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归自谣》第55章


春水里蓦地漾起温暖的笑意,灿若星辰险些将月色都比了下去,只听她轻声笑道:“冷便对了。”柔珂此时才知自己又被使了绊子,耳垂微红颇为羞恼,意图将手从棠辞的掌心里抽脱出去,将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岂知双手却被她握得牢牢的,又径直被贴在她的两颊,只听她真挚地说道,“阿涴,你摸摸,我不冷的。”
满身的酒气,脸上自然滚烫,棠辞席间不知喝了多少酒,柔珂想起来便着恼,手是挣不开了,可脚却闲着——当下隔着阜靴佯怒踩了她几下,轻声斥道:“再如何生气也不该喝这许多酒,先前在会仙楼也是,人生四戒酒色财气……唔——!”
棠辞的吻来得猝不及防,柔珂尚未说完的话在惊惶无措中被其全数截断。唇瓣轻柔,两相触碰之下如清风吹拂水面,舌尖撩入,气息含混着酒味,令人如堕云端有头重脚轻之感。
许是被湿滑的舌尖送入嘴中些微的酒味作祟,许是棠辞扳着自己脑袋的力气过大,许是求而得之的窃喜——柔珂丝毫没有羞怯退却的意思,她微仰着头,紧闭双目,双手顺势环住棠辞的脖子,温柔似水地回应着她的吻。
棠辞的眼睛里藏纳不住欣喜,溢满了月色星辉,流淌过秋花古桐,更映刻着雪肌云鬓的窈窕伊人。
清潭中鲤鱼戏水摇尾摆动,激起串串水花,声音在阒然之际如闻贯耳惊雷。
两人做贼心虚般蓦地相互弹开,顾盼四下后才若无其事地相视一眼,只一眼又立即如被针扎般移向别处。
柔珂掩嘴轻咳半晌,理所应当地绕过眼下尴尬莫名的情境,低声道:“不早了,也不知小渔她是否乖乖睡觉了,我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顾棠辞如何回复作答,随意捡了一条小径欲走。
没几步,便被棠辞拉了回来,被她牵着往相反的方向走,见她摇手一指,向自己极为无奈地解释:“那边走到底却是我的厢房了,阿涴莫是知道我怕黑所以想陪我睡么?”
柔珂闻言脸上即刻飞过几片彤云,头垂得更低,轻斥一声,道:“你这张嘴就从来没个正行,小渔都不怕黑你凑什么热闹?你儿时可都没怕黑的毛病。”
“那长大了怕黑不行么?”棠辞勾着柔珂的手指,眼角很是委屈地耷拉着。
柔珂半信半疑:“真怕黑?”
棠辞点头。
“那我们先去看看小渔,回来后我……”柔珂咬了咬下唇,似乎颇有些难于启齿,“我,我守着你睡总不会怕黑了罢?”
棠辞轻轻一笑,眼睛里透出股诡计得逞的狡黠,凑至柔珂的耳畔与她说道:“阿涴,我房里的床榻很宽很大,足够我二人一块儿睡的。你若不睡,守在我床边,我眼睛哪里还舍得闭着?”
“你……你我二人如今男女有别,再者也长大了,哪能像儿时那般同床共枕?”耳朵被棠辞呵出来的热气烘得痒痒的,柔珂不禁缩了缩脖子。
“阿涴,你还是我弟弟的妻子么?”棠辞问。
柔珂立时摇头,还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明知故问?我都已告知我父王我属意于你欲招你为郡马了。”
“既如此,”棠辞笑了下,轻咬着柔珂红得发烫的耳垂,将她抱住,凑得如此之近,几乎能听到她砰砰乱撞的心跳,向她轻声道,“明月为誓,清风为盟,阿涴——做我的妻子罢。”
“你,你说的什么傻话?你我二人如若成亲,我自然是你的妻子。”
柔珂意图挣扎,眸子里却分明透露出言行不一的惊喜,棠辞又是一笑:“阿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喜欢你,也已记不清从几时起,心里满满当当地除了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以外只能容你一人。我那时为了婚诏与父皇闹脾气你也以为我是说笑的么?我儿时也这般以为的,别人都与我说我与你待久了感情深,妹妹遇到姐姐出嫁之事总免不了伤心难过的,可我模模糊糊地觉得并非如此。我不想让弟弟娶你为妻,我不想让他人娶你为妻,父皇那时还笑问我想令你作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么,我便与他说——只有我可以娶阿涴,他只以为我童言无忌付之一笑,依旧下了婚诏,我却为此难过了许久,还病了一场。”
“阿涴,人生四戒你以为我只破了酒戒么?”棠辞轻轻挑起柔珂的下巴,见她脸上已落有两行清泪,便沿着泪痕一一吻去,笑道,“若你今晚不应我,我可算是将色戒也一并破了。”
柔珂破涕为笑:“这耍赖的功夫比儿时还缠人了,若是不知我存着什么心思,你敢借着酒劲与我说这些么?哪里还需要我应你?”
