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第41章


君归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邱好古恰好在不远处唤她,君归嫌弃地勒令她快滚走,衣白苏这才踩着厚雪离开。
君归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侧身看了看已经钻出来的太阳,低头吹灭了灯笼。
盛熹是天亮的时候发现衣白苏留信离开的,因为他早就做了心理建设,知道她不会那么听话,所以看模样不算是太激动,倒是府里的胖管家一副呼天抢地的模样,咋呼地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后院一向寡言的管事姑姑也皱起了眉头,斥责夜间守卫了两句。
两人看见盛熹一副泰然安坐的样子,纷纷不满地转移枪口,对着盛熹数落起来,因为两人资历超然,几乎都是看着盛熹长大的,这般数落他也只能认真听下,但是越听他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成了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了?
他怎么成了抛弃新王妃不要,想伺机令娶新欢的渣男了?
他爱惨了衣白苏,眼里心里都是她,是她心里一丁点他的位置都没有,他心凉地都快习以为常了,怎么就成了虐待新婚妻子以至于她离家出走的坏蛋?
没错,就是那个小丫鬟,他听见她偷偷冲小姐妹咬耳朵了。
盛熹被胖管家和管事姑姑轮流说教地都呆在原地,好半天才想起来喊冤,结果也只被当做负隅顽抗,换来两声冷哼。只有当他说出正准备立刻出门去蜀中寻找的时候,众人才露出了笑脸来,夸赞了他两句,叮嘱他快些找回来王妃,王妃身子不好,在外边吃苦受累怎么办?
盛熹无奈,他比他们更心疼,那是他的新婚妻子啊。他犯贱一样喜欢着她,就算她一丁点好脸色也不肯给他,他也没办法停止自己的爱慕。
怎么才能让她安安稳稳待在他身边呢?
让她生个孩子?一个有他和她血脉的孩子?那这个孩子一定会很可爱,一定有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笑容。
盛熹突然涌起一层幸福感,令他双眼微弯,又一副熏染欲笑的模样。
小丫鬟看着他这副模样都要吓哭了:天呐,自家变态王爷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法子要折磨可怜的王妃了……好可怕好可怕!
·
挑夫苦着一张脸,似乎下一刻都要哭出来了。
“没救了吧。”衣白苏捏着他的伤处,皱着眉头。
挑夫黑漆漆的脚面上古怪地扭曲着,正疼痛地满脑袋流汗,听见衣白苏的话,更是几乎要哭出来了。
邱好古认真地点点头:“是没救了,要不干脆截掉这只脚吧。”
“截掉吧。再不截掉大腿也得坏死了。”
“是啊,大腿坏死的话,说不定还会蔓延到另外一条腿呢。”邱好古再接再厉。
旁边几个挑夫的同伴也被吓唬地脸色发白:“不能截啊,大牛一家还指望他赚钱养家的,若是脚截了,那一家人还得喝西北风去啊。”
衣白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那命重要还是脚重要?不截得死啊。”
邱好古继续帮腔:“真的会死的。”
两个背着药箱的大夫都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一旁的赤脚郎中更是因为不会治疗,半个字都不敢说,这个被称为大牛的汉子顿时觉得毫无希望,整个人都黯然神伤了起来。
他想起自己家中贤惠要强的媳妇,卧病在床的老娘,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觉得生无可恋,家中已经那副光景,怎么能再添一个废人,这让他的媳妇该怎么活下去啊?一起讨生活的老乡们也聚在他身边,埋怨老天爷不给人活路。
大牛心中甚为哀忪,他甚至已经觉不出脚在疼,只有巨大的压力和对未来的恐惧,都这般摆在他面前,他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衣白苏握着他的脚的手突然发力,只听得明显地咯嘣一声,非常清脆,众人俱是一愣,纷纷朝大牛的脚看了过去。
那古怪的扭曲处竟然已经恢复如常,大牛忽而大喜大悲,竟是觉得太不可置信。
“走两步走两步。”衣白苏直起身,招呼道。
大牛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将有些发木的右脚放在地上,他动了动脚趾,发现能听使唤,于是又发了几分力,然后彻底用右脚支撑起了整个身躯。
“好了!”他一脸欣喜地朝工友们说道。
年长的挑夫欣慰地拍了拍大牛的肩膀,而后又带着他朝衣白苏道谢,他含糊了一会儿,还是疑惑地问道:“既然大夫您懂得正骨之法,为何一开始要吓唬这孩子?”
