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修养手册》第30章


柳初年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好在听从摇光的吩咐早早地就将指甲给剪了,不然现在只怕手心早已是鲜血淋淋的了。
她受过无数的折磨,也经历过无数的苦难,可那都是硬生生地刀口舔血,如今却好似有绕指柔潜入了她的心中,拼命地催生着她心中那些邪念。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失去知觉了,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开始有些日夜颠倒。
可无论什么时候睁眼,她总是能看到南乔守在她身旁,牢牢地握着她的手,拉住了坠向无边深渊的她。
仿佛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在浩荡江海中捞到了一根浮木,载着她悠悠漂向岸边。
苦海无涯,原来有人可以渡她回头是岸吗?
她仿佛回到了自己还很年幼的时候,隆冬之际被罚跪在后殿院中,不远处就是一树将开欲开的梅树。
那时的天很寒,几乎算得上是滴水成冰,她穿着单薄的衣服静静地跪在院中,静静地看着那一树与她一同迎接风雪的欲放的梅花。
她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记得在失去知觉之前,看到了树梢之处的一朵梅花欺霜傲雪地开出了绝美的花瓣,美得惊心动魄。
悠悠转醒之际,柳初年也说不出为何会梦到那样的梦境,大抵被五石散折磨得回想起了那是被罚跪的痛苦吧。
柳初年侧头看着身旁的南乔,南乔犹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已经十分憔悴,显然是这些天都没能好好歇息,可眉目间却有了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坚韧。
她心中一动,想起了梦境的最终,那朵欺霜傲雪的梅花。
原来自己的小徒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另一幅模样……
柳初年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但因着太过劳累,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南乔醒来时下意识地看向柳初年,想要看一看她的状况。
当看到柳初年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时,南乔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嘴角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晨光透过层层帘幕洒在柳初年的脸上,她恬静的笑容被映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南乔静静地欣赏了片刻,心底深藏的那丝色心被轻而易举地勾了上来。
她犹豫了一小会儿,有些近乎虔诚地低下头去,在柳初年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叽叽喳喳的鹊鸟在窗外一唱一和地练着嗓子,绿猗阁中早起练唱曲的姑娘也已经摆开了架势。
有悠长婉转的曲调传了过来,细细听来,能听出她们唱的曲子。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br />
31。野有蔓草(一)
柳初年醒来之时南乔已经离开了。
侍女回禀说是宫中有急诏,梁帝专程派了身边最得力的总管太监来请南乔。
朝中本就形势险峻,南乔原本该在禁足,但她却违抗了旨意擅自离宫,而且这一离还是好几日。
若非梁帝知晓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没轻没重的模样,断不可能容忍她这么多天的。纵然如此,也还是忍无可忍地将她召进了宫。
“南梁朝中的局势算不上好,对南乔帝姬来言更是大不好。这几日梁帝派人催了南乔数次,都被她敷衍地挡了回去,如今见你伤势好转才肯回宫。”温云岫站在一旁看着柳初年,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她对你,别有用心呢?”
柳初年伸出手由着摇光帮她诊脉,似笑非笑的抬头看着温云岫:“我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话呢?”
“是啊。”温云岫无比顺遂地承认了这一点,带着盈盈笑意问道,“那你准备如何呢?可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柳初年看着自己的手腕,摇头笑道:“这有什么了不得的,让你跟白卿都是这么……正儿八经问我。”
她见温云岫不搭话,无奈道:“我与南乔是师徒,总该有那么那么点师徒情分,你们何必小题大做?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我与她能有什么可能?”
“师徒情分?”温云岫微微眯眼,有点难以置信地笑道,“这话亏你说的出口。你是何等的人精,装什么?”
“……”
柳初年没想到温云岫现在如此“难缠”,收回了手之后,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衣袖道,“我看不到结局,你让我如何开始?”
听了她这句话,温云岫有些动容,正想说什么却硬生生被摇光打断了。
摇光诊过脉,站起身来:“你的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会留下调养的药方。”
说完,她便转身想要离开,推门之时突然冷冷地开口道:“天道无常,谁敢言说看透?”
柳初年愣了片刻,叹了口气。
32。野有蔓草(二)
“你在顾忌些什么?”温云岫倚在窗边审视着柳初年的神色,叹了口气。
柳初年品了品摇光方才的话,垂下眼轻声道:“我这个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若我看不到结局,就不会冒险走下去。”
她这想法也不难理解,温云岫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人,轻易改变不得。
“方才摇光也说了,天道无常,从没人能轻易看透,感情之事尤为如此。”温云岫微微皱眉,有些无奈地劝她,“若你如此瞻前顾后,那该错过多少啊?”
温云岫这话不无道理,劝得也算得上情真意切,但柳初年仍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你变了许多,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柳初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中仅有的那份犹疑消失殆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就这么个死性子,你不必再劝我了。”
她已经将话说到如此地步,温云岫自然是无法劝她什么,只得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我与以前大不相同了。那时候我心中只想着当好息国的史官,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衡量许久,生怕有何纰漏。可我现在觉得还是由着自己的本心来的好些,终究人生得意须尽欢。”
柳初年倚在那里,神色寡淡,笑容里略带了丝无奈:“南乔能和摇光比吗?”
温云岫愣了片刻,方才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一时有些哑然。
不可否认,南乔真的太小了。
虽然温云岫能感受到她已经竭尽全力想要去做得更好一些,可很多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铸就的。
便如同那陈年的美酒,纵然你有再好的材料,用尽再多的心血,还是得等它慢慢酝酿数年。
温云岫那一瞬间突然就明白了柳初年的态度从何而来——她在害怕。
“若我没猜错的话,摇光便是你们息国那位长居古楼,不世出的神官吧。”柳初年的语气几乎可以算得上笃定了,见到温云岫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你扪心自问,若非摇光有如此大的本事,你能毫无顾虑地与她在一起吗?”
“你错了。”温云岫摇了摇头,神色坚定地看着她,“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如何你都会愿意跟她在一起的。”
柳初年的笑容里带了些讽刺,她低头轻声笑道:“那你就当我是个功利的人吧,自私的很,不见兔子不撒鹰。”
“元熙,你在害怕。”温云岫有些见不得她这么贬低自己,叹道,“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出几分,实在不必在我面前这么自污。”
柳初年抬手掩住双眼,仰头靠在靠枕上:“是啊,我在害怕。我与南乔不是一路人,我怕她看透我的真面目之后会厌弃我,我也怕她保不住自己。我这十几年来皆是行走于刀尖,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命赔进去,今后亦是如此,我又何必让她来与我一道冒险?”
“归根结底,你还是不信任她。”温云岫犹豫了片刻,低声道,“罢了,你有自己的思量,我便不多说了。”
她见柳初年不再答话,就顺势换了个话头:“我与摇光马上就要离开了,摇光会留下药方给你,你自己多多保重吧。”
“自然。”柳初年放下了手,若无其事地笑道,“你二人这是四处游山玩水吗?倒也自在。”
“算是吧。”温云岫看了看天色,又道,“那块定魂玉在你枕头下,你可以时常佩戴着,对修养身体也算有些好处。”
柳初年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将它拿了出来,捏着它端详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温云岫嘱咐她好好歇息,随后便离开了。
柳初年随手将那块千金难求的定魂玉扔在了一旁,颇有几分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她本不想再在温云岫所说之事上浪费心力,可一合上眼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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