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昏君的心尖宠》第58章


自帝国统治者最高级别的裁决——殿试。
殿试的结果诚然含金量颇高。但首先,想入殿试的学子得过一关,那边是主审官送上去的十二份卷子里,得先有他的名字再说。
判卷设在宝成殿后的洗墨阁进行。这几日科考,别说民间个个翘首以盼了,便是皇城内和朝野上下,谁不是伸长了脖子盯着这里。温同荣翘起二郎腿坐着,整日的枯坐改卷让他感到不适。于是他一边拿眼睛盯着卷子上方圆规整的馆阁体字迹,一边把手伸进袖管,摸出一个珠圆玉润的小握猪摩挲了起来。小握猪是前几日陈德仕陈侍郎让人送了给他的——其实按陈侍郎的身份地位,给他东西那不叫给,应该叫赏。温同荣当然知道陈德仕给他这个昂贵的小玩意儿究竟是为了什么。此刻他细细品读了考生裴效先的试卷行文,一方面感叹他言语精炼表达准确,观点亦是别开生面推陈出新。另一边又幸灾乐祸这裴子遥得罪了陈家叔侄,文章就算写得再好又算什么?这辈子也别想出头了,老老实实做个破落贵族吧!
按理说所有试卷都是密封的,温同荣根本就不应该知道哪一份卷子是裴效先的。可惜陈阁老铁了心的要搞一个人,那这个人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逃开陈阁老的手掌心——裴效先的试卷用纸和别人略有不同,会在灯下发出微光。可怜的裴效先,恐怕还以为大家今年的试卷用纸都提升品质了呢!殊不知,这可是陈阁老专门让考功司为他准备的,就是为了能让考官从几百份卷子里把他挑出来!
温同荣揉了揉鼻子,春天的杨絮从窗口飘进来,使他过敏。他放下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提笔在裴效先的试卷上写下了X。一边写一边摇了摇头,心里感叹:“小子,不是我不选你,是你选错了人,错失了机会啊!”
他这么想着,一抬手把裴效先的试卷递给了一旁的下属。下属把裴效先的卷子拿走,丢进了一旁属于“淘汰”的纸堆里。
正当此时,皇帝来了。
皇帝是突然闯进来的。外面负责通传的太监甚至没来得及通报一声。那年轻的君王气定神闲,语笑晏晏的走进来,慢悠悠的穿过一张张桌子堆起来的阅卷大阵。一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皇帝来了,还在专心致志的阅读着手中的试卷。皇帝也没摆什么架子,只是笑微微的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心做自己的事。他在整个屋子里随意的来回走动,偶尔停下来看看诸位判卷官手里的试卷。温同荣一边检视着自己手里的这一份,一边等待着皇帝的到来。然而。皇帝却没有走到他这边。当那年轻的皇帝查看过了一个判卷官手里的试卷后,他随便点评了几句,忽然便转过身来,径直走向了用来堆放淘汰试卷的桌子。
第82章 簪缨
温同荣的心跳都快停下了!他看到皇帝拿起了那份放在最上面的卷子。官场老油条温同荣的心里发出一声悲鸣,他知道自己要倒霉了。不但在皇帝这里,马上他要经受一个严苛的考验。另一边陈阁老那里,他和陈侍郎托自己做的事自己是定然做不成了。只希望陈阁老看在他入陈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到时候降他职不要把他扔到太过穷困的地方去。
“温同荣!”皇帝喊道。“这篇文章写得鞭辟入里,犀利深刻,为何不入选?!”
“咕咚——”温同荣手里的白玉小握猪滚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主审官温同荣态度不端,判卷有失偏颇,其治学品德不足以胜任主审官一职。现罢免其一应职务,即日下狱,听候发落!
这一道口谕传到了吏部和内阁。众人都慌了。陈惟衷今日偶感风寒回家去了。二把手胡尚书——也就是李持明的岳父——听了这话,当即一筹莫展。正巧陈德仕替陈惟衷来内阁传话,见了内阁众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一问才知是这事。他松了一口气,宽慰同僚道:“莫忧莫忧,现下朝中皆是我等同道中人。皇上罢了温大人,他也得从判卷组提拔一名官员来协同高龙兴,给此次春闱收尾。判卷组除了叶主事刘给事中之外都是咱们的人。叶刘二位身份地位低,当初功名也低。是断断担不了大任的。这——”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去问内阁的其他人:“传旨的人说没说陛下任命了谁接替温同荣?”
