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身赴小楼》第75章

“扑哧——穿成这样都瞒不过表小姐，看来净初下次还得多努力”，对着苏笑浅不好意思笑了笑，小公公顺手摘下束住头发的帽子，一头青丝柔柔飘散在空中，居然是个清秀明媚的女子。
除了曲流觞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其他人倒是颇有些惊讶。苏笑浅笑着为众人解释道，“这丫头是皇表姐的贴身侍女，名唤净初，自幼伴着皇表姐长大，平日里性子温软得紧，半步也不曾离开皇姐，也不知皇姐这次怎么就舍得把你派出来了。”
叫净初的女子含笑向大家行过礼才缓缓道出来意，“长公主本意也是要差锦西走这一趟的，不过锦西似乎另有重要任务要办，所以就派我跟了这一回。”稍微顿了顿，净初才继续说道，“其实这次长公主差我来不仅是因为皇上宣您入宫相伴太后一事，公主还另外吩咐我有口信带到。”
口信？苏笑浅不禁眯了眯眼睛，就算宫里有什么事情传来平日也都是飞鸽传信，再不就是加急小札，怎地这次还亲自动用了皇姐身边的心腹，看来此事可不是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
“实不相瞒，公主这次吩咐我交待表小姐的却也正是入宫一事。皇上今年已满十六，是以朝中大臣上疏奏请陛下考虑立后，而陛下再三思虑之后却以太后名义诏您入宫，所以长公主觉得这次进宫可能就是——”
“可能就是皇上表弟想立我为后，对不对”。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震惊疑虑，立后！
皇上近些年虽已亲政，但在处理国事上仍少不得太后从中指点，此番有大臣提议立后，若不是有姨母的默许，皇上又怎会蓦然想起诏自己入宫，思及此处，苏笑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进宫，立后，当真荒谬可笑。
一直默默尾随苏笑浅和净初进了竹苑的顾轻离站在门外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有如被万钧雷霆击中，颤抖的牙齿倏地咬破舌尖。
听到苏笑浅自己亲口说出这个猜想，净初只是敛起眉不再说话。“立后这等大事岂能如此草率，太后也许是真的思你不过，入宫并不是旨在让你为后呢，”见气氛有些凝重，卓清涟不免有些担忧，想着出口安慰却也不知从何开口。
“草率？在皇太后眼中岂会允许草率二字，今次有大臣提出立后，而今放眼望去，皇上后宫中的妃子个个端的是柔嘉淑顺，风姿雅悦，可是宫讳深重，又有几人没耍过一些手段，想母仪天下，哼～怕是至今没能入得太后慧眼。而我再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亲已甥女，比起那些外人自是可靠百倍，就算此番不是让我入宫为后，怕也免不得他日被立为妃来辅佐圣上。”
“你若是不愿，那便不去，有凤鸣楼护着你，还不至于让你就这么舍了自己，”曲流觞冷冷丢出这么一句，想着皇室跟凤鸣楼十几代的互倚，她曲流觞想护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除非她们祁皇家想和凤鸣楼撕破脸皮。
苏笑浅抹平声音笑得有些淡然，“有曲姨你这番话，笑浅便知足了，我自然是相信以凤鸣楼的实力可以护我安好，可是曲姨你能护我这次又能挡下日后多少次，既然他们存了这份心思怕是后患无穷，此事笑浅心中自有分寸，明日我便启程随净初返回临都。”
见苏笑浅心意已决，众人一时间也说不出话，傅书华走上前牵住苏笑浅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对她说道，“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和小楼还有整个段家都会站在你这边，所以你千万不要顾虑，不要犹豫。”若说对她们这些话不心动都是假的，苏笑浅心底流泻着一丝温暖的动容，千般话化成嘴角浅浅一笑。
听完苏笑浅作出入京的决定，顾轻离的脸一片死灰，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失去重心颓然滑倒，指尖深深埋入地上的新草，为什么会这样。
“花朝月夜动春心，谁忍相思不相见。既然今日是花朝，时辰也不早了，估计前堂那些宾客也都散得差不多了，用过晚膳我们也好出门四处逛逛，今日好歹也是我的生辰，权当是陪我再看看这苏州城最后的繁华，记住这一天的热闹也好。”苏笑浅这一笑笑得干净纯粹，尽量希望大家不再被这件事所烦扰。
苏州城的花朝节的确是热闹非凡，出府的一行人简直就是在人流中穿梭，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时就将几个人冲散，看着因为那些粗人趁机接近而受到惊扰的卓清涟，曲流觞一怒之下干脆搂着卓清涟独自去了，留下原地的几人面面相觑。