衣白苏没开口,回答的反倒是邱好古:“这孩子伤处确实是故意,脱臼的地方竟正好压迫住了一处重要的神经,此处若断,则整条腿都会失去知觉,而给他正骨,必须得去碰触那一处神经,实在令人左右为难。我们一开始说截掉右脚确实是吓唬他,但是也是有几分真实的。”
“那……”年长那人还是不接。
“吓唬他一番,让他注意力从伤脚上转移开,去想象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伤处会稍稍放松,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敢去正骨。”衣白苏解释了两句。
长者听懂了些,又是连连道谢,庆幸大牛遇到了两人。
衣白苏侧身避过礼,又道:“我二人乃汉中人士,对蜀地不熟,还想请问长者,蜀中可有什么大户世家是姓沈的?”
☆、第39章 我是药童
“姓沈……”老者陷入沉思。
沈在大秦也是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姓氏,即便将范围缩小到蜀中,也不好排除。衣白苏并不指望从老者身上立刻获得答案,只是碰运气般随便问上一问而已。
老者沉吟半响,只道自己毕竟只是挑夫,见识短浅,于是下山带着衣白苏和邱好古去找了镇子里的智者,这才得到了些似是而非的答案,衣白苏又沿着大路前往附近的州城,这才打听到了些许答案。
蜀 中沈氏,分为两支,其一是位于遂州的沈氏,家中出过几个良将,不过这些年已经破落,衣白苏细细捉摸了许久觉得找不出什么疑点。还有一个就是在蜀中最繁华的 州城益州的沈氏,据说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在益州安家,后来做药材生意发家,也偶尔涉猎些其他的生意,家业是越来越大。
士农工商排列,商人出于末尾,在大秦也是如此,一个药材商在众多人口中竟然可以和那些蜀中世家抗衡,不仅是衣白苏,连迟钝如邱好古,都觉得有些诡异了。
待衣白苏站在益州沈家庄子外,她却突然觉得有些理解了。
沈家庄子坐落在益州州城西北三十余里,弯曲难走的山路一折,眼前陡然间就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水田,地里的水稻依旧收,只有一片青黄的茬在歪歪扭扭地竖着,这般从山顶望去,说不出的整齐壮观。
路两旁种着桑树,也都整整齐齐,犹如士兵列队一般。
田间没有忙碌的农人,只有些老者在太阳底下晒暖,眼睛微微眯着,看到陌生人的时候抬头仔细观察一番。
衣白苏来到的时候正逢庄子集市,四里八乡的人都集聚在这里,吵吵嚷嚷地人耳膜生疼,邱好古嫌烦,就自个去寻了个地方安静去了,衣白苏随意街上在这里观察打听,眼睛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直接付钱买了下来。
渐渐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即便是在街道上衣着完全相同,都是粗布麻衣的两个壮丁,她也可以明显地分辨出来哪个是沈家庄子上的,哪个是外庄的。
沈家庄子的壮丁行走坐下的姿势都有些诡异地规整,不像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倒是像皇宫里训练有素的乌衣卫。更令衣白苏觉得恐怖的是庄子里的孩子,眼神非常具有敌意,看着她的时候有如一只只幼狼在警惕地看着闯入领地的外来者。
衣白苏心中结论清晰起来,她觉得自己应付不来这种情况,甚至不敢再往深了去想下去,于是非常理智地决定去找回邱好古,立刻离开沈家庄子。以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前来探寻。
她急匆匆地返回邱好古待着安静的酒垆边,竟发现没有邱好古的影子,而正当这时,她听见一阵旁边的巷子里有吵闹声,隔着飘扬的青旗循声望去,见邱好古正被几个酒鬼拖着往前走。邱好古正高声辩解着什么,可是那几人就是不听,他挣脱不了,衣衽都被扯歪了。
衣白苏赶紧跑去拦住他们。
几个酒鬼抬头看她,张口就是酒气熏天:“你是谁?也是来参加医仙会的?”
医仙会……
这古怪的词在衣白苏脑袋里过了一个来回,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东西,只能放在一边。
邱好古见她过来,如见救星:“荏苒救我,我都说了我只是路过,这群酒鬼非得拖我去参加什么医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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