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病有100种》第34章


她大约从未想过要在哪里降落,是父亲留住了她,最后,这种挽留变成了拖累。
对于有些人来说,爱到最后就是牵绊。何泽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这类人中的一个。
曼殊则不同。她不会用自己独有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也许她也很想但她做不到,她只能用约定俗成的方式面对、体会这个世界。
其实,从某些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不去深究,就不会痛苦。
曼殊是在半年后,也就是高一第一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成名的,她觉得不可思议。何泽却认为,有的时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运作的。
之十四
升入高中后,旧日的同学不多,曼殊觉得自己可以打着“他乡遇故知”的名号,不管干什么都要跟着何泽。上晚自习时在一起,去图书馆时在一起,吃饭时也在一起,何泽似乎也慢慢习惯了曼殊的形影不离,时不时看到一个转向他的美好笑脸,或是冷不丁听到一句,何泽你今天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有一天,曼殊忽然用古怪的腔调对何泽说,“你知道那些女生都怎么议论你么?”卖关子似的停顿一下,“她们说你是那种特别挑剔的男生,不漂亮的女孩子你连多看一眼都不肯,生怕会污染你的审美观似的。”
是这样么?
是的,何泽也开始受到欢迎了。
忽然拔高的个头,一直潜藏在五官中的美好苏醒过来似的变得显著,更重要的是,小时候的古怪与缄默渐渐酝酿成一种内敛的沉稳。
他的与众不同不再被认为是诡异,而被解读为“神秘”。
“讨厌死了!”曼殊忽然重重一跺脚,“干脆我告诉她们你是我的男朋友,叫她们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曼殊任着性子说出这句话,说完马上后悔,她怕何泽会不高兴。
“好呀。”
像是没有经过任何考虑,何泽说出了这两个字。
曼殊看着何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开玩笑了?
何泽却牵起曼殊的手。第一次,主动的。
之十五
把那篇小说传到网上其实是何泽的主意。曼殊刚开始很不乐意,只是随便写写的,只是给何泽看的,就算很不好,她也不要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去看。
“可是你写了这么多,就这么压进箱底,挺可惜的。”何泽温和地说。
他是不觉得这个东西好,但这只是他的看法,并不代表别的人也会如此看。
何泽的判断是对的。
差不多是立即受到欢迎,出了书,还售出电影和电视的版权。曼殊父母虽然心中对写小说什么的不以为然,但看到女儿被贴上才女的标签,受到这么多人的欢迎,他们还是十分开心,连带的连看待何泽的眼光都变了。
这个眼睛如雏鹰般明亮锐利的少年,如此懂得审时度势,曼殊多他这样一个朋友,说不定日后对她也大有裨益。
曼殊父母在家大宴亲朋,也亲切地邀请何泽赴宴。
无数的赞扬听得曼殊都要吐出来,可是她最想听见的还是何泽的肯定。
“其实……没有那么糟,对不对?”她仰头看着何泽。她也一直在长高,可是总是追不上他的速度。身高上,始终有那样一截差距。
为了能让曼殊在嘈杂中听清他的话,何泽不得不俯近,贴向她的耳朵,“已经那么多人为你叫好啦,我怎么看没什么关系的。”
他还是无法违心地夸赞她。
她就知道一定还是不好!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只是凭着一股单纯的热情写出来的东西又能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曼殊知道自己可能会难过得哭出来。
有个客人路过时不小心撞了何泽一下,他不得不更紧地和曼殊贴近,那股甜甜的蜂蜜的香味如无形的网一般将他笼住。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闻到这世上任何其他的味道。
曼殊没有化妆,即使今天这样的场合。何泽在她房间里见过成套的化妆品,她是会化妆的,但她选择不化,香水更加不会去用。何泽说过喜欢她的何种模样,所以她说什么都会为他保持下来。
何泽明白的,她的想法和用心。
“其实很好,我很喜欢。”
何泽妥协了。
何泽,我觉得呢,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至少应该装作你是在听的样子。曼殊说。
何泽照着去做了。
何泽,多笑笑嘛。曼殊说。
何泽也照着去做了。
何泽,去看电影好不好,听说这部特效很棒。曼殊说。