既然在一处确实行动不便，苏笑浅直接提出分头活动，傅书华和段小楼一处，她和净初一起，六人分作三处各自游赏，什么时候累了回府就是。傅书华本想着陪苏笑浅再走一程，段小楼却轻轻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她也便打消了陪伴的心思，任早就按捺不住游玩心思的段小楼带走了。
“没想到我在苏州长到这么大，竟是第一次在自己生辰当日出来观赏这城中百态，花朝节，当真是好极。”苏笑浅放慢步子目光流转在这一片喧闹的街头，来往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节日的喜庆。
“净初一直都待在红墙宫闱之中，少有到民间随访的时候，想必今日也是初次见识这苏州花朝，若是光陪着我在这街上闲走，不免可惜了这次出宫机会，你不妨四处看看，回宫了也有些新鲜事物讲给皇姐听听，犯不着陪我浪费这大好光景。”净初听她这番话，静静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着苏笑浅的背景渐行渐远，浅浅叹了口气向着与苏笑浅相悖的方向走开。
夜幕低垂，这花朝的灯会开展的也是如火如荼，苏笑浅安静的站在灯会一角，看着那些男男女女在灯下猜谜赋诗，互赠信物，不知怎么就朦胧了视线，模糊了双眼。
洛水河边比起灯会那边可就显得冷清寂寥多了，苏笑浅坐在河边，看着水中漂过一些三三两两的花灯，夜风低迷吹乱她身后披肩的青丝长发，侧脸轻轻靠在搂起的膝盖上，苏笑浅闭上眼冷冷道，“顾轻离，你还打算跟着我多久。”
☆、第73章　云胡不喜
“花朝佳节，良辰美景，轻离可曾带了酒。”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苏笑浅只觉累极，说话间字里行间流露出疲倦。“不曾，”顾轻离走到苏笑浅身前定定站住看着她。
“那真是可惜，原想着今夜还能和轻离痛饮一番呢，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寻个地方喝上一杯如何。”苏笑浅站起身轻轻拂去衣衫上沾住的草屑，转身欲走，手腕却被顾轻离一把攫住，“真的非去不可吗？”顾轻离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将这句话艰涩的从口中说出来的。
“我若不去，等着看苏家上下因违抗圣旨被满门抄斩吗，”苏笑浅微微一怔，接下来字字清晰残酷的声音在寂凉如水的夜空中冷得几乎结冰，“你若是从府中一路跟随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一句，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手了。”似乎要被自脚底蔓延开的冰冷湮没，顾轻离感觉整个身子没入冰河，那种将已经结痂的疮疤重头揭开，痛的如此清晰。
“回京路程漫漫，我想早点回去歇着，免得耽搁了明日行程，要是没有其他事情，轻离倒是可以尽情去游赏灯会，我自会在顾叔那里替你做好解释。”顾轻离眼睁睁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苏笑浅从自己的手心中将手腕抽出，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我陪你一起回去准备，”顾轻离咬咬牙想跟上走在前面的苏笑浅，没想到听到顾轻离这句话，苏笑浅竟停住了步子，语带轻笑说道，“准备？准备什么？我难道没有说过这次入宫只是我只身前往，并不打算带上苏府任何人马，你又何须准备。”顾轻离呆愣在原地无法再挪动一步，她刚才说只身前往？难道大小姐根本就没打算自己陪同。
“轻离既然从小伴我长大，有些话我不说你也自然明白，我此行入宫若是将苏家交给其他人总是不放心，如果有你在帮我操持一切，便也了了我这桩心事，我在宫里也能没有后顾之忧。”顾轻离就这么看着苏笑浅缓缓回过头朝着自己浅浅一笑，看不出其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顾轻离修长的手指攥在手心捏得发白，“圣上比你年幼，他敬你重你，可是他并不爱你。顾轻离此生愿为苏笑浅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了自己还无动于衷。”
“爱吗？这个字未免太过沉重，这辈子又有谁离了爱便活不下去呢。灏儿确实不爱我，说不准他连爱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生在帝王家也不知是他的幸与不幸。若是他不爱我，那么，顾轻离，你爱我吗？”苏笑浅语笑嫣然一双粲然眼眸直勾勾盯?