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女王的客厅》第45章


“你爸的死有蹊跷。”书房里,陆长清开篇就这么说。
她怔了怔,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我爸不是心梗么?”
“是。”陆长清道,“但当时只有你姑姑在场。前段时间你表哥在赌场输了两千万,私自挪用公司账款,这要搁别人身上别说两千万了,就是两百万也得报警了。你爸发现之后找你姑姑,打算要何以隆自己辞职,钱就算了,但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公司。为了不让你姑姑丢面子,还私下找她商量。结果呢,就这么一商量,你爸莫名其妙心梗没了,何以隆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姑姑卖了些私产自个儿把钱填上了。你不觉得奇怪么?怎么就那么巧?”
她迅速理着思绪,慢慢道:“陆叔叔您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爸之前跟您提过?”
“前一晚你爸跟我一起打球,说了这事儿,还问我意见来着。”陆长清恨恨道,“我当时就说这样的狼崽子留不得!谁知第二天就出了事!”
“账目您手上有吗?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她来回思量了两遍陆长清和姑姑表哥的一贯为人,按住从心底缓缓升起的寒意,尽量冷静地问。
“账目我查过了,怕她继续改,还留了备份。但应该没人知道了吧?这事儿又不光彩。”陆长清道。
以姑姑的家底,两千万并不是大数目,不至于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不过表哥进入曾氏不过两年,职位不算太高,且姑姑平日又对他看得紧,他手头上应该没那么多现钱。表哥偶尔会飞去澳门她倒也听说过,富家子弟玩一玩不算大问题,甚至某种意义上那里也算是个社交场合,但若被姑姑知道他赌这么大估计也会大光其火。她觉得何以隆不像是有胆子挪了不还的,只怕是当时不知何故赌红了眼,不敢找姑姑要,才先挪地产公司的钱,打算回头再筹钱找补的吧……偏偏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快就被她爸发现了……
姑姑若是提前知道,以她的作风,肯定会先替表哥圆了场再好好收拾他,以她的能力,账目会填得又快又好,不仔细查定然查不出,父亲就算日后知道估计也是早已时过境迁,很难再追究何以隆。所以,姑姑并不比父亲先知道这件事。也因此,她不太可能因为这件事提前计划好要算计父亲。
那一晚父亲想让何以隆退出曾氏,姑姑必然不愿意,两人会有争吵……但即使如此,姑姑应该也不至于会故意杀人――父亲并不想让何以隆坐牢,最坏的可能性也不过是退出曾氏而已,她没有必要这么做,风险也太大,何况父亲是心梗而死这件事并无疑问。不过父亲大概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争吵诱发了心梗……
而姑姑……她或许……故意拖延了示警的时间?
☆、第41章 扫墓
她不敢去想如果真是如此,当日父亲最后的痛苦挣扎会是怎样的光景。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只根据姑姑平日的处事风格去推想当时她可能出现的选择。
那天父亲是在办公室跟姑姑谈话的。那间董事长办公室安保和隔音都极好,理论上,关上门之后,即使高声叫喊,外界也听不到声音。除非有人在里边开门,或者按下办公桌边的警铃,又或者打电话通知,不然里面发生什么事都只会限于门内,外面是不会知道的……
那么唯一的问题是,如果姑姑拖延的时间不够久,父亲万一救治过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心梗引发心源性猝死本来就很难救治,最佳抢救时间只有四分钟而已(脑细胞对缺氧的耐受极限通常为4分钟)。即使只是普通的心肌梗死,心肌细胞也会在半小时左右就开始坏死,从发生心梗到在医院开始溶栓治疗的黄金时间也不过是120分钟,每耽搁一分钟就会少一分希望――接到消息后,她曾经反复查阅过关于心梗的资料,试图知晓父亲最后时间里承受过怎样的痛苦。她知道这样做其实于事无补,但她不能容忍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是姑姑的话……当时她未必知道这件事……可如果知道了……几乎没有风险的拖延……
越想心中越是难受,她按住胸中的情绪,慢慢道:“这只是我们的推测,没有实证。”
“是推测。”陆长清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面色微变,“但你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吗?”
