现了一瞬,随即便被厚厚的阴霾给盖掉了。
Eva对面,刘岩平双拳紧握,青筋暴露,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不管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也不会管她的。”刘岩平粗声粗气地道,只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如果他不是侧过头,根本不敢看Eva的眼睛,说不定这话更有说服力。
刘岩平前后矛盾的表现让Eva一头雾水。而坐在Eva身边的庄卓源,则因为刘岩平的话产生了浓重的不悦。
庄卓源一向最重视家人。对于这种连老妈都能够狠心不顾的男人,庄卓源一向是看不惯的。因此,听了刘岩平这话,庄卓源眼中浓浓的鄙夷一闪而过。只不过,碍于Yan正在和刘岩平交谈,庄卓源忍住了强斥刘岩平一顿的冲动,没有说话。
见刘岩平一副内有隐情的样子,想要得知内情的Eva尽量好言好语地进行劝说。“不管怎么说,刘花女士毕竟是你的母亲。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不如,你将你和刘花女士之间的过往告诉我,我来帮你们评判一下到底谁对谁错?”
Eva没有一味地偏帮刘阿婆让刘岩平散发着的抵抗之意减弱了许多。望了望不远处在床边玩耍的两个孩子,刘岩平尽他的努力压低嗓音,娓娓道来。
从刘岩平的口中,Eva终于得知了刘阿婆被赶出家门这件事情的始末。由于刘岩平经济拮据,因此他们一家人多年以来都只能住在小小的劏房当中。前些年他没有结婚还好,自从他结婚之后,家里的空间便变得狭窄起来。刘岩平的妻子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女人,面对这种居住环境,他的妻子一有空便向他抱怨。
虽然刘岩平的妻子抱怨个没完,可是她却依旧愿意和刘岩平共同生活下去。因为这样,刘岩平对妻子特别感激,平素对妻子也是诸多忍让。
然而,刘岩平对妻子的宠溺,却刺激到了刘阿婆敏感的神经。刘阿婆的老公早逝,从小刘阿婆便和刘岩平相依为命,因此,对于这个抢了自己儿子的女人,刘阿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正因为这样,刘家吵吵闹闹过了几年,一直没有什么消停。随着刘岩平的儿子女儿出生,家里人口的增长,使得狭小的居住空间更难容纳下这么多的人。
再加上两个人在带孩子的问题上分歧频频。正因如此,自从孩子出生以后,刘岩平的妻子和刘阿婆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严重。
变故发生在刘岩平的第一个孩子三岁开始上幼儿园那年。由于刘岩平和他老婆都要工作,因此孩子幼儿园都是刘阿婆负责接送的。结果谁知道有天放学刘阿婆没有牵住孩子,孩子为了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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