第47章
云州往信都的官道上走着一辆马车,随行有两列兵士。
赶车的马夫是个白面微须的青年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被呼啸而过的寒风肆虐得通红,鼻间被冻得直流清涕,胡乱拿衣袖抹了干净。
他可半点不敢耽搁,这些兵士来镇里拿人的时候个个铁青着脸,半句不合便拔刀恐吓,也不知鞠先生是将京里的哪个达官勋贵得罪了,竟受此冷待。
云州一年四季天气温和,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因此,出了云州地界,小伙子可算是尝到了苦头。风餐露宿地赶路,每顿都只能吃硬邦邦的冷馒头,撇开这些不谈,一阵冷似一阵的寒风,偶尔还夹带着彻骨寒心的细雨,无形中将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道路又往前拉长了许多,且路上连个唠嗑的伴儿都没有,一呼一吸间难熬极了。
“咳咳咳——!”车厢内又传来沉闷厚重的咳嗽声,小伙子闻声直皱眉,暗忖着自打上路那天起,鞠先生这风寒便愈发严重了,若再不求医问药,恐将病情耽搁了,拖成肺痨可是要人命的。
撩开门帘一角,小伙子一面抽打马屁股一面向内里窝在角落的鞠梦白低声问道:“鞠先生,再往前走约莫一个时辰便有村落人居,应当有江湖郎中的,我与他们说几句好话,你去看看病罢?”
因他这一掀帘,冷风争先恐后地从不大不小的缝隙里钻进车厢,耀武扬威般呼啦啦绕着圈,鞠梦白浑身恶寒,无力地拢了拢衣领,刹那间喉咙里便有腥甜涌上,一阵猛咳后摊开用来捂嘴的手巾一看,又是一滩殷红的血迹。
许久,她缓下心神,平和气息,收了手巾,才依循声音方向侧过脸去,微微一笑:“无碍,你好好赶路便是。”
小伙子欲言又止,耳边又有兵士在厉声呼喝,只好放下门帘静心驱车。
待一切归于平静后,鞠梦白轻声一叹。
兵士来得突然且蛮横无理,信都那儿也有许久不曾来过书信了,可想而知定是出了事故,无论如何,她也得拖着这副残躯病体去看看陆禾,看看那孩子可曾如她所愿过得安好,如此,便是命丧黄泉也无遗恨了。
信都。
天气转冷,皇帝身体抱恙,宜阳自去皇宫探望,侍奉汤药,一连伺候了三日三夜,极为孝顺。是日皇帝午憩时,见她仍泪眼汪汪地候在床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分外心疼,于是直说见了她便心里堵得慌,使人将她赶了出去。
出宫回府的车辇内,宜阳一只手支着下巴,心思云游九霄,精神恹恹。
不为别的,只为陆禾。
连日来,不断遣人打听,陆禾调往刑部任职后可曾受到谁的欺负打压了,陆禾调往刑部任职后可曾有人指点政务,陆禾调往刑部任职后可曾与胡来彦生出冲突了,陆禾调往刑部任职后可曾与不该相交之人打交道了……
内侍听到此处,问了句,殿下,哪些是不该相交之人?
脂粉扑得过浓,花钿贴得过密,发髻扎得过美,珠钗戴得过多……
宜阳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最后却听那内侍为难道——殿下,刑部里并无女人任职,陆大人并无机会拈花惹草,无从偷腥的。
宜阳听得一怔,随即脸上微红,她对陆禾的心思竟显而易见到了这个份上?连内侍都轻而易举地看了去。片刻后面无表情地命那内侍去账房处领赏银,只因拈花惹草与偷腥二词用得甚为讨她欢喜。她却哪里知道,内侍不过是读书少,在脑子里胡乱捡了两个词语出来装装面子,不曾想还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摸了摸腰间所佩戴的玉玦,摸至缺口处,想起与陆禾的最后一面,眉心不由自主的紧蹙成峰。
当时……是不是下手重了些?听那日传旨的内侍说,隔了一日脸上的指印还肿着一指多高,擦抹的可是消肿化瘀成效极好的药膏。陆禾会因此对我心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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