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食货志》第89章


他是昨日才回到邺城的,之前一直跟随大将许褚在虎贲营中历练,与曹丕碰面玩乐的机会少了许多,一连数年仅见过寥寥数次,而郭照更是没有再见过他。
相较于上次见面,曹真长得愈发高大,身形愈加健硕宽厚,原本还算白皙的青年如今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变成了古铜色,眉眼间更是英姿勃发。听曹丕说他这些年在虎贲营中屡屡立功,已成为曹操离不开的左膀右臂。这次西征马超时,曹真再一次在军中大放异彩,回来后得了不少奖赏。
曹真白日里才一回来,就赶到了曹丕处,两人先通了个气,不料曹真得知近日园中发生的事故后,气得险些摔了碗。
“什么意外!分明就是有人趁丞相不在,挑些麻烦事给你难堪!他们还真以为你不敢有所动作么!”曹真大掌一拍桌案,也是认定了恶狼外逃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他虎目一瞪,突然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曹丕,惊道:“你可不就是没有动作么!怕他们作甚!”
曹丕坐在案前翻着案牍,时不时地批注几笔,曹真的大嗓门丝毫不曾影响了他,他一面写,一面缓缓说道:“怎么你好像已经认定是哪些人在暗地里谋划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丁仪他们!”曹真一脸“我对你的处境了如指掌”的神情,气哼哼地说道:“他们这些个文人,就知道动些歪门邪道、嘴上功夫,子建都什么还没说呢!他们倒先躁动起来了!”
曹丕闻言,抬眼瞥了他一下,道:“你莫忘了,我也是文人。”
曹真被他噎了一下,更是气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说笑!你明知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怎么还来存心气我!”
见他独自生着闷气,曹丕不紧不慢地从案边抄起一封竹简,朝他抛了过去,道:“看看吧,这原是你们虎贲营的人。”
曹丕丢给他的,正是那一份园林看守人的资料。曹真接过来迅速粗粗看了几眼,撇了撇嘴,不屑道:“你要说这个魏诚,我是毫无印象的,可原来他就是那个因为纪律松散被踢出虎贲的下流人,我倒记起来了。真不知他当初是怎么进了虎贲的,虎痴将军也是糊涂了。”
“我看你才是糊涂了,”曹丕放下案牍,皱眉看着曹真,轻斥道:“关内侯是父亲最为看重、最喜爱的亲信,你是哪里来的胆子在这里指摘他?如今你是大有希望继承关内侯,一统虎贲的,若被父亲知道你在我这里胡言……”
许褚是早年追随曹操身侧的亲信,两人又是同乡,他陪曹操一步一步打下这江山,在早些年被封为关内侯,还接替了典韦成为虎贲营的首领。因许褚生得凶猛骇人,力大无比,曾被曹操笑称为“虎侯”,又称虎痴,这次曹操带着他西征马超,他更是不服曹操厚望,于乱军中斩下敌军首级,立下大功,是曹操跟前炙手可热的红人。
曹真自然也知道斤两,只是方才一个气不过说溜了嘴,被曹丕这么一点醒,瞬间老实起来,独自闷声喝水。曹丕也不管他,兀自处理着公务。两人想对沉默了许久,才被前来敲门的郭照打断。
她挑了两套衣裳,抱着送了来。她一进门时,还未看清屋里多了个大男人,先忙着将手上的衣裳展示给曹丕看,问道:“今晚的酒宴,你穿哪一件?”
她挺着肚子走近,自己还不觉有他,曹丕却是走上前来,一把扶住她的腰,不赞同道:“这些琐事命百灵来办,你勿要操劳了。”他说完,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干巴巴地望着他们的曹真,嘱咐了一句:“说话小声些,莫吓着我的孩儿。”
郭照随着他一低头,见了曹真,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笑着问好:“原来是子丹将军回来了。”
她以前对待曹真时都是客气有礼,淡淡疏离的,这还是她头一次这般热情。曹真连忙起身,哂笑着说道:“是,是,昨日才回来。不过我也是才听子桓说起你们这桩喜事,一时……一时没有准备贺礼……”
曹丕瞥了他一眼,慢慢说道:“我们之间何时须得这样客气了?”
