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皇后》第310章

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就会想，如果不是因为她低贱的身份，那么他就不会活得这么屈辱，她为什么要去爬皇上的床呢？为什么要生下他呢？既然生下了他，为什么不去争宠呢？要是她能跟别的娘娘一样得到皇上的宠爱，他的地位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他恨她，讨厌她，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娘亲。
可是，他又渴望她，渴望能像别的皇子公主一样，能住在母亲的寝宫里，能有母亲的疼爱，被处罚的时候，能有母亲能出来给他求情，哪怕没什么用。
他们都说母亲是病死的，只有他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
有一段时间，皇上常常进出母亲的寝宫，那段时间，底下的人明显对他好了很多，总是刻意地讨好他，他偷偷听到过小公公说，牧贵人有复宠的迹象。他很高兴，心想难道母亲要为了他争一争了吗？只是这样的高兴很快就成了美梦一场。
牧贵人病了，再也伺候不了皇上了，再次重重地跌回了谷底。有人偷偷来给母亲传信，让他去见一面，他偷偷地去了，母亲病得不成样子，容貌像是老了十多岁。母亲拉着他手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她说她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她不是因为生病才这样，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有人要害死她，她让他要好好活着，将来给她报仇。
母亲很快就“病逝”了，他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入殓的时候，偷偷去给她磕了三个头，流下了人生中最后一滴眼泪，自此，他再也没哭过。
从那时候开始，四皇子顾惜爵就彻底长大了，用了十年的时间，从一个无人问津几乎被遗弃的皇子，变成了和三皇子一样有资格争夺储君的皇子。
……
他静静地说着，声音极为清冷平静，在这山洞之中好似破冰而出的水，静静的流泻回荡，不带一点情绪。他的眼睛映照火光，可仍然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不见里面翻滚着怎样波澜起伏的波涛。
可是听他说的感觉，跟听别人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连子心可以感到那是怎么样一段绝望而孤独的岁月，或许别人无法感同身受，可她却是有资格的，因为她也经历过类似的岁月啊。前世那个叫白芙的女孩，不也是有一段类似的，如此绝望、孤独的童年？
莫名的，她的心里涌上来一股心疼和惺惺相惜。
没有人会愿意生下来就一幅冷冰冰的样子，那必定是有太多的情绪无法舒展才会变成生人勿进的样子来保护自己？如果能简单轻易的生存，谁会愿意总呲着獠牙呢？
他没说话了，她也静默着，山洞里顿时变得异常安静，他望着她，少女的眼睛睁得很大，静静的望着他，静静的笑着，眼神极其清亮的，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东西，是一份洞悉世事的忧悒，仿佛秋水长天，又似经历了风砂磨砺的玉石，显出了原本美丽的光泽与坚固。
“如果我说，我能感受殿下所经历过的一切，殿下相信吗？”
“相信。”
第二百五十四章　秘密
然后两人都心照不宣似的呵呵地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连子心又问：“那皇上呢？您也恨皇上吗？”
顾惜爵面色带上几分落寞和孤寂，牵起嘴角淡淡一笑，笑容无奈且苦涩，微微摇头，似乎在自嘲一般，唇角的弧度挽起一汪清寂，好似山巅的积雪，冰冷且寂寞。
连子心却叹了口气：“那个只会吃吃吃的皇上，估计要让人恨起来也有点难吧？估计是又爱又恨了。”
顾惜爵哑然失笑：“还有人敢这样评价当今皇上？你也不怕掉脑袋？”
连子心吐了吐舌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顾惜爵无奈地摇摇头，顿了顿，又看着她说：“你呢？”
连子心不明所以：“我什么？”
顾惜爵这会儿却变得惜字如金起来：“你的遗憾。”
幸好连子心及时反应过来，她笑了笑，歪歪脑袋：“我啊？遗憾可就多了，我还没好好谈一场恋爱呢，我还没成为天下最伟大的厨师呢，我还没游历过天下间的山山水水，没吃遍天下的美食，没有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养盖一间别墅养一群可爱的宠物呢。”她看了看顾惜爵，眨了眨眼，“还有，我还没有帮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呢。”
