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女捕头》第190章


蒋熙元回过身去,扬声道:“皇上舍不了江山龙位,但臣却当真拼的了一切。”
苏缜顿住身形,默然片刻才转过身来,按着楼梯的木栏,含了一点虚浮的笑意,道:“朕不让你拼,你便是想拼也是不行!”说完,信步走下了楼梯。
蒋熙元听着脚步声渐远,一下下如同踩在自己的心上。良久,才阖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喉咙被吐不出咽不下的心疼与不甘哽的酸疼,连呼吸都扯动如割。
君臣,这便是君臣。
论情深,苏缜不逊于他;论权力,他当真是没有一点办法去与皇权相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君要臣不死,臣就是想死亦是无门。
苏缜走出鉴天阁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亦是叹了口气,招呼了安良过来,“鉴天阁封了吧。”
安良一楞,“皇上不赏景了?”
“如今已不必了。”苏缜低头浅浅地笑了一下,“撤了仪仗,朕要去内廷。”
此时夏初刚吃过午饭,正跟着姜尚仪指派过来的一个八品恭使熟悉着院子里的环境。这常侍名叫元芳,弄得夏初每次叫她的名字,都想顺嘴问问她怎么看。
元芳与夏初年纪一般大,白白净净长得十分讨喜,对夏初甚是恭敬,手交叠在腹前,一口一个夏典侍的称呼着。
“你在宫里呆了多久了?”夏初问她。
“我十三岁入宫,现在有四年了呢。从前服侍过德敬皇后的。”元芳抿嘴笑了笑,语气中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夏初被她这点得意勾的有点好奇,便问道:“德敬皇后是……”
“夏典侍……”元芳掩了掩嘴,不可置信地瞧着她,“德敬皇后是皇上的生母呀,夏典侍不会不知道的吧?”
“知道啊!”夏初摊了摊手,“我是问,德敬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美很端庄的。”元芳手按在嘴唇上,眼睛滴溜溜地往旁边瞧了瞧,“那时候我还经常能见到皇上呢,哦,现在的皇上。”
“皇上很难见到吗?”
元芳想了想道:“从前倒也不是太难。现在后宫里除了凤仪宫外都没有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皇上也不会往内廷来,不容易见到了。”
夏初默默地点了点头,心说要真是这样可麻烦了,难道自己还真得参加完了军训才能看见他?
顶着太阳看完了尚仪宫,已是一脑门子的汗,伸手一抹,抹下一层粉来,不禁腻歪地甩了甩手,拉着元芳问她有没有可以打水洗脸的地方。
“夏典侍这晌要净面吗?”元芳看了看她的脸,便伸手去掏荷包,“我这里带着粉呢,夏典侍补一补就好。”
“不用。”夏初忙拦住她,“粉在脸上不舒服,还是带我去洗脸吧。”
“那……”元芳想了一下,“夏典侍先回房等我吧,我去帮您拎壶水来。”说完便踩着细碎的步子走了。
夏初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元芳便拎着个铜壶进来了,还给她拿了胰子过来。夏初向她道谢,倒弄得她直不好意思,直摆手说不用。
“我就在隔壁屋里住着,夏典侍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元芳福了福身,出门了。夏初把水倒进铜盆里,挽了袖子,一捧凉水扑在脸上,舒服得她直想叹气。用胰子把脸上得粉洗了之后,夏初闭着眼睛去摸擦脸布。摸了两把没摸到,正眯了眼睛要看一看,那擦脸布却又忽然自己进到了她手里。
夏初以为是元芳去而复返了,道了声谢谢便接过来把脸擦干了,等布巾落下,却看见苏缜正浅笑吟吟地倚在墙边看着她。
☆、206。 不知所措
苏缜的出现总是如此的不期然。如同平淡的一天里,匆匆走路时忽然抬头,便看见了天边的彩虹。
短短的阳光打进房门,在墙上画出一块灿白如透明般的画框,他站在那,一袭白衫锦绣,眉眼如画,笑容依旧。
夏初愣愣地看着他,脑子猛然间空白了。仿佛时间卡在了这一刻,然后缓缓倒回。没有令人沮丧的隐瞒,没有摧人心肺的告别,没有哭泣,没有遗憾。回到四月初夏的那天,她打开了门,仍是那个玉润竹清的少年,分花踏露般地翩然而至。邂逅般的令人怦然。
也许只是一瞬,却像过了好久。夏初回过神来,把布巾紧紧地握在手里,茫然片刻后屈身拜下,“奴婢参见皇上,吾皇……哦,万岁万万岁。”
夏初这一拜,让苏缜也从一念的回忆中猛然抽离,心中一刺,上前将她拉了起来,“夏初……”他勉强地笑了笑,“不用自称奴婢,不用下拜。”
夏初看了看他,稍稍低了下头才又抬眼对他笑了一下,“谢皇上。但……不拜不行吧。”
“我说行自然是行的。至少你我单独相处时,还如从前就是。”苏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夏初一番,弯唇笑了笑。夏初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局促地将挽起的袖口捋下来,又抹了抹衣裳,最后扶着头上的发髻也是一笑,“挺怪的,是不是?”
