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第699章


“嗯?你打算在西域传教,不回中亚那边?”公孙止虽然与她在早年也有过间隙,可这么多年了,有些事俩人都相对的不再去提及。任红昌听到他这句话,伸手搂住男人的腰身坐了起来,一双美目含着狡黠,附唇过去在他耳边细如蚊声说道:“要回的啊……夫君舍不得妾身?”
“大概吧。”公孙止将女人的脑袋按到肩上贴紧,目光望着中间那燃烧的铜炉有些出神,“可能人岁数上去了,这心就变得念旧,而如今身边的人,重礼仪、衬托孤的威望,一个个也都成为……成为……他们当初鄙视的那种人,孤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连一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任红昌眨着睫毛,望着他身后的屏风上龙从云的画,纤弱的手指在宽厚的男人后背轻轻抚摸,“可妾身不能留下来……留下来时间长了,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不过,妾身答应你,两年回来一次,一直到妾身牙掉光了,走不动了,就不跑了,天天待在夫君身边惹你嫌。”
“那就这么说定了。”公孙止轻轻拍了拍女人,笑着将她扳正,四目相视片刻,他问起中亚的一些事,毕竟天高路远,纵然有商队还在往那边进行商业掠夺,但信息上并不全面。任红昌转了一个身,坐在公孙止腿上,缩进结实温暖的胸膛。
“夫君的西征军撤走后,那里打的更加惨烈了,整个萨珊波斯、安息成了无主之地,每天都有战事爆发,贵霜人也不敢轻易派兵过去,害怕陷入泥潭,大秦人如今还在肃清内部,而夫君的那个儿子也是脑袋一根筋,只继承了夫君的骁勇,却没继承智慧,要不是有他叔叔撑着,克拉克城可能都被人给打没了。”
“迪马特还小,总要一点一点的走过来,当初孤也是吃过几次亏的。”公孙止搂着她,闻着带着清香的青丝,“一个孩子成长的空间,比孤要大的多,至少那边混乱不堪,是他最好的成长环境,若是混不出一个人样来,那就把他接回来,坐一个闲散藩王,或者给他兄长当一名将军。”
“夫君对自己孩子真好……”
任红昌从长裙下伸出裸露的双足,葱白的脚尖摩挲着桌脚,“可惜,妾身这几年来都未能怀上孩子,想必也怀不上了,不如,将迪马特过继给妾身如何?将来老了,也好有人养老送终的,夫君你说是不是?”
“也好,迪马特没了母亲,将来性子也可能变得偏激,若有个母亲在旁教导,或许也好一点,既然你有这心,待你回中亚的时候,孤手书一封信给他,再派几名官吏随你同去,做一个见证,不管如何,仪式总是需要的,毕竟身份不同了……”
公孙止搂着她说了许多话,任红昌将双足收了回来,亲昵拥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方才起身离开书房,打开房门,将外面冷的哆哆嗦嗦的宦官放了进去的同时,她遇见了宫中的旧识,脸上也多有笑容,只是显得冰冷,也有些许尴尬。
冬日照下来,风吹过屋檐,此时的书房陷入诡秘的安静。
空气里还残留有香气,公孙止坐在屏风前,看着案桌上四四方方的木盒,并没有打开,指尖轻轻从上面精美雕琢的纹络抚过,轻声说道:“这里面,孤不用打开,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了,一环套一环……”他眸子从上面挪开,看去对面双手交叠腹前,躬身站着的宦官,下一秒声音陡然拔高:“……尔等眼里还没有孤这个晋王!”