曹真一听也是,颇不自然地“嘿嘿”笑了两声,连忙找了个借口溜走了。倒是从那时起,曹丕的情绪便不大好,面对郭照时也经常性地心不在焉。
有关邺城诸事,曹丕早已一一汇报给了曹操,其中自然也包括恶狼闯入,及处决魏诚一案。不过,曹操听后只是“嗯”了一声,未说其他,又听起别的官员述职。因今日还要宴请百官,曹操这番态度颇有与他秋后算账的意味。
曹丕在宴上一直维系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若他身旁的食案前坐着别人,他兴许还能与左右愉快地高谈阔论,可不巧的是,坐在他身侧的是才刚刚归来的曹植。
崔娴身体依旧不适,没有出席,故而曹植只身一人坐在席间,一杯一杯地饮着酒。与出征前的意气风发不同,这次赢了胜仗的他反而双目空洞,好似沉迷在醉人的歌舞中,享受这片刻的欢乐升平,但他脸上的笑容又是那么的冷傲,自发地与众人隔绝。
他与曹丕之间本也没有交谈,酒过三巡,曹丕端着酒樽转身,正有邀他共饮之意,曹丕沉声问道:“植弟,你可是在怪我?”
曹植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重重地拿起酒壶,倒满了一杯酒,又重重地放下,端起酒樽一饮而尽。他长出了一口气,与曹丕喝的葡萄酿不同,他喝的是烧喉的烈酒,浓郁的酒味令曹丕嗅了都忍不住皱眉。
“谈不上怪,”曹植又斟了一杯酒,他的双颊已被酒气蒸得微微泛红,在迷蒙的灯光下,他漆黑的双眸中也映出迷离之色:“我见过崔别驾了,他和阿娴都说是你救了她,他们都说向着你的……我还有什么理由怪罪?!”
曹丕一听他的口吻和断断续续的句子就知道他醉了,但也未劝阻他,任凭他轻笑着,继续说道:“其实,还是我的力量不足罢了……若是我留下,二兄你跟着父亲走,今日的境况,兴许就不一样了。”
他说着,伸手指向了自己,惨淡地笑了一声,道:“真要论起来,是我……害了阿娴。”
郭照坐在一旁佯装无事地听着,但她听到这却不能再假装不知了,生怕曹植继续将醉话说下去,越说越错,她低声对皱着眉的曹丕说道:“子建醉了,不如你先将他送回去休息。”
听曹植话里的意思,就连他也认定了那桩事故并非意外。他看着曹丕,往日里清澈的双眸中暗暗燃起一簇火,像是突然顿悟,要与他的兄长争个高下。
半晌,那簇火又似乎被一场冷雨浇灭,曹植慌乱地转回身,又倒了一杯酒,像是捧着救命的神仙药,尽数饮下。他的挣扎与矛盾都被曹丕看在眼里,是他身后的人忍不住推他一把,借着对崔琰的不满,明里暗里对曹丕身侧的人下手。
他以为,若他早就有心与曹丕争权夺位,那些人兴许便不会如此心急了。曹丕一眼看透他的想法,低叹一声,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话:“子建,你还是不懂。”
曹植闻言愣了,喃喃道:“是,我是不懂,我真的不懂,也无法懂……”
他像是濒临崩溃边缘的人,无助且无措。曹丕深深地看了他许久,终还是听了郭照的话,打算将他送回去。
“今日,吾正有一件喜事要与诸君分享!”
高台上传来曹操浑厚有力的嗓音,他高声向席间宣道:“前日征讨西凉时,小子曹植表现尤佳,今上特命朝廷改封他为临淄侯!”
这时,宴会间齐齐涌出贺喜之声,曹植的挣扎在一瞬间褪去,良好的修养使他很快带上了淡淡笑容,然而他看着曹操、看着宴上的宾客,双目中还是一片空泛,仿佛曹操口中的喜事与他无关。
“还有一桩喜事,吾子黄须儿曹彰也于不日前立下战功,被封为鄢陵侯!”所谓好事成双,曹操一连宣布了两个喜讯,尽是有关于自己两个得意儿子,他们皆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被封了侯,而最年长的曹丕,却与这两则喜讯没有一文钱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阿瞒幼儿园''群聊'
'曹家四聪'曹植:你把我灌醉,又不陪我睡 @曹丕
'曹家大帅'曹昂:吓
'曹家二霸'曹丕:……这是干啥玩意儿
'曹家三痴'曹彰:反正我不掺合你们……
'园长'曹操:吓死爹了
'阿瞒幼儿园''群聊'
'郭二代'郭奕:看曹二目前的症状来看,日后必是孩奴无疑
'思想品德课讲师'郭嘉:我讨厌这两个字
'郭二代'郭奕:'害羞'
'曹家四聪'曹植:不,他是弟奴
'米老鼠'曹真:我真的看不下去楼上了
'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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