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_南枝》第9章


但房间里的工作人员全是镇定的性格,大家不以为意,安慰我:“欧阳老师,您别激动。您是不是不舒服,需要喝点葡萄糖吗?”
我赶紧控制自己的情绪,告诫自己要镇定,我摇了摇头,“不用了。”
但付岱还是拿了一支葡萄糖让我喝了。
付岱说:“那应该不是美好的情景。我问那么问,是因为大多数病人,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会去想比较美好的情景。”
我愣了一下,我想,可能景芸的意识里就没有美好的情景,最美好的情景,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待着,没有人给予她快乐,也没有人给予她伤害,而我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安稳的世界,让她去不断回忆从前痛苦的遭遇。
我突然非常痛苦,这种痛苦让我头疼不已。
我问:“付博,我这次醒过来,是你们让我醒的吗?”
付岱说:“不是,是你俩的意识共振突然断掉了,而景芸有呼吸衰竭的情况出现,只好对她进行了急救,然后送进了ICU,不过她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
我问:“我什么时候还可以再进入和她意识共振的状态吗?我第一次在自我伤痛上浪费了太多时间,第二次,我就不会了,我会直接去找她。”
付岱道:“这个,要等她可以出ICU后,而且,还要看你的状态,然后你俩再测一下匹配度,要能匹配才行。”
我很疑惑:“为什么还要再测?”
付岱说:“每个时间段匹配情况不一样。你到时候测了就明白了。”
坐在一边的警察小柳问我:“欧阳哥,你在她的意识领域,有看到与案子有关的人和事吗?”
我摇了摇头。
小柳又问:“那龚青云没出现吗?”
龚青云就是景芸的包养人,我说:“没有。一次也没有。”
付岱说:“没有很正常。景芸给姓龚的做情妇时才十四岁,都还是小孩子,她能不恨他吗?怎么会让他来破坏自己意识领域里逃避痛苦的状态。照我说,景芸那时候才十四岁,还是未成年人,姓龚的不能算是强奸未成年人吗?你们怎么不以这一条起诉他?”
小柳无可奈何地说:“这个也不该我们起诉,再说,这个没有证据,只是据说而已。”
因为我该说的都说了,于是这个会议也就结束了,大家该走的就走了,留了我养病休息。
但付岱没走,房间里只有他和我两个人后,他就问我:“欧阳,你在景芸的深沉意识领域里看到了什么?不方便说吗?”
他手里没有录音笔,他这个问话,是他顾全我的私心,才没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问出来。
他是心理方面的医生,对了解一个人的想法自然有一套,我只好说:“没有什么,只是看到她被其他人欺负。与这个案子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付岱于是不再问了。
我养了几天后,状态就几乎都恢复了,除了容易头疼外,没有其他后遗症。
而景芸也从ICU里出来,我又去和她测了一次意识共振的匹配度,这次是87。21%。
对于匹配度高了几个百分点,付岱很感兴趣,说以后要专门做一个这方面的研究。
做完匹配度后,我就躺进了仪器舱,第一次躺进来时,我是紧张的,但这第二次,我便没有什么感觉了。
大约只有几分钟,我就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轻,我就那么睡过去了。
在睡过去之前,我脑子里只有躺在我旁边的舱里的景芸。
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在进入意识领域后,一心都在她身上,然后去找到她。
要是我再满心只想着司一,估计这第二次,我又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司一过世的抑郁和痛苦里。
第十三章 欧阳云2(1)
第十三章欧阳云2(1)
我像是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有我的母亲,她是那么温柔又循循善诱,我长大后,特别是和司一在一起后,再来看我的过往,就经常有一种我以前的脑子有毛病的认知。
