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第1867章


待到了港口,便发现几个师兄弟已接连到了。
连王细作竟也来了。
众人对视一眼。
唐寅目光炯炯,略显激动的道:“这是铁甲舰,乃是我在天津卫时奉旨督造,这定是援军无疑了。”
众人往那庞大的铁甲舰看去,只见那上头缓缓放下了一艘小船,那小船先行朝着栈桥而来。
没多久,小船上的人登岸。
朱厚照第一个跃上去,紧接着,是方继藩,是徐经。
港口处,数不清的水兵阻拦着欢呼的人群,生恐让他们将栈桥压垮了。
朱厚照等人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过了长长的栈桥。
唐寅等人已是翘首以盼。
可当朱厚照人等越来越近时,猛地……唐寅人等身躯一颤。
热泪已是止不住流下来了!
居然是太子殿下……
还有恩师……
还有徐兄……
他们万万料不到,此番来援的,竟是如此的规格。
唐寅已是拜倒,高呼道:“太子千岁。”
激动的众人,这才醒悟过来……
皇太子……
竟是皇太子亲临……
于是,无数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只朝着朱厚照的方向逡巡。
欢呼声,渐渐的落下。
朱厚照已走到唐寅的面前,凝视着他。
事实上,从前……朱厚照是不喜唐寅的!
爱做诗的人,都很讨厌。
浑身上下,都好像有一股酸臭味。
可现在,见这家伙瘦不拉几,浑身臭烘烘的样子,好像……反而顺眼了许多。
朱厚照伫立着,淡淡道:“唐寅,你可知罪?”
唐寅哽咽道:“臣与诸师兄弟在此驻守,六七年来,一无所长,毫无功绩,实在万死。”
朱厚照道:“错了,你的罪过在于,朕现在乃是天子,你为人臣,何以不知天子,却呼朕为太子。”
天子……
唐寅似浑身触电一般,惊诧无比。
人与人是有分别的。
皇帝将国家大事交给太子,交给辅臣,一声不吭就跑了,这在许多人看来,这天子实在是……不像话。
可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他们远在边疆,每日与敌人战斗,此时,若知天子亲临,抛下一切,来此救援,那么……
唐寅眼泪扑簌而下:“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万岁……”
身后,万岁声不绝于耳,直冲云霄。
朱厚照的唇边勾起了一丝再也忍不住的微信,道:“罢了,朕这一次原谅你了,不可有下次,见过你的恩师吧。”
恩师……
唐寅抬头,就看到了朱厚照身后的方继藩。
只是这一刻……他终于觉得自己的情绪要崩溃了。
恩师还是那个样子,虽是出海,却没有出海人那般黝黑的肤色,还是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样子……
还是那样可亲的样子!
唐寅朝方继藩叩首:“学士唐寅,见过恩师……恩师……您……您还好吗?”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声音颤抖……
六年了哪,人生有几个六年。
第1779章 借粮
方继藩见唐寅人等衣衫褴褛的模样,心里不禁感慨。
原以为船上的伙食已经很差了,想着登上了陆地之后,能打打秋风,满足一下口舌之欲。
可看着唐寅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像一副饿了三日的鹌鹑模样,方继藩便意识到,只怕陆地上的伙食……更差。
听着唐寅的低泣声,方继藩叹了口气,上前将唐寅搀扶起来,动情的道:“伯虎啊伯虎,为师没有一日不在想念着你啊,只恨不得飞来此地,与你们相见,现在你们活着,实在太好了,为师甚是欣慰,你看看你,又清瘦了,为师看着你,这心像针扎的一样,现在好啦,为师来啦,从此以后,就跟着为师享清福吧,为师当初无一日不后悔将你调来这北方省,哎……哎……”
难受……
“恩师……”唐寅不禁又动容。
他已经能够想象,恩师在京里的时候,如何对自己几个师兄弟日思夜想了,如若不然,恩师怎么会不远万里来这北方省:恩师这辈子没吃过多少苦哪,可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居然万里迢迢而来。
是了。
若非是因为自己,恩师不会来的,陛下……自然也不会惦记着这万里之外的北方省……
一念至此,唐寅终于情绪失控,嚎哭道:“弟子不成器,让恩师担忧了,弟子……万死之罪,弟子对不起恩师,恩师……您打我罢,骂我罢……”
他这一哭,身后刘文善,江臣人等,便都失声痛哭起来!
