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有女要娶妻》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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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摆设简单,一书案堆满书籍纸张犹如小山坡,一卧榻被褥铺设整洁干净与前者形成鲜明对比,除此之外竟空空荡荡再无别的家具摆设。
大捆大捆的书籍堆置墙角,完好墙面被那女子钉入数行钉子,并排挂着橙衣女子摘抄记录的心得笔记,小楷字迹乍一瞧只是端庄得体、严守法度、平平无奇,可仔细看来字里行间竟是那等挥洒自如,每一个小字都若精雕细琢,其别具一格已然近乎大巧若拙的地步反叫人不易察觉其精妙所在,一撇一捺中饱含的惊喜,无不叫读书入魔的沈大公子啧啧称奇。
先前破门而入就遭三妹毒手,沈前文不曾细瞧墙上笔记,此刻偷偷摸摸东张西望好似做贼,反倒把那手好字瞧得无比真切,不曾想三妹这个沈奕凡、沈安可口中不学无术的草莽野种,竟有这等不为人知的手笔气度!
甚至可以说哪怕是在酷爱收藏名家书画的大行家沈前文眼里,那手好字可堪称当世一绝,若具象一些以美人比好字,沈前文自结交风流名士手中许以重金收刮来的帖子书法不过是姿容出尘的娇媚女子,而沈小咩落笔却当得起倾倒众生的“天下十大美人儿”!
不理会身旁被震惊惊喜到无以复加的书呆子儿子,沈立方眼珠在房中滴溜溜转过一圈,小心似做贼的自棋盒里捻起一枚棋子,向始终背朝自己的宝贝女儿丢去,正中陈小咩后脑勺。
也就是这刹那之间,沈立方身手矫健的夺过沈前文手头棋盘棋盒捧在手中,并早已往儿子手心塞入一物。
回过神来的沈前文一脸懵懂,不理解做事向来沉稳的父亲何故为之,摊开手掌瞧着手心一枚打磨圆润的黑色棋子不明所以,揣度着父亲这是什么良苦用心。
“你这顽劣小子!”
耳边响起沈立方怒其不争的叹息,沈前文抬起脑袋,正对上手持鸡毛掸子的陈小咩朝自己破天荒露出亲切笑颜。
下一秒,沈前文一声哀嚎,被房内女子一掸子抽在不曾留有淤青的另半边脸颊,伤痕总算左右对称后,被橙衣女子抬腿一脚踹出了房门,身子呈狗□□状趴在走廊微微抽搐。
陈小咩凌厉目光转向另一名不速之客,沈立方却故作不知,怒瞪着替自己背黑锅的傻儿子骂骂咧咧:“这蠢小子,定是觉得没能请动咱宝贝女儿便失了颜面,做出这等叫人不齿的小动作,以为还是三岁小孩么?!”
眼看房外可怜大哥好似断气般再无半点动静,陈小咩冷脸道:“我还要读书,不下棋。”
陈小咩作势要先礼后兵请父亲离开,沈立方忙使出杀手锏,只一句话便抵过了沈前文与那数名家仆汉子,叫陈小咩瞠目结舌,再也忘了埋头读书——“柳红嫣死了。”
陈小咩如被抽走了魂魄,一屁股坐倒在地身子瑟瑟发抖,而后似回想起了什么,掰指计算起了时日,顿时就地将身子蜷成了一团,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沈立方手捧棋盘寻不到放置的桌案,干脆就地坐到陈小咩面前笑道:“这是好事儿,闺女你怕啥呀?”
陈小咩轻轻摇头:“别人不知其中凶险,你怎会不知?”
沈立方笑容古怪,摆摆手道:“是北寒的凶险,与我沈家有何干系?”
陈小咩抬起脑袋,皱眉凝望沈立方脸孔,烛光之下这位世间最是精明的商人笑容晦暗不明。
似乎觉得自己一番高深莫测的言语在女儿面前倍儿有面子,沈立方捻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以南角落,沾沾自喜道:“南方盘踞吞天红蟒,武当山一役一顿伤筋动骨,照赵右凝的话说,柳红嫣天数已尽理当一死,却不料那心思诡秘的红衣女子奇计百出逆天改命,反而斩杀了道门仙人陈仙师夺其天命、延己寿命,对这打脸事儿,赵右凝可是至今都耿耿于怀啊。”
赵右凝?——陈小咩细细思量,方才念起那位素有洁癖的老书生,当日陈小咩被人挟持,便是这位老书生亲自从阁内抱来武功秘籍以求换人,待得陈小咩入住龙马阁,更是后知后觉这位约莫是真对武道境界一窍不通的小气老儿竟是楼内守阁奴主,可见沈立方对其的器重。
刚入阁楼那几天,陈小咩也曾试探过这老儿深浅,一无所获后反倒更吃不透老儿是否是武道境界高至臻境的天人,可瞧见小老头儿遇到蟑螂便鬼哭狼嚎,郁闷到不行的陈小咩真是打从心底不愿相信赵姓老人是什么武道高手。
本想不明白这么位角色怎就被沈立方如此重用,直到陈小咩自小道消息得知这死读书的老小子竟是大哥沈前文的教书先生,也便就此释然,心中感慨还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此刻闻听沈立方口中,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头儿竟还有看透天命的本事,陈小咩着实是吃了一惊,小声嘀咕了句:“真人不可貌相?”
