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始盛开》第43章

结发白首，相持走过人生最艰难的岁月，如今却只有一个人了。比起子女的伤痛，更难受的还是被留下的妻子吧，就好像是活生生地撕裂了自己，一半跟着对方入土了。
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却是仿佛骨血相融的最亲近的人。这种切肤断骨之痛，姜沐宁从赵渐安母亲的脸上，隐约能明白一些。她想，以后她总会完全明白的，那是一种不能单纯用亲情或者爱情来表达的感情。
等到傍晚周年祭结束，一些亲近的客人留下来用了晚饭，收拾好屋子，姜沐宁真正觉得腰酸背痛了。
“沐宁啊，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去休息吧。”王素琴走过来，原本挺直的背稍稍有些弓起，显得苍老了些。
正敲着自己背的姜沐宁连忙放下手，站直了身子：“阿姨，我不累。您今天都没怎么坐下过，这都差不多了，您早点去休息吧。”
王素琴带着许多皱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微眯的眼睛看起来和赵渐安的很像：“我不累。你饿不饿？等会儿我去做个宵夜吧。”
“不用了，阿姨。我一点都不饿。”姜沐宁郑重点头，目光扫到正走进客厅的赵渐安，连忙看向他，“客人都送走了？”
“嗯，都送到家了。”赵渐安看着站在一起的母亲和姜沐宁，脸上露出笑容。
赵渐安和他姐夫负责送没车的客人到家，一晚上也开了好几趟了。姜沐宁抬头看着赵渐安眼里的血丝，心里有些泛疼：“姐姐带远远上楼睡觉了，你也快点上楼休息去吧。”
赵渐安笑着接过姜沐宁手里的扫帚，目光柔和地看向王素琴：“妈和沐宁先歇一歇，剩下的我来吧。”
姜沐宁无奈地抿唇一笑，索性也抢了王素琴手里的抹布：“阿姨，你上楼去休息，还剩下一点，我们来打扫就行了。”
赵渐安唇角的笑意扩大，温柔地看了姜沐宁一眼，笑着推着王素琴往楼梯走：“妈，你休息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王素琴的视线从姜沐宁脸上移到自家儿子脸上，抿唇笑了笑，决定还是把空间留给忙碌了一天都没有时间好好说上话的小情侣了。
“那好吧，我先上楼去了。你们整理完也早点休息。”
赵渐安目送母亲上了楼，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拉住姜沐宁准备擦桌子的手，连着抹布握进手心里。
“累吗？”赵渐安的视线温柔，微微低头看着姜沐宁脸上浅浅的疲惫，眉头轻皱，有些心疼，“要不明天别去玩了，你睡个懒觉，中午吃了饭我们回去？”
姜沐宁眨了眨眼，笑看着赵渐安：“也好。”
“反正玩什么的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明天就好好休息吧。”
“好了。那就先打扫完，快点休息去。”姜沐宁抽了抽手，见赵渐安握得紧，娇嗔了他一眼，“快点放手！”
赵渐安勾了勾唇角，另一只手上的扫帚随意一放，斜靠着沙发椅背，伸手用力，便把姜沐宁扯进了怀里，牢牢抱住：“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赵渐安低下头微微闭眼，把脸埋在姜沐宁的黑发里，深吸了口气，被头发遮挡的脸上安宁静谧。
“渐安，工作很重要，可人的一生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同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爸妈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还是该好好找一个对象了，别光顾着忙工作了。”爸爸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去年过年，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了，所以只是半敷衍地笑着推脱：“爸，我不是没找到人嘛。”
他父亲是个退休的老工人，一辈子操劳，到最后也不过是拿一份金额在他看来极少的退休金，小时候伟岸的父亲，在他自己长大后，慢慢变成了普通人。可是，直到父亲离开，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还需要父亲的教诲，那些他原本以为不过是唠叨的话，现在想想，却是那么语重心长。
可惜，等他明白时，已经来不及了。世间最悲哀的，不过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赵渐安把头压得更低了，紧紧闭着眼，忍住翻涌而上的泪意。