“说了。”
“谁?”
“陛下亲自阅卷。”
陈德仕愣在了原地,片刻后他像是反应迟钝般的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暴跳如雷的大怒道:“胡闹!胡闹!真是胡闹!”方才的理中客模样荡然无存。
皇帝留驻宝成殿,连夜偕同诸审官一起判定甄别了几百份试卷。第二日一大早,选出的十二位精英来到了这座皇城里对于学子们来说最为神圣的地方——宝成殿。在这里他们参加了由皇帝李持明亲自主持的殿试,于是当天下午,全天下都知道了今年的新科状元姓甚名谁——京师府人氏裴效先子遥,其文纵横辩丽,深入浅出。文采斐然。论及可谓今科第一。陛下亲授状元之荣。钦此。
消息一出,一片哗然。民间纷纷猜测这裴效先究竟何德何能,能在被郡主休了之后还位列状元?也有人猜测这状元之位是皇帝为了先头和离的事,特意给裴效先的补偿。也有人说,呸,肯定不是狗皇帝的主意!裴公子得罪了咱们那位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皇帝,能有好日子过?这肯定是陈惟衷陈阁老拍的板儿!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处在暴风眼中心的裴效先和皇宫,却是一言不发,半个字也不回应。
春闱落幕的第二日,是簪缨宴。
所谓簪缨宴,乃是每次春闱科考后的一次常例宴会。在这次宴会上。主角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们和新科武魁。而主人则是皇城的主人皇帝陛下。宴会还会邀请一些与皇帝关系较为亲近的宗室前来陪宴。并朝中一部分大员。这个传统自前朝延续至今,已经百年历史。簪缨宴的初衷是皇帝犒赏嘉奖这些为夺得荣誉而寒窗苦读数十年的学子。但经过百年变迁,它的意义早已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嘉奖宴会那么简单。而变成了皇帝挑选辅政苗子的契机,重臣挑选门生的契机,以及权贵挑选联络势力甚至联姻对象的契机——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能与新科进士和武魁们攀攀朋友关系。聪明的进士为着自己的仕途着想,都不会娶宗室人家的女儿。倒是武魁们也许会考虑考虑。
今年的簪缨宴,陈惟衷托病不出。也许是在暗中观察皇帝下一步的行动。身为陈党二把手兼皇帝的丈人,尚书胡从襄接过了替内阁监视皇帝的任务,如期出现在了簪缨宴上。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女儿胡淇,坐在李持明身旁为皇家维持一个皇后的体面。苍白面庞,圆而扁平的小脸和圆润到没什么棱角的五官。淇儿一副柔柔顺顺的模样。这一年多来她清瘦了不少。胡从襄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女儿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当初他为了自己仕途去讨好陈惟衷,费劲千方百计在陈党中人的帮助下逼迫李持明娶了他的女儿。李持明从新婚之后就没再踏进胡淇的屋子一步。胡从襄知道,女儿过得一点儿也不快乐。
现如今女儿成日里的消瘦下去。上次胡夫人进宫看望女儿,听她跟前侍候的大丫鬟说,皇后娘娘近来在咳血。吃了许多药总不见好。饮食也吃的少了许多。胡夫人回家后好几日都是以泪洗面,哭着埋怨胡从襄当初为了自己能入阁,卖女求荣。如今女孩儿人不人鬼不鬼,都是他的错!
胡从襄隔着好几张桌子望向笑的呆板的女儿,心中情绪复杂。
第83章 皎月
裴效先坐在皇帝下首的第一张桌子上,是今晚士子中最尊贵的位置。他不怎么说话。只有当别人走过来主动向他敬酒时才与别人说两句。许多人偷偷议论他这幅样子实在是小人得志,过于高傲。他听见了,也不以为意。反正看这群人一个个上赶着同胡从襄交谈的样子,就已经够令他作呕的了。
酒过三巡,席上的人也散漫了一些。皇后已经悄悄退回了自己的静宁宫去,一些年事已高的宗室勋贵也拜别告退。只有年轻人们还留在宴席上。
裴效先瞧着文弱,但其实却是海量。不过此时席上之人皆是他看了便觉得厌烦的人。裴效先打了个哈欠,心说自己大约也可以告辞退场了。
正欲起身向皇帝请辞,他忽然看见李令姜从皇帝身后的屏风后闪了出来,一袭玉色曳地望仙裙,发髻上簪了一枝金步摇。正低了头窸窸窣窣的同李持明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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