闻言,蹇硕脸上顿时一慌,跪了下来,膝盖上前两步:“主人,奴婢哪有这胆啊,全都是李儒那厮出的主意,军师贾先生也点头同意了,奴婢一心只为主人考虑,觉得他们做的对,自然就从中帮衬了一二,绝无二心啊。”
“孤知道你无二心,若有二心,早就砍你脑袋了。”公孙止盯着他大气不敢出的模样,语气稍缓:“贾诩、李儒怎么说的,全部说给孤听,一个字也不拉。”
“奴婢……哪里能记得住……”
蹇硕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将里面一份叠好的素帛小心翼翼呈了过去,“临走时,李长史、贾军师的话都写在里面了。”
周围不时噼啪噼啪的火星从铜炉里跳出,书房显得安静。明媚的冬日穿过窗棂照在展开的素帛上,苍劲有力的字迹确实是李儒亲手所写。
“……儒执笔,如亲述晋王当面。”
“中原一统,与北地已成南北交通往来无阻的格局,但中原新附,多有曹系一脉大大小小的麻烦在其中,也或者原本就不满曹氏掌控朝堂的世家,晋王接过来,亦会同样不满,一旦拖久不利维稳统治,儒与贾军师早有商议,一旦西蜀、荆州平定,就趁热打铁。
于公,倘若晋王灭了江东,汉室还在,那往后该如何自处,天下平定是否该还政于帝?若是晋王登大宝,便可斩断那些人念想,不再有匡扶汉室之名义来反复,王上也可以皇帝之名治理天下。
……于私,儒背李文二字久矣。”
第七百六十七章 冕冠(上)
“……于私,儒背李文二字久矣,曾毒杀少帝刘辩,身污乱贼之名,幸得晋王收留照拂,才得以苟延残喘于世十余载,心中忠义不曾忘怀。贾军师虽得曹公照拂既往不咎,将来若晋王还政于汉室,当初反攻长安之罪孽,他心中也是担忧被清算旧账,故此与儒合计,以晋代汉,改朝换代让我等能重新立于天地,立于人前……
……如今西川、荆州已附,只剩江东一隅等待天气转暖,便可一鼓作气灭之,然,将士为何而战,受何人封赏,也是晋王需要思虑之处,今日我等擅作主张,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联合众人逼刘协以汉祚禅于晋王,国号方才承大德,名正言顺,避后世之人误认晋王篡窃之名!”
视线停留在“篡窃”二字上,让公孙止微微阖了阖眼帘,这二字曾几何时是他用来骂袁绍,骂天下那些居心叵测之徒,但事实上,他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
“只有驱使攀附名利富贵之众,方可将此不堪在史书上抹去,就算将来会写,也只会写上北地李文与众文武逼迫汉天子禅位,为晋王臣子,儒就让李文二字再背上骂名吧,若王上心中愤怒,儒在沮阳家中已备毒酒,薄棺一口。”
最后落笔的是大气苍劲的李儒二字。
长案后面,公孙止将素帛看完,脸上已没有之前愤怒的神色,只是安静的说了一句:“这个李儒……拿死威胁孤。”
蹇硕小心翼翼抬起头来:“那奴婢这就着人回去把他杀……”
话音还未说完,一支毛笔已经砸在了宦官脸上,挥洒出来的墨汁在他脸上溅出几块黑斑,随后滚落到地上,蹇硕急忙捡起来,带着谄媚的笑容,轻手放回到墨砚旁,“老奴只是见主人心中闷闷不乐,说笑而已,何况李长史跟主人多年,又怎么会忍心呢。”
“阿谀奉承。”公孙止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去窗棂前推开窗户,冰冷的气息涌了进来,扑在他脸上,蹇硕连忙拿起架上的大氅,过去给晋王披上,就听望着窗外的背影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孤被你们弄的焦头烂额,甚至因为有刺客一事,心里差点将你们统统都杀了,可终究没有舍得下手。”
他语气顿了顿,侧过脸看着身后垂首躬身的宦官:“岂问你,那刺客也是你麾下死士假扮?”
“主人……”蹇硕说到这里,掩口轻笑了一下,随后正色道:“……老奴也舍不得将麾下儿郎白白葬送的,那批刺客,其实都是宫里那位天子的,老奴和二夫人,不过是抓住了一个领头的宦官,把那些人指派出去。这样一来,咱们既不损失人手,又能激起主人怒……”
公孙止望着窗前一支枯枝上积雪滑落,笑了笑:“两个老狐狸把所有人都利用,其实还不是为他们自己,算了,孤既然用了他们,岂能没有容人之量……那倒霉宦官现在如何了?”
“呃……”蹇硕怔了一下,低声说道:“主人今日早上去皇宫的时候,杀的那个宦官就是刘协的那名心腹……”
听到这里,公孙止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难得有开心之事,你不用紧张。孤心里已经没事了,只是从未准备当一个皇帝,为帝者,肩上扛的东西就太多了,用人、制衡,是两个重心,而这两个的下面,又有太多学问,也牵连百姓、世家、朝中官员、宗教……等等事务。”
“主人……”蹇硕轻声唤了句。
公孙止没有转身,只是看着窗外庭院景色,“当年你、我、蔡琰,还有酸儒、华雄、高升、李恪等人,不过几百人蜗居白狼原,袁绍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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