苏缜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摇头道:“不太习惯。罗裙发鬓,金钗玉环,与我记忆中的你真是不一样。”他上前一步,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头发还是没有长长,还是那么瘦……”
苏缜的目光仔细而小心地落在她的脸上,呼吸都带着谨慎,指尖碰到耳边的发鬓,真实的让他心都轻轻地颤了起来,眼眶微热,“我想像了好久,你换上女子的装扮会是什么样子……”
“我自己也……”
没等夏初的话说完,苏缜已经伸开双臂将她轻轻地揽进了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发出幽长的一声叹息,“夏初,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诗词戏文刻画了多少红尘情事,笔墨如花描了多少怨恋痴缠,世间万千情句,到此刻什么却都抛诸脑后,只是这平淡的我很想你。
那是日夜的牵挂,那是将薄薄的过往反复的堆积,落在心头擦不去抹不干的相思成灰。食不甘味夜不成眠,凭栏远望那一点与你相关的痕迹,都只是想你。
房间里很安静,夏初听见他呼吸间的颤抖,便像是谁用指尖捏住了心底不可言说的柔软,捏的阵阵酸疼。她想笑没笑出来,想说话却也只是张了张嘴,闭上眼睛,终于是忍住了没让眼泪落下来。
好一会儿,苏缜才抬起头来,又拉着夏初看了看,“现在看的习惯了,再想你应该就是女子的模样了。从前,你瞒的可真好。”
夏初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女子做不了捕头,我也是不得已。皇上恕罪。”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是我瞒了你在先,还怕你不肯原谅。”
“怎么会……”夏初低头搓了搓手掌,“这身份是有些吓人,也难怪皇上不能对我说实话。”
苏缜低头笑了一下,“你若是愿意,依旧可以叫我黄公子。或者,你愿意叫我苏缜,也好。”
“不好,这毕竟是在宫中。”夏初摇了摇头。说完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皇上让我来做这女官,是想……”
苏缜心中一紧,笑容微滞了一瞬,复而又展颜轻声道:“想让你来陪陪我。”
“陪陪……皇上?”夏初不知道这句话应该怎么理解,有点含糊地看着他。苏缜点了点头,“以前黄公子骗了你,实非得已。你说你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你说你说服不了自己认识我,我想……与你重新相识。”
夏初怔了怔,“重新相识?与……皇上?”
“与苏缜。”他点头一笑,又将夏初眼中的茫然与犹豫尽数看在眼里,心中微沉,带着几分小心地问道:“不想见我?或者,讨厌我?”
夏初脑子有点乱,吸了口气想说话,可看着苏缜的神情话又咽了回去,少顷,摇了摇头,“不是。”
说自己不想见他,这的确有点违心了。她也不是不想见他,她要放下对他的感情,并不代表她就不会想他,或者讨厌他。毕竟是真真切切的动过心,毕竟这里有着不得已。
情感上她愿意,却又隔了理智的高墙。她想见他,可不是这般的情形,不是在宫里。
苏缜松快地笑了笑,“暂且先在这里住下,过些日子我让安良给你换个宫室,内廷这边人多,免得你疲于应对。”
“皇上。”夏初听他这样一说,便敛了敛心神,犹豫了一下道:“我并非不想见皇上,更谈不上讨厌。只是,我没想过要在宫里相见。皇上封了我女官,自是为我思虑了许多,可我……并不想入宫。”说到后面,夏初便在苏缜的注视里稍稍侧开了头,声音也渐次低了下去。
话说完,屋里霎时便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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