不能。她安静地看着他,心内一片悲凉。
“以萱,于情于理你都不能放过这件事。”他恨恨道,“我知道你爸之前对你做的是狠了些,但他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偷偷立遗嘱把什么都给你已经说明一切了……”
她闭了闭眼,轻轻呼出口气。她当然知道父亲对她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即使他还生她的气,即使他什么都不肯留给她,她也不可能让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就算仅仅基于血缘,那也是她无法推卸的责任。何况那是从小到大疼她到骨子里的父亲……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绝对要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陆长清见她死活不出声,火气直往头上冲,语气也越发不善,“我告诉你也不过是因为觉得你必须得知道这件事!”
何况陆长清哪里斗得过姑姑和傅浩然联手……父亲去世,本来最可能出问题的是傅浩然,最可能出现的情况本应是傅浩然和陆长清对立,姑姑隔岸观火。但若姑姑真的对父亲……那么她一定知道陆长清会是和她不死不休的敌人,必然会倒向傅浩然……
她脑子里在高速计算着各方势力的此消彼长,清点着自己可以利用拉拢的力量,甚至草草列出几个粗略方案,却独独不敢去碰触那个名字、那张笑颜、那句话。
“陆叔叔。”最终她淡淡开口,“我爸的死,我一定会查明白。”
对方倏然停口,面上是悲喜交加的释然。她垂下眸子,低低道:“谢谢您。”
书房里陷入一片宁静,对方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显然是在竭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
而她知道,在这书房外,是漆黑的夜。
这一步踏出,便是腥风血雨。
这一步踏出,湖畔夕阳、崖上月光、身边伊人皆成泡影。
她再也回不去。
山路盘旋,北风呼啸,隔着车窗仍能听得清晰。她闭目而坐,手被身边的人松松握着。那人掌心微微湿~润,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到她指间。
这么简单的牵手而已,都不可能跟殷语混淆。殷语向来是极有掌控欲的,掌心从来都干燥温暖,牵她的时候手指总是扣得很紧。哪里会像牟颖这样,想握又不敢握,紧了担心她难受,松了又怕她会抽走……
牟颖就像一个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单纯又笨拙,让她忍不住就想抱抱她、亲~亲她,告诉她自己不会生气不会跑掉不会丢下她不理……
兜兜转转间,被命运逼到角落,不经意的一转身,竟收获了一个比她还傻的小丫头。据说人生得失总是大致平衡的,牟颖大概是上天终于觉得过意不去才特地寄给她的礼物……吧?
一路到了山腰,车子拐入陵园大门,停了下来。他们先后下车,阿和抱着鲜花走在前面,保镖们留下两人守着车辆,剩下的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
山风凛冽,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颤抖。牟颖紧一紧围巾,跟在曾以萱身旁走了两步,伸出手:“包给我吧。”
曾以萱手上一直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并不大,看起来也不像很沉的样子。但这儿实在太冷,就算戴了手套插入衣袋也并不暖和,若是裸~露在外头更是分分钟冻僵的节奏。
曾以萱侧头看她一眼,却并没有把包递过来,只是换了只手拎包。牟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伸出的那只手就被握住了。
隔着皮质手套,其实温度已经消减得差不多,更没法感觉出对方肌肤的细腻柔软,然而她忽然就不冷了。脸开始发烫,身体开始燥热,整颗心都像是飞上了半空。她安安静静地回握住对方的手,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曾以萱倒是一脸淡定,随手将交握的两只手一起揣入大衣口袋,加快脚步跟紧阿和。
保镖们互相交换个眼色,仍然走得齐齐整整。
墓地并不算远,在整座墓园靠近中心的位置,青石垒成,宽阔平整,占地颇广,大气却并不奢华。
保镖们远远散开警戒,并不靠近。阿和先把鲜花供上,也没用蒲团,就在青石板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叔,新年好。阿和来看您了。”
然后他抱了些枯枝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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