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菩提》第107章


辩机微低着头问:“师父,我罪孽深重,触犯了佛戒,曾想过将生命献给佛陀,可是,红尘情债,辩机愚钝未曾割舍,当下,倒不知该何去何从!”
只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气声,接着便是玄奘的应答:“一切痴心执着,以不能知但是自心虚妄见故。所以才沉沦于生死大海中轮转不已,迷蒙也就无法终止。”
辩机的眼泪夺框而出,他依旧保持着合十的动作,悲凄、惭愧的问:“师父!我是被什么蒙蔽了本心吗?”
“不!”玄奘否认,“所谓前世之债,需今世偿还,佛陀是已觉悟的众生,众生是尚未觉悟的佛陀。辩机,还了前世的债,你方能觉醒!”
“前世之债?”辩机讶然,眼中带惑。
“是的!”玄奘点头,“所谓六根清净,并不是没有了六根,当你的心不在随着外境的幻象而转变时,心自会四大皆空,也就还了那前世所欠之债!”
听到这,我才明白玄奘的良苦用心,他是再用佛学知识,度化着辩机,让他从佛与情的两难中挣脱出来,对佛陀的虔心寄希望于来世。今生还了情债,来世安能向佛!
辩机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悠悠的问:“佛陀曾说,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牢患,从爱生忧,从忧生怖,辩机不知该如何解忧?”
“与其避之,不如受之。”玄奘语气悠然,“众缘无生法,是即无自性,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缘,若见缘起便见法,你不必自苦。”
此时的辩机开始激动了,他又一次跪地,流下遗憾的眼泪:“可是,我之所以还有生命,只因那无辜之人替代了我的死亡,辩机罪孽深重!”
玄奘微低着头,如同一个尊者对待世人那般:“罪业因缘皆由自身所造,生起未绝,而言未灭,即便你了结生命,亡者也无法再生,三世因果,循环不失!因此,只有活着,亡者才能安息,你的生命才有意义!”
辩机合十行大礼:“是辩机执念于邪见!师父所言,辩机顿悟。”
玄奘上前将辩机扶起,这时,我心中的大石才算放了下来。
这时,秀英端着两盏茶走了进去,由于这个不速之客的打扰,辩机脸上泪痕未消,见到秀英,他尴尬的低下了头。
玄奘离开时,辩机又一次跪地行礼,这一见,便是师徒最后的缘分。
辩机看着玄奘上了马,目送着玄奘的背影,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
译经那三年,辩机是怎么度过的?有情有义之人为何于佛所不容?
我只在背后偷偷的看着,未曾上前与辩机多说一句,我能理解他心中的苦闷,此时,若是多说一句,也不过是扰乱他的心智,徒增烦忧而已。
可是,当辩机回到屋内,望着眼前的经书踌躇不前时,他那双向经书伸出的手,又颤抖的收了回来时,我的心一瞬间被触碰了。
也许,辩机心里的苦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就在这时,我做了一个决定,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该由他自己选择,我不再强求他陪伴着我。
于是,我对此不告而别,悄悄上了马,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大总持寺,那是我与辩机相识的地方。
自辩机改去会昌寺后,我便再也没有去过大总持寺,望着眼前恢弘大气的佛教建筑,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不断的拼凑着,爱情的美好依旧让我心之沉醉。
我准确的找到住持的禅房,就在住持推开门的一刹那,我所看到的,又是一双复杂的、不得不恭敬的眼神:“十七公主,许久未见,此次前来,不知有何事?”
我自顾自的走了进去,面对着他:“住持,我此次前来,只为向住持要一样东西。”
“哦?”住持越发诧异了,“什么东西?”
“辩机的度牒和僧籍!”我斩钉截铁的说。
“辩机的度牒?”住持不自主的重复着,他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在唐朝,出家为僧需有官府颁发的度牒,才有合法的身份,如此,便不再如布衣百姓那般向朝廷纳税。
“辩机师出大总持寺,他的度牒和僧籍一定在这,而且,按律例,即便僧人圆寂,其度牒和僧籍也不该被损毁!”
住持犹豫了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可这度牒一旦交由公主,便违背了寺规!”
