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驸马·续》第46章


向恂伸手去扶,向衍却不愿起身,“儿臣恳求父皇答应!”
“衍儿,你若一走,让父皇如何面对你母后?径儿下落不明,你是宛儿唯一的安慰了,你忍心离开吗?泾国没有朕,衍儿你就是君,就是王,明白吗?”
向衍哭着摇头,眼泪簌簌而落,“儿臣不要,不要天下江山,不要当一国之君,儿臣只要家人康健,和睦……”
“衍儿,这容不得你不要啊”,向恂蹲下身,为向衍擦去眼泪,自己的眼眶却也湿润了,“衍儿,你的皇兄和你一样,是女儿身,是泾国的长公主,是你的皇姐……包括父皇我,也是一样……”
向衍止住眼泪,看着向恂,“什么?”
向恂抬手,解开了头上的朝天冕和发带,青丝垂落,向衍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向恂,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父皇……这怎么可能?”
“为了皇位的继承,朕是如此,径儿也是如此。但是衍儿,不管是男儿身或女儿身,治国齐家平天下的事,你也可以做到,能答应朕吗?”
向衍愣愣地看着向恂,抚上向恂微凉的脸颊,仍然不敢相信,“父皇……”
向恂离京远行,势必需要掩人耳目,兀自收拾了行囊,向恂忙中有序地决定了出发的日子。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向恂甚至没在宛茗面前刻意提起,一切如常,又如此不平常。
“母后,福公公说父皇总是一个人待在御书房,吃不好睡不着,这样怎么受得了长途跋涉,您去看看吧。”虽然宛茗掩饰得很好,但正是这样的掩饰,让向衍看到了宛茗装作无谓眼神中的空洞和呆滞,不复以往。
宛茗眨了眨眼睛,想开口,可什么也没说,因为没办法说出无所谓的谎话,又好像缺少勇气答应向衍,所以沉默了。
向衍蹲在宛茗身旁,将头轻轻靠在了宛茗腿上,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母后,因为您和父皇,我和皇兄一直以来都很幸福,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幸福。我们一家人,少了谁都不行,齐心才能齐家,母后不要因为自责而疏远父皇,你们是彼此的知己,牵挂着彼此的所有,早已分不开了,不是吗?难道您真的要一辈子不理父皇了吗?父皇多可怜呀……”
宛茗含着泪花笑了,轻拍着向衍的背,“你呀,从小就向着你父皇……”
“所以儿臣姓向啊”,向衍露出了许久不见的俏皮笑容,“儿臣以后也要继续向着父皇母后,护着父皇母后。”
“恩”,宛茗轻声应着,“衍儿长大了,可以让父皇母后来依靠了。”
☆、第47章 梦里梦外孰无情
远远看见灯火通明的御书房,悠扬婉转的琵琶声缓缓道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空灵,无疑是能够让人宁神静心的乐曲。宛茗停在御书房门口,似乎是怕突然的敲门声打断这能够舒缓人心的乐声。
“娘娘……”小舞小声地提醒着宛茗,屋外寒风刺骨,实在不宜久待,而宛茗更没有就此离去的理由。见宛茗没有反应,小舞便抬手敲了门,果不其然,琵琶声停了。
小舞推开门,书案前的向恂不知在忙什么,头也没抬,倒是慕清迎上宛茗的目光,起身低头行了礼。
“参加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慕清姑娘免礼。”
听到慕清行礼的声音,向恂蓦地愣了一下,还没回神,就被宛茗的声音吸引得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宛茗,移不开。
“我让御膳房熬了参鸡汤,盛了一盅端来,喝着暖暖身子。”宛茗一边走近,一边将碗盅放到向恂面前。
小舞抿着嘴笑了笑,退出了门外。慕清抱着琵琶,抬眼朝着向恂和宛茗看了一下,垂首请辞,“民女先行告退。”
“来人,送慕清姑娘回将军府。”
慕清转过身听到向恂这一句吩咐,心里还是暖了一下,没回头地离开了。
宛茗一勺一勺将汤汁吹凉,向恂就那样看着,直到宛茗的汤匙喂到嘴边,四目相对。
“皇上风采不减当年,又有伊人为你消得人憔悴了。”
“又?”向恂抬手扶住宛茗的腰,皱眉看着宛茗,“宛儿你确实消瘦了不少……”
宛茗没好气地看了向恂一眼,不想追究向恂是真傻还是装懵,抿着嘴给向恂喂着参汤。
“宛儿你也喝一点,这些日子你都没吃多少东西。”向恂伸手要去端碗,被宛茗躲了。
从抿嘴到咬着唇,宛茗放下碗,侧过了身。
察觉到宛茗的情绪,向恂站起身,让宛茗靠在自己肩膀,将人拥进了怀里,“一个人硬撑,不如两个人相拥着解决,宛儿,你要怪我,你要骂我,都可以告诉我。”
宛茗红着眼睛,握着拳头捶在向恂背上,过了很久,才哽咽出声,“就算我不理你,也不代表我可以不要你,你这个坏蛋,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这样下去,不是我可以没有你,而是你没有我也没关系了,是不是?”