我小的时候,简直像多动症儿童,经常做一些没脑子的匪夷所思的事,做这些事的时候,我想让人注意到我,又觉得不被人注意也很好,可以胡作非为。所以我小时候在当了一阵孩子王后,那些孩子长大一些有了脑子,大家就抛弃了我,我只好开始了没有朋友的孤独的独来独往式作乱。
我妈会生气,但她一般不打我,只是对我讲道理。
我想,我最终没有变成一个罪犯,而是一个只是有些问题的正常人,和她从小对我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她还是死了。
我回家去看到她,她躺在床上,呕吐物堵住了她的气管,她死状凄惨,绝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些吃安眠药死的人那样“安静地睡过去”。
我在小学初中时候,成绩烂得一塌糊涂,那不只是因为我不好学,还因为我没长脑子,我妈总是辅导我,也没有用。
到高中的时候,我脑袋像是突然开窍了,成绩一下子好了很多,我妈也因此很高兴。
但就在我要高考之前的高三,我妈却突然死了,她死的样子,一直在我脑子里,被我不断美化后,已经不像真实状况那么凄惨。
我高考考得很差,因为我当时因为我妈的死几乎疯掉了,别说高考,我当时要是就找到证据是我爸杀了她,我一定会把我爸生吃了。
我爸要送我出国读书,但我不相信我妈是自杀,我不愿意出去,我读了一所很烂的专科,很少去上学,混毕了业。
就是在这期间,我把我爸送进了监狱。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对我爸的确是没什么感情,我从出生至今,总活在女人的世界里,先是我妈,然后是一个阶段里各种各样的女人,再然后我就遇到了司一。
对,我也梦到了司一。
我妈的事情已经离我很遥远了,想起来,总是被美化的感情,但因为太美化了,反而有些不真实了一样。
但司一不,我现在只要想到她,就会很难受,难受到难以克制。
我简直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有时候也会很想抽烟,想喝酒,喝醉最好。
但我想到司一讨厌我这样,我就只好忍住了。
有关我妈和司一的事,那些真切又深切的感情,都像大海退潮一般,它们回归我的内心深处,不再不断冲刷我的所有理性。
大约是对景芸的关注占据了我所有理智,还有我的不少感情,我这次进入意识状态,我只花了很少时间,就想起来了我现在处在什么状态,我是来做什么的。
意志力强的人,意识会作用于潜意识,然后潜意识再作用于意识。
这个过程,当然也是需要训练的。
第一次进入意识状态,我当时完全没有清醒过自己到底需要干什么,完全是潜意识让我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
但有了第一次的适应,这第二次,我进入状态很容易。
我想到付岱所说的意识共振的匹配,这种涉及人的意识容纳另一个人的情况,难以做任何家,大约,只有真的能深切地对对方的遭遇有共鸣的人,才能匹配上吧。
所以,景芸愿意接纳我,我又有什么理由让她失望。
就像司一,她也从没有让我失望过一样。
即使她离开了我,但是,她在我心里,也一直是光芒万丈的太阳的形象。
我没有办法责怪她,只责怪自己从没有做到保护过她。
人自出生无论有多少人陪伴,但自己路,其实,都只是独行。
如果有人不吝给予自己温暖和照顾,那,就该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
这是司一说过的话,我以前是撒娇耍赖绝不愿意承认的。
现在却有些能理解了。
我知道自己是在自己的意识状态,我只好躺在床上,想要依靠睡着这件事来沉入更深的意识,然后感受到和景芸的联系。
第一晚,我并没有梦到景芸,我梦到了我妈和司一,两人都是她们最好的样子,我们在家过平凡又幸福的日子。
我妈和司一两人互相喜欢,两人虽然性格截然不同,但两人都能包容对方,我反倒像个第三者,处于旁观位置看她们婆媳关系融洽。
我一觉醒来,发现那居然是我最大的梦想。
只是,这个梦想,可和景芸没任何关系。
我现在才明白付岱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他们的项目里,很多时候,两个做了意识连接的人,到最后都还是各自在各自的意识领域,根本无法感受到对方。
人就是这么个人意识强悍的生物啊。
没有办法,我只好让我自己不再去想任何我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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