沈立方不曾察觉女儿家的小心思,觉得喉咙干涩,便拍拍手掌招呼来一位随侍书童,一脸憨态可掬的胖小子小跑而来,淌下鼻涕便拿手背抹去而后蹭在锦缎衣服上,头上梳着六根辫子,不论相貌打扮还是举止行为都当真称不上孩童可爱。
“去,提壶茶水来。”沈立方一声吩咐,小孩儿憨笑点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转头,沈大老爷望见女儿古怪目光赶忙摆手解释道:“那小子是府邸管事家的娃娃,可不是我的私生子。”
陈小咩嗤之以鼻,沈立方尴尬一笑继而言道:“后来赵右凝说了,陈仙师虽是武道仙人,可毕竟岁数也大了,哪怕被柳红嫣借去了命数,那红衣女娃娃也活不了多久,约莫今年必死无疑,女儿你猜怎么滴。”
陈小咩忍俊不禁:“赵老伯可不是又被打脸了么。”
瞧见女儿笑容好似掘出世间珍宝的沈立方惊喜鼓掌:“可不是嘛,这回那红衣女子偷天换日,约莫是窃走了春归雁的命数,天人天命凡人岂敢窥探,赵右凝这次可是拿脑袋磕柱子的心都有了。”
似是只为博女儿一笑,沈立方语毕便偷眼去瞧女儿神色,见陈小咩归家以来便不曾消融的冰冷神情依旧,可眸中破天荒流露出淡淡笑意,老男人立即兴奋起来。
又因女儿没心思下棋,摆下棋盘却无功而返显得多少没了面子,沈立方不动手色执起白子落在棋盘以北,端足了高手架子,一本正经道:“北方镇守着一名真仙人,牛鬼蛇神妖魔鬼怪皆不敢造次,我有一位喜爱用刀的老朋友,北去寻那女子的麻烦,被揍得狗血淋头不去多说,更被那生为晚生后辈折断宝刀评头论足,别提有多窝囊了——以往天下都是男人们做主,当今世界可真是奇了怪了,这等女中豪杰出一位也就罢了,怎就一并冒出两位?”
陈小咩想起出世如真神仙般的司马兰华,轻咬嘴唇皱眉认真道:“是三位……”
沈立方欣慰一笑,显是会错了意,用手一拍女儿肩膀道:“是三位,今后啊多半还得算上咱们小咩。”
这时邋遢孩童屁颠屁颠端来茶水茶杯赶回,用木盘子盛着搁置于棋盘旁边,一脸邀功的朝沈立方傻笑。
沈立方大手一挥吝啬道:“滚蛋。”
孩童万分失落,趁沈大老爷不注意做了个鬼脸儿狂奔出房门。
陈小咩会心一笑,接着沈立方不再言语,右手左手自我对弈,黑白两方杀得昏天黑地却是满盘无人敢道哉的昏招缪招。
陈小咩初看以为沈立方自称落子无敌手,必定是有所藏拙,可越看越是嘴角抽搐,若是这等手笔可被称为棋道高人,那自己与常居负岂不都是棋王棋仙了?
正当百无聊赖眼皮耷拉时,沈立方又道:“宝贝女儿呀,你猜这两位女子若是相争,谁胜谁负啊?”
陈小咩本该当机立断念出“君亦然”的名字,却在凝神思索后皱眉不语。
沈立方笑容玩味道:“君亦然武艺可敌天人,但对上柳红嫣那等鬼魅妖邪也得力不从心,柳红嫣的厉害不在其武艺高低,而在其城府鬼谋——只不过棋盘上两团黑白哪怕扭成麻花,对咱们两个局外人又有何干系?”
陈小咩抬头凝视沈立方脸庞,眼神极其古怪。
沈立方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尽,滔滔不绝道:“乖女儿你大可不必担心柳红嫣会为难你,为父敢断言,只需天下一日不曾归一,只需你是我沈立方的女儿,只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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