只有戚景通这等武人,觉得面子很紧要,便死死的咬着牙关,强忍着不哭出来,只是牙要咬碎了。
方继藩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只是翻江倒海,两世为人,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似乎……自己从不曾有过前世一般,只因这一世的每一个人,都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挤占去了前世的记忆,这身边一个个人,当下的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
“好啦,不要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别人要笑话了。你们都起来,都起来。”
唐寅被人搀扶而起。
他擦拭了泪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有师如此,夫复何求。
这辈子,自己的父亲早亡,婚姻也并不算幸福。
可这辈子,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大丈夫定海伏泊,大丈夫万里讨贼,大丈夫能入恩师门墙,求取功名,有恩师在,足以让自己后顾无忧。
他起身,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样子。
随即,目光穿梭过恩师,他见着了徐经。
其实……这样紧张的日子,唐寅已经顾不得去遐想故人了。
而现在……两对眼睛又触碰在一起。
本以为……此刻该是热泪盈眶。
可已痛哭过的脸上,却显得这样的平淡。
徐经朝他微笑。
于是,唐寅亦笑。
徐经上前,朝唐寅拱手作揖:“伯虎师兄,别来无恙否?”
唐寅的心里,突然出奇的平静。
猛地,无数的记忆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唐寅又笑了,先是笑的拘谨,随即开怀,变得放肆,他眉一挑。
此刻,他想起了当初彼此的誓言。
唐寅于是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方巾,郑重其事的拱手作揖,道:“尚安,徐师弟呢?”
“还可。”徐经回答道。
二人彼此作揖之后,各自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随即唐寅目光瞥到了别处:“圣驾到此,速速侍驾入城,加派卫戍,以防不测。”
众军民听令,在激动过后,居然迅速的开始行动起来!
人人似乎都谨记着自己的职责,没一会,人流便如潮水一般散去,军士则开始三五成群的卫戍在各个交通要道上。
无论是荷兰人,还是汉人,彼此都有默契,居然一会儿功夫,整个港口便恢复了秩序。
朱厚照饶有兴致的步行,他不想坐车,于是一边走,一边看这四处的断壁残垣,不禁道:“唐寅,你来。”
“臣在。”唐寅本是尾随在自己的恩师身后,上前一步,边走边行礼道:“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朱厚照按着腰间的剑柄,他的体力充沛,精神不错:“朕观此地,一声号令,人人进退自如,井然有序,军民人等,尽都如此,倒是觉得奇怪了,要将所有的人力都挥如臂使,便是军中,也未必能做到。”
朱厚照还是很有眼光的,一眼就看出了此地的不同。
唐寅正色道:“陛下,北方省已守了六年,这六年间,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兵临城下,这城中军民,乃至上下官吏人等,更不知遭遇了多少次的杀身之祸。臣……臣惭愧的很,在这种环境之下,任何一个错误,都将是致命的,正因为如此,所以臣等……在这北方省,绝不能处丝毫的差错,臣等如此,军民们也是如此,若是稍有差池,便不能活了,生死大事,没有人敢开玩笑。”
朱厚照听罢,神情一下子肃穆起来,他明白了。
想想看,每日都是生与死的考验。
只有做出正确决定的人,才有资格活下来。
而遵从正确决定的百姓,也才能活命。
这就如炼铁一般,一次次的锻打,将其中的杂质去除,剩余之人自然而然,也就是人中之龙了。
朱厚照忍不住回头看着方继藩:“你看看你这几个弟子,看来……多磨砺磨砺,还是很有好处的。”
方继藩本想笑,可见唐寅等人一脸风霜的样子,心里不禁有几分酸楚,便板着脸道:“陛下,此言差矣。”
“差什么?”
方继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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