“宛儿”,向恂紧紧地抱着宛茗,“慕清是为了让我答应叶穗随行一块去找径儿才来的,至于琵琶……”
“她是喜欢你的,恂,她也会愿意陪你去天涯海角。”
一向理智的宛茗最近有些情绪崩溃,变得更敏感也更脆弱了。看着宛茗的眼睛,向恂揪紧了眉心,抚上宛茗的脸颊,向恂偏头在宛茗的唇上落下亲吻,细腻温柔,直把宛茗的泪吻落眼眶。
“宛儿,你是我的中心和全部,就算是径儿和衍儿也不能比的地位,哪有人能轻易撼动?这么多天以来没有好好说过话,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只记着这一句?我真的很想你……”
宛茗环住向恂,哭得声泪难抑,“怎么办?恂,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遍又一遍擦去宛茗脸上的泪水,向恂轻拍着宛茗,“宛儿,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恂,我已经失去径儿了,我不能再……我不愿意你去找,可,可是……”纠结的心情让宛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紧紧地抱着向恂,不想松手。
“怎么能不去找呢?她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欠径儿太多,我只希望我自作主张的缓兵之计不会成为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宛儿,我会带着径儿回来的,相信我!”
宛茗止住眼泪,抬头捧起向恂的脸,细细地看着,昂起下巴贴合了向恂的唇,咸咸的眼泪滋味,在向恂和宛茗的舌尖变换为甜蜜的缠绵。
卯时刚至,天边未亮,向恂却已经醒了,为宛茗掖好锦被,深深地注视,向恂放轻了呼吸,就怕打扰宛茗多日来难得的一个好觉。
看着宛茗的眉梢眼角,向恂唇边带着笑意,无言的幸福让人惬意满足,十年如一日。
“得你一心,此生之幸,相守白头,至死无憾。宛儿,等我回来。”倾身吻在宛茗额上,向恂悄然起身,穿好衣靴,站在床前再看了宛茗一眼,笑着转身离开。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宛茗睁开了眼睛,攥住被子,宛茗想要忍住不哭,而宛茗也做到了。向恂勇敢,宛茗也不能软弱,向恂无畏,宛茗就不可以恐惧,两个人,一条心,一个家。
迎着晨曦出发,收起了所有温情与留恋,向恂决心笃定,势在必行。
向衍一夜未眠,看着群马自宫门远去,担忧重重。皇宫,原本是向衍可以肆无忌惮的乐园,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一个小人到处淘气,时不时是向径扮成自己代为受罚,再到学功课气李状元,练功夫捉弄洪世昌,向恂一黑脸,每每都是宛茗巧妙地转换话题,让向衍开溜。
因为有了这样的层层宠爱,向衍才能无忧无虑。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向衍的身上少了一份担当,不曾像向径背负许多,亦不曾对国泰民安的愿景深深思量和忧虑。当眼下的重任压在肩上之后,向衍开始重新思考,或俯看,或仰望脚下的这座宫殿,不仅给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幸福,矗立在这泾国都城的,也是天下臣民安居乐业的奠基。向氏皇族的使命并非专权独政的英明统治,而是守护。
在御书房翻阅了有着向恂批注的本本册册,向衍靠在龙椅上,不敌困意来袭,阖上眼眸睡熟了。一下子往心里放了太多太多事情,即便在睡梦中,向衍仍然难得安稳。一个被向衍刻意拼命抹去的人影,总是悄然浮现。向衍能够看清的,又极度不确信的,是一双饱含深情与苦楚的眼睛。向衍原以为,是呼里筠的无情和冷血伤了自己,可为什么会是这样情深的眼眸,让心丝丝抽痛?
向衍皱着眉头,想要在梦里找到答案。
不知是在什么地方走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好像远远地听见有人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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