“沐宁，我爸是个很厉害的人！小时候，他还会给我做椅子、做木头手枪，家里的水管破了他会修，灯泡灭了他会换……沐宁，我爸临死前一直等着我，可惜最后还是没有等到……等我赶到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赵渐安的声音低哑，微微哽咽，带着强忍的久久不散的悲痛。姜沐宁眼眶一热，伸手紧紧抱住了赵渐安的腰，仿佛想把全身的力量都传达给他。
“赵渐安……”姜沐宁呐呐地低声喊道，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没事……就是突然，很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关于提车被要求加一万装潢的事情，昨晚咨询了相关人士，准备投诉维权。经过今天一天的协商，4S店答应给我们平价提车了。这次的消费纠纷，算是协商得很快，因为我们有合同、定金收据和QQ聊天记录，证据比较明确。对方如果不给车，就必须返回双倍定金的。同学们，以后碰到消费纠纷，必须维权到底，但是也必须同时准备好有力的证据！其实，我更想他们退我双倍定金的，平价提车也是给他们赚钱了……
VIP连载15
晚上回到位于三楼的客房；姜沐宁忍不住也给自家爸妈打了电话。
“喂？谁啊？”
“妈；是我。”听着仿佛近在咫尺的熟悉声音；姜沐宁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唇角。
“死丫头！都几点了啊？还打电话！不知道我和你爸是要睡觉的啊？！”姜妈妈半迷糊的声音瞬间拉高；一下子骂起人来精神百倍了。
姜沐宁抿唇笑了起来，听着妈妈的骂声，此刻却觉得格外亲近：“妈，我就是有点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没事了；你睡吧。”
“你这个死丫头……”许黎高亢的声音瞬间一滞；慢慢地软了下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啊？早点睡，知不知道？钱够用了没？别乱花；但是该花的地方也别省。隔壁冯家的女儿上次回家，瘦得皮包骨似的，说是钱都省下来买买什么最新手机去了，你可别学那傻样的！”
“妈，知道了。钱我够用呢，吃得饱睡得好呢。”姜沐宁听着老妈嫌弃的语气笑了起来，想到上次打电话老妈还说冯秀秀勤工俭学赚了不少零花钱，还嫌弃自己怎么不学学人家，这会儿就又嫌弃上人家了。
等到和老妈絮絮叨叨地说完话已经接近午夜了，姜沐宁一看时间，竟然说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那位说自己要睡的许黎女士在说话，这是表示她老爸平时有多不陪着自己老婆说说话吗？
洗漱完匆忙躺下，姜沐宁几乎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一夜好梦醒来，吵醒她的不是闹钟响，而是门外的敲门声。
“舅妈！起床了！出去玩啦！”
姜沐宁猛地撑起身，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答，外面已经响起了赵渐慧压低的声音：“远远！不是和你说了，舅妈累了在休息，你别闹！”
“可是妈妈，舅舅说要等舅妈起来了再出去玩啊，如果舅妈一直不起来呢？”
姜沐宁的衣服袖子刚穿到一半，听到门外远远略显委屈的话，心里一阵冒汗。
羞愧啊！她这都快睡到十点了，都让可爱的小远远以为她要永远不醒了……远远，阿姨真不是睡美人……
“远远，我起来了，等一会儿就下来。”姜沐宁抬高了声音大喊了一声，听到远远欢呼一声往楼下跑，只能边笑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了。
因为下午还要回H市，最后赵渐安带着一家人去附近的游乐园陪远远玩了半天，中午吃了饭，就出发了。
上了车，姜沐宁一回头，便能看到还站在原地的赵渐安母亲，她打开车窗，朝着她使劲得挥着手，直到车子转弯再也看不见人影。
“学长，我们，以后经常回来吧，反正开车过来也挺方便的。”
“好啊。”赵渐安专注着看着前路没有转头，唇角却慢慢勾了起来。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的心情很轻松，赵渐安甚至在确定姜沐宁的包里放着驾照后，硬让她开了半个小时的高速。
“你看，高速很容易开吧。没有行人，没有电瓶车和自行车，你只要不超速就可以了。”赵渐安坐在副驾驶座，感受着难得的视野，悠哉得指挥着，“快点加速啊，超过那辆车。”
姜沐宁绷着脸，眼睛睁得老大，死死盯着前面，手心都在出汗，耳边听到赵渐安悠然的声音，忍不住低声咆哮：“你来开！”
“好吧，你慢慢开。”赵渐安转头看向姜沐宁紧紧蹙着眉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