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青山绿水》第76章


五毛钱一斤还得预定,还要收钱预定。韩平顿时风中凌乱,不由出声解释,“现在的条件是比以前强点,但好多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个个都斤斤计较的很。”
恨不得讲价给你讲下一分钱来,也是好的,他遇到太多这种人了。怕这位大姐不了解,还特意举了几个例子,证明现在的人,真的很小气。
“小气的从来都不是顾客,他只是认为不值。”
这个时候的人说是没钱,可是后头一些年,做出统计才知道,原来早在八几年的时候,中国人购买电器的消费额已经居于世界前几位。
八几年的中国人,大多数一个月才赚几十块钱,八十年代后半期,有过一次调薪,涨到百元左右。一件最普通的电器,都得上千元,需要攒几年的工资才能购买,可就是这样,消费额还能排列在前头。
这个数据说明的事情很多,一方面是老百姓对于更好的生活有着强烈的追求,另一方面也说明老百姓不是没钱,他只是需要确认眼神,你是值得的才会掏钱。
打个比方,去看地摊货的时候,有人对半没砍下来转身就走。可是同样一个人进奢侈品店的时候,人家给她打个九折,都高兴的直哆嗦。而有些限量品,别说打折,能够抢到都要兴奋的转圈圈。
定位到地摊货,你就得接受顾客对价格的质疑。所以,绿米如果和普通大米摆到一起,当然会被嫌贵。只有跳脱出这个圈子,走另外一种路线,才能摆脱大家对价格的质疑。
韩平还是有点怀疑,但又不敢得罪司雨侬,满脸的茫然不解,配上他脸上沾着的两颗米粒,实在是逗人发笑。
司雨侬强自忍住笑意,“卖不卖绿米是后头的事,韩老板不妨直说,这饭团的生意做不做得。”
饭团的生意自然是做得的,利润,等一下,正在粗算利润的韩平一下子想到了关键的问题,试探道:“我拿绿米,是个什么价。”
“拿来做饭团,三毛一斤,后期预定出售绿米,给你百分之二十。”五毛一斤,百分之二十就是一毛。
“比做饭团的贵。”韩平诧异道。
“对。”司雨侬点头。
韩平倒真是个藏不住话的,“要是我把做饭团的米卖掉,岂不是能多赚一点。”
司雨侬看着他微笑,“对。”
咦,答应的这么爽快,有问题。
一斤绿米最保守估计,能做出五到六个饭团,按最便宜的二毛一个,也能卖出一块钱,一斤最少能赚五到六毛钱。但要是直接卖米,就多赚一毛而已。绿米还控制在人家手里,你要这么做了,以后卖不卖你,都是一句话的事。
韩平拱拱手,也不用开口,就表示他明白了。
“这个米,别处真没有吗?”韩平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个问题。
“绿米原产是在浙省江省一带,但我们的绿米又是经过改良的,目前来说,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除了饭团,绿米还能做成白糖糕,和大米锅巴。白糖糕和饭团略有冲突,所以司雨侬先教的是大米锅巴。
又取出一碗米饭,加入一颗鸡蛋,糖油盐酱油,五香粉,淀粉等物。如果是传统的作法,还得加糯米,但因为绿米的特殊性,这些便都省了,直接加调料拌匀。然后再拿纱布一包放到案板上擀成薄薄的一片。
剩下的便是司雨侬动嘴,韩平用手。将擀成薄片的大米饭切成小块,放到油锅里一炸,片刻之后便成了酥脆可口的大米锅巴。
油炸的时候,那油香味和大米饭香裹在一起,惹得几个经过司家大门口的村民都在心里嘀咕,司家又在折腾啥好吃的呢。
“可以做成咸香和麻辣两种口味。”晾凉之后,司雨侬让他尝一口。
韩平就象作梦一样,拿着大米锅巴塞到嘴里。只是大米而已,竟然能做这么多的东西。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发明的,只不过之前大家太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加上好些人被运动整的不敢胡思乱想,这些手艺哪敢拿出来。等着看吧,以后象这样的花样,只会越来越多。”
中国的小吃,随便数一数,没一千也有八百,这些放到后世,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只不过,他们卡的年代好,前些年受大环境所累,吃不上,也不敢折腾手艺,怕被人说资本家作派。现在好些人还在观望,他们走在前头,才显得稀罕一点。
“先做这两样,看看生意怎么样,再来调整。”司雨侬问他的意见。
韩平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先不说别的,凭着饭团和锅巴,就能撑起他一家店。
“等这两样你准备好了,生菜可以先停下来。”
“怎么,生菜生意不做了?”韩平心里一跳,店面开着那儿,卖什么不是卖,生菜的利润虽然不大,但总是个稳定的进项。
“咱们村的人,都种了生菜,再过半个月,第一批生菜就要上市。到时候是个什么价,我不知道。保险起见,你先停一停,观望一下,也省得连累了新开张的生意。”
你卖三毛,别人卖二毛,这事就容易打架,到时候惹得顾客不快,口碑不好得不偿失。
韩平立刻懂了,捶胸道:“怎么就叫他们给得着了呢?”