何泽去了。
何泽,要是你这次能考年级第一,那我脸上可有光了。曼殊完全是开玩笑地随口说。
何泽却也考到了。
做多了过去根本不会去做的事,何泽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寡言,谦和,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会向上扬起,幼年失母,和父亲相依为命,有一个堪称完美的女朋友。博览群书,罕见的聪明,在应试教育中,他这种有着数码相机式记忆力的人想不稳赢都很难,所以他在校的成绩可以由优秀至拔尖再至无敌。
这就是现在别人眼中的何泽。
曼殊十八岁生日会,何泽也能恪尽职守地出席,她那么多朋友同学,他也都能一一得体地应酬到。
去室外放烟火的时候,曼殊点了一支线香烟花,她绕着何泽盈盈转动了一圈,“我真的好快乐,何泽!”她这样说。衣袂飘飞的她,看上去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子。
她快乐就好了。何泽想,曼殊一向是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所以他也让她得到了自己。
那天晚上,何泽做了一个荒谬的梦。明明知道是噩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先是有人血淋淋地揭下他的皮肤,又胡乱给他贴了另外一张,接着又被塞进一个极小的木头箱子,身体几乎是对折的,痛苦得无法言喻,而那箱子还在一点点地缩小,何泽能感觉到骨头一根一根折断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
何泽猜他可能是在睡梦中惨叫了,因为他惊醒时父亲正站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
之十六
父亲拧了热毛巾让何泽擦掉冷汗。何泽觉得过意不去,他知道这种时候吵醒爸爸,后半夜他一定不能再入睡。除非吃安眠药。
还有一杯特意用小锅子热好的牛奶,配了一小块夹心饼干。
爸爸总是这样,当他偶尔有力气照料何泽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喝热牛奶,吃很甜的点心。好像何泽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爸爸其实一直不自觉地活在过去中呀。虽然妈妈已经离开很久很久。大约所有拥有强大的灵魂的人都充满侵略性,妈妈留给爸爸的回忆,或者干脆说伤害,一直都在。从来不能减轻,更不可能消失。
何泽喝掉了牛奶,却没碰那块饼干。
爸爸笑起来,“都忘记小泽是大孩子了。”他拿起饼干,坐在何泽床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爸爸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很专注,姿态优雅,旧日英俊的眉目如今仍有依稀的痕迹。
想必当年妈妈是真的很爱爸爸,但这都不能阻止她后来的断然离开、毫无音讯。如果爸爸根本没有遇见过妈妈,他一定可以比现在快乐。
快乐!这个词掠过何泽脑海时,他想起了放烟花时曼殊笑容盈面的样子。
爸爸吃完了饼干,掸掸床单,“小泽再过三个月就满十八岁啦。”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
爸爸离开后,何泽一个人躺在黑暗的房间,方才那些梦的寓意再明显不过。连他的潜意识都懒得和他废话了,直接警戒他,“嘿,何泽,你正在失去自我。”
可是失去了又怎么样?
他并不一定要成为妈妈那样的人,他身上也流着爸爸血,虽然软弱但善良且极重感情的爸爸,为什么他不能像他一样,过平凡安稳的生活,挚爱自己的妻子。深深地挚爱。
何泽转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之十七
高考很快来临,何泽和曼殊发挥得都很不错。考完试,曼殊拉着何泽去大肆庆祝,还买了啤酒,特意在公园里找个僻静的所在,曼殊坐在石头长椅上一罐接一罐喝着,何泽则负责不时喷几下驱蚊水。
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映出曼殊脸上的红晕。她越喝越开心,还开玩笑说,原来她天生一副好酒量。何泽受不了啤酒那股味道,碰都没碰。
吹嘘完自己酒量好后没多久,曼殊就彻底醉了,神志不清地要求何泽陪她喝酒,何泽摇头,她脸一板,用非常严肃的表情说,那我喂你喝。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何泽无奈,抿了一小口,可是曼殊还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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