与她一贯的淡然笑容不同，这笑容是俏皮的，畅快的，愉悦的，闪闪发亮，恍如冲破雾瘴的朝霞，光芒璀璨，整个山洞一瞬间都明亮了起来，那笑意直达眼底，眼角无意的温柔能化去尘世间一切的冰冷和戾气。
他素来心如冰雪，这笑容却让他堆积的冰雪潺潺地融化开来，竟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看他没什么反应，连子心有些郁闷，“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你想笑就笑吧。”
“没有。”顾惜爵却出奇地没有调侃她，顿了顿问，“谈恋爱是什么？”
连子心怔了，万万没想到，他会好奇这个……她能不能不回答？
可是她看着顾惜爵那好奇宝宝似的表情，却觉得十分好玩，不禁想逗他玩一下，于是摆出一副严肃地面孔，道：“谈恋爱呢，是一种十分严肃的社会活动，是一对相互不甚了解的男女相互了解的过程，一般来说如果是真心接触，会以成亲一起生活并生育培养下一代为目的，不以成亲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谈恋爱的道德要求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第一，尊重人格平等；第二，自觉承担责任；第三，文明相亲相爱。”
她简直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然而顾惜爵却听得很认真，当然，他一开始是没明白，待明白，脸简直不能再黑了，小声斥道：“连子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种事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便乱说的？有时候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看着他那正儿八经地生气的样子，连子心真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一直觉得他还挺开明的，但说到底还是个思想与观念传统的男人呐，她现在又担心起来了，如果万不得已必须让他知道美食系统的事，他能接受得过来吗？把她当成妖怪怎么办？
“怎么了？不高兴了？”见她不说话，顾惜爵却又突然有点慌了。
“没有。”连子心淡淡地，撇撇嘴。
还说没有？这语气还不是不高兴吗？
“我是说，你还小，又是个姑娘，像你说的什么谈恋爱这种事，不适合你……”
顾惜爵无措地解释着，然后，他突然发觉，自己这样，真像个啰嗦的妇人……天啊，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这不是他，不是！闭嘴！
然而连子心却心事重重的，没注意到他的反常表现，淡淡说：“知道了。”叹口气翻了个身说，“歇了吧，没得吃没得喝，省点力气。”
顾惜爵感觉一阵无力感，心想我这是怎么了，今晚做什么和她说这么多？这些事，他从没有没有跟别人说过的……算了，睡觉！
可能是真的饿了渴了，很快两个人就各自进入了梦乡。
第三天的境况更是糟糕，顾惜爵在山洞口就听到了几个人的声音，一整天都有人在这附近守着，搞得他们俩在山洞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被他们发现了这个山洞的存在。
这一挨，就挨到了第四天早上，顾惜爵一探，终于走人了，不过也只是没有守在山洞附近。因为他一整天都在，连子心是连一口水都偷喝不了了，她哪里受过这种苦，就算是前头还喝过一些水，到现在也受不住了。顾惜爵自是比她辛苦，体力消耗大，又是连续三天实实在在的没吃没喝，饶是他表面再不食人间烟火，毕竟也是肉体凡胎。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是拿出食材来却不暴露系统可行吗？就说自己是神仙能变出吃的东西来？这也太扯了……可是再这样下去真得变成饿死鬼了！子心菇凉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
顾惜爵看她歪在草堆说，一言不发，眉头紧皱的样子，只当她是饿得没力气再动弹了。
别说她一个姑娘家了，他自己也已经饿得快不行了，难道他堂堂皇子，真的要被困死在这山洞里？这种死法实在是太羞耻了，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拼一场，起码，能让她活着……也好啊。
“我去引开那些人，你在这里呆着，一个时辰后再出去，应该就可以顺利出山了。”
突然，顾惜爵淡淡的声音响起。
连子心愣了片刻，确定她听到的是真的，这才猛地站起来：“你要牺牲自己救我？不行！”
顾惜爵站起来：“本宫没那么伟大，只不过是怕你连累我罢了。”
连子心冲到他身边，紧紧拉住他的袖口：“少来！我不是小孩子，殿下用不着哄骗我！你就是想牺牲自己救我！我跟你说，你休想！休想丢下我一人！”
看着她紧紧抓住他袖口的小手，顾惜爵心里的冰雪又在迅速消融，面色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