按他的想法,什么都是独家的才好呢。
司雨侬抿嘴一笑,这些事跟他解释不清,只能含糊道:“你当我是谁,还能垄断种子啊。”
韩平一想也是,连声叹气,直叫可惜。
既然改行,店面总要小小的装修一下,墙面刷个大白,该添置的添置,最重要的是,重新做招牌。
趁着这个空当,顺便将生菜生意停掉。
果然不出半个月,就有性急的村民,挑到菜市场去卖。二毛五一斤,一下子卖掉两大筐。第二天便多了一个村民,价格降到二毛。第三天,第四天,不出一个月,生菜已经从最初的三毛一斤,降到了一毛一斤。
司爱华看着村里人跟演话剧似的,开始是互相指责,然后是长辈出来调节,定下一个价格让他们遵守,再然后就是有村民耍小聪明,让其他村里的自家亲戚挑去卖,比定好的价格降二分。
一来二去,长辈也不想管了,由着他们把好好的贵价菜,折腾成地摊价。现在一毛一斤,还有人来还价。
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互相指责。
看完戏,司大娘问儿子,“你觉得咋样?”
司爱华还能说啥,跪下回话,“您老神了。”
“不是我神了,这就是人性。不吃亏,永远长不了记性。”司大娘紧跟一句,“吃亏的事,还在后头呢。”
这句话,也神了,有外地的蔬菜商找到龙头村要货。开口就是五百斤,好几家去争抢不说,还自己压价,最后让人家六分一斤装车,再白送五十斤。
司家就这么默默看着,一声不吭。虽然村里人很奇怪,为什么司家不再卖生菜,他家大棚里的生菜,除了自己摘点下来吃,再也没动过。但少一个竞争者,总是好事,也没人特意提起来,好像生怕提醒他们似的。
“村里人以前不是这样的。”长保在家里感慨。
司丰年吧哒吧哒的抽烟,司大娘正在给孙女织毛衣,闻言道:“以前不是也没机会接受金钱的考验。”
长保把这句话反复嚼了几遍,才同意,“好像是这样没错。”
没经历过的,自己都保证不了,惶论别人。
“村长,村里有人打起来了。”又是小松子来报信,慌慌张张的喊道。
司丰年把烟一掐,跳下炕头,“我看看去。”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时间,回来背着手,气的直转圈圈。
“被钱迷了眼,迷了眼啊。”
长保端了碗水给他爹,司大娘在旁边说道:“这有啥奇怪的。”
潜台词,不迷眼才奇怪呢。都是穷了这么多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人,手里紧巴的时候,恨不得毛票都没有一张。咋然能够卖菜换钱,好多人眼里就只剩钱,啥都没了。
“要开个会,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司丰年喝了水出去,拿着大喇叭通知村民晚上都去谷场开会,家里能作主的人,都得去。
村里的办公室,常年失修,也坐不了几个人,里头放着村里最重要的物资,就是一只大喇叭。专门用于通知各种活动,和开会的时候宣传政策所用。自己人常说这是小广播,其实是开玩笑的话,村里没通电,自然没有广播,只有装着电池的大喇叭。
天还没黑,大家伙吃了饭,拎着小板凳往谷场去。村里每回开会,都是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走过去,只有今天气氛有些沉默,好几家人,互相都没说话。
司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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