“索性辩机已经死了,他的度牒将要永久封存,多年以后,又有谁会关注辩机是谁?你若不肯交给我,我自当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严肃的说。
那住持连连摇头,万般无奈的说:“如此,请公主随贫僧来!”
我们一前一后的进了西南处角落里的书房,书架后面便是一摞摞的纸页,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可住持却十分准确的拿出了其中的一张,他将那纸张折好,轻轻的递给了我:“公主,这便是辩机的度牒、僧籍。”
天色已暗,我将辩机的度牒放于袖口,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纸张,为何我却觉得它如此之重。
我的容身之所,依然是房府的兰凤阁,夜深之时,那度牒上的字已被我翻看了无数次。
这是我第一次打算松开辩机的手,也许,他会离开我的世界继续着他对佛陀的向往,从此,我们再难相见。
就这样,我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爱情的抉择,命运的抗争,历史上高阳公主的结局会在我的身上上演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有些沉重、压抑。正在调整剧情节奏,该轻松一下了。再次感谢大家的鼓励,努力中!
第98章 渺万里层云,只影随谁
就在我犹豫着,辩机的度牒什么时候送还他手中时,房遗爱的后院突然起了火,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争吵不休。
为了耳朵能清净几分,我怀着厌恶的情绪走了过去,这一见,眼前的画面让我大跌眼球,两个女人似乎是动起了手,他们发髻散乱,首饰、钗环落了一地。
若不是旁边有人分别将两人横栏着,我很可能会看到两个女人满地打滚厮杀的画面。
突然间见到了我,四人均惊慌跪地。刚刚还打的火热,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仔细一看,战场上的二人,其中一个是房遗爱偏宠的芸娘,另一个是房遗爱的贴身侍女,后被收房的翠儿。
还未等我问话,那芸娘倒是先告起了状:“公主,是她出言不敬在先。”她指着一旁的翠儿。
那翠儿瑟缩着低压着声调说:“公主,我没有。”
“出言不敬?”我哼笑着。“你是个填房,她也是个填房,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出言不敬。”
那芸娘慌了,低着头不敢言语。
我指着一旁的翠儿:“你来说。”
翠儿抬起头哭着说:“昨天二公子送了我一对钗环。”她悄悄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钗环首饰,握在手里,“可芸娘说,淑儿死了,二公子要她接替着淑儿打理后院,她有权利收回去。”
“公主,这芸娘想方设法的想要铲除翠儿,只因翠儿那日看到了芸娘偷偷去了兰凤阁,还偷走了公主的东西。”另一个侍妾愤愤不平的说。
什么!偷了东西,我惊觉!
“你看到了什么?”我指着翠儿问。
芸娘赶忙的插言,连话都说不全了:“没…没有,公主,不是我…我是被逼的……”
“你说!”我指着翠儿。
翠儿胆怯的看着我,哆哆嗦嗦的开了口:“那日,芸娘趁着淑儿不在,我看到她偷偷的潜入公主房内,一时的好奇,我就偷偷跟了过去,只见她开了一个大箱子,拿出了一样东西,我看的很清楚,是玉枕!”
原来是她!此时,我有了将她千刀万剐的冲动。
忍了又忍,我才命人将芸娘绑了起来,带到了兰凤阁内,她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我,眼里充斥着恐惧。
我走了过去,抓着她的下巴,指甲使劲扣住她的脸庞,因为疼痛,她下意识的向后缩着,我咬牙切齿的问;“谁指使你做的?”
芸娘眼角带泪,她不答却反问:“公主怎知我是受人指使呢?”
我恨死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几年前,我应允了房遗爱从醉杏楼将她接来,几年后,她却偷走了玉枕,差点害的辩机惨死!我自嘲着,我真是引狼入室!
想到这,我的手更加的用力,直到她疼的“啊”的叫了出来,回答着:“我说,我说。”
“今日,你招了什么,将会决定你今后何去何从!是毁了你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还是打死了草席裹尸,扔到乱坟岗喂野兽!全由你定!”我怒喝着!
“不!”她哭喊着,“公主,您终日奉佛,最是心善,今日怎会如此狠毒!”她愕然的盯着我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