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清梦》第195章


十二阿哥没有说话,仍是静静看着我,眼中是担忧的神色。过了很久,我才终于缓缓呼了口气,自语道:“是这样啊……还真的是,不知道哪次见面,就成了诀别。”
“苏晓……”十二阿哥轻轻唤我,可是这个时候,他好像也不知应该如何来劝慰我。
我从椅子上起身,又找出刚才九阿哥给我的银镯,递给他:“这是他刚刚给我的,这上面的花纹,他虽然不说,但我总觉得不是随意刻的。你看看,有什么含义不成?”
“九哥历来有讲究,他送的东西,就算是有特殊含义,我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他轻轻叹了口气。
虽是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从我手里接过了镯子。
十二阿哥翻来覆去了看了一会儿,起先还神色如常,但看着看着,他却猛地变了脸色。
“怎么了?你看出什么来了?”我赶忙问。
他将镯子递还给我:“你先自己猜猜,你猜这花纹是什么?”
“你怎么也这么不痛快?我心里正难受,没心思猜来猜去,你快告诉我。”我没好气。
“我总算知道九哥为什么不愿意说了,他估计是怕告诉了你,你就不愿意戴了。不过,要是你自己,倒是的确看不出来。”十二阿哥目光复杂,又带了些无奈,“苏晓,这上面刻的,一半是你的名字,满文所写的凝若,而另一半是九哥的名字,胤禟。”
我怔了怔,手中的银镯,仿佛也变得比刚才沉重了许多,竟令我不敢稍稍用力,生怕无法承担这只精巧的银镯里,雕刻着的深情和脆弱。
我早该习惯了他这样对我,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心底好痛。
然而最后,沉默了许久,我却只是安静地叹息:“我就说,一个银镯子又没有多少钱,他怎么会忽然送我这么便宜的东西。”
“苏晓……”十二阿哥对我的话不置可否,他满目担忧地看着我,“你要是难过,还是大哭一场吧。憋在心里,对你的身体不好。”
“没事的,我不想哭。”我轻轻摇了摇头,抬眼问他,“你知道十阿哥什么时候走吗?朋友一场,我想去送送他。”
“具体的时日还不知道,我明天去帮你问问。”十二阿哥似乎有些意外,他皱了下眉头,还是忍不住问我,“九哥离开的时间,也要帮你问吗?”
“不用了,他走的时候,我不想去。”我摇摇头,忽然觉得满心都是疲倦,“十二,我觉得心里好累,真的好累。去见他又能怎样?只是徒增伤心,我们两个人,都只能徒增伤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商隐《无题》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九十九章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一)
我变得比之前还要郁郁寡欢,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然而没过几天,十二阿哥又来告诉我,说我有客人登门。
我却根本不想从椅子上起身:“我懒得出去,你让他进来吧。”
十二阿哥走过来拉我:“这回是个正经客人,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谁啊?”我不情不愿地被他拉起来,向外面走去,“不是十三或九阿哥?”
“都不是。她在外厅等你,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十二阿哥却笑得一脸深意,“我不方便听你们说话,先走了,你说完了,自己回去就行。”
我满腹疑惑地看着十二阿哥冲我摆摆手走了,这才顶着一脑袋的问号走向前厅。到底什么人啊,怎么还搞得这么神秘?难道是四阿哥微服私访来了?
可等我走进前厅,看见正站在中央望着我的人,却不由得愣住了。
我不认识她。
她和我年纪相若,身上衣着华而不艳,神情端庄,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见我进来,她笑了笑,冲我点头致意。
她怎么一副与我相熟的样子?可是,我真的不认识她啊。
“您好,您是来找我的吗?”我迟疑着问她。
见了我迟疑的神情,她了然地笑笑:“凝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吧?也是,毕竟只有一面之缘,而对你来说,我可能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
她知道我的名字,她的确是认得我的。
我走近了些,仔细端详她,她也始终微笑着任我打量。我看了许久,拼命回想,才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了些许模糊的影子。
我试探着问:“你是……十四福晋吗?”
“你想起来了。”她还是微笑,笑容里却带了苦涩。
原来是她,十四福晋,完颜夕雅。
她和我的“一面之缘”,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的容貌也已经变了很多,可是那件事情,我始终没有忘记。那几个巴掌是她给我的“见面礼”,我们就算不是敌人,也始终不是朋友,她来找我干什么?
犹豫了一下,我没有向她请安,但我好歹是主人,就还是客气了几句:“不知福晋来找我做什么,我去泡茶,不妨坐下来慢慢说吧。”
我说着就欲引她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却抬手拦住了我:“不必了,外头还有人等着,我很快就走。”
我顿了顿,便没再坚持,与她面对面站着,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我们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她应该不会是再来找我打架的吧?
她笑了笑:“凝若,我今日来,是来向你道谢的。”
“道谢?”我一怔。我和她的生活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又何来道谢一说?
“那日,你和十四爷说的话,其实我都知道。”夕雅看着我,缓缓向我解释。
她说话实在太过慢条斯理,这一句一句地往外蹦,又没有上下文,我怎么能明白得了?于是我干脆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等她全部说完。
见我没有回应,夕雅又笑了笑:“实不相瞒,十四爷每次去找你,我都是知道的。我知道他虽然不常与你见面,但其实心里还惦着你。我好歹是他的嫡福晋,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我实在无法安心,这点,还请你多担待。”
“嗯,我能理解。”我点点头,“然后呢?”
她在皇宫里布置眼线,倒是合情合理。我应该没在暗地里说过她的不是,也不怕被谁抓到把柄。不过,这不还是没说到重点吗?她要谢我什么?
“十四爷出征以前,他去找了你。他就要出发了,该见的人也都见了,最后却不忘了去你那儿。”夕雅语速轻缓,回忆着几年前的事情,“我心里妒忌又生气,可是又不敢拦着他,只好让人偷偷跟去,听听他跟你说了什么。”
“嗯。”我简短地应了一声,心里却不免有些不快——她怎么能把偷听,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夕雅抱歉地笑了一下,她也察觉到了我表情的变化:“偷听你们的对话,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今天,不是为了说这个。”她顿了顿,感慨道,“我知道十四爷对你说,他还是想要娶你,建功立业也都是为了你。我心里恨得,指甲把手心都刺出了血,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彻底地除掉你。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对十四爷说的话。不知你还记得吗?你那时竟然对他说,让他惜取眼前人,让他好好地待我。”
我忍不住黑了脸,无语地看着她,又不免觉得好笑。我记得我是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竟然还救了自己一命?
见我黑着脸不说话,夕雅表情复杂地笑笑,又继续说:“不久以后,你的宫女……你就落了水。说实话,我当时的确有些幸灾乐祸。你虽然对十四爷说了那些话,但也说不好是否出自真心,或者只是欲擒故纵。等到他日,十四爷功成名就,你又会不会改了主意答应他,取代我的位置。”
我觉得更加好笑,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轻轻冷笑了一声。
欲擒故纵?我可真是有好长的时间,都没听见这个词了。这不是用来形容我对九阿哥的吗?
夕雅似乎有些尴尬,但她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都说斩草需除根,我明白,只要你还在,他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我。但是,因为你出了事,九哥派了许多人暗中保护你,我竟找不到机会下手了。我……”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我忍不住冷冷地打断她。
十二阿哥说得没错,皇宫里的确有着无数的豺狼虎豹,在暗地里伺机而动,企图将我赶尽杀绝。我看不见,也没有被伤到,只是因为他们给了我太多的保护。
然而,夕